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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1506

第十七章 文會公余興未涯 溪頭野亭辯紛解

正德1506 王磊先生 3001 2021-10-08 23:57:27

  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可奈陸羽這會是碰上硬茬子,雖然柳知縣解了冤情,可楊煙客胸中之惡氣卻是難以下咽。

  離上回果脯坊的爭斗事過了兩三日,其后倒是平平靜靜的,沒有多余的麻煩事,陸羽的心弦卻繃得緊緊的。

  卻說上回應(yīng)了修文縣和其余二縣的文會,如今也到了日子,本覺得無甚么準(zhǔn)備,去即是熱鬧一陣。

  沒想到丑俊兩兄弟卻私下言道:“雖說是制藝交磋,大部分的士子都是提前準(zhǔn)備一二,陸羽兄最好也提前準(zhǔn)備下,不然到時候急火就不太順利了?!?p>  既然需要提前準(zhǔn)備,那總得知道大概切磋的內(nèi)容,題目之類的,兩丑卻沒有再多言語,只是笑笑。

  然后又道:“楊副郎和柳知縣都是喜春蘭花和秋菊的,前兩年的均是如此,不過此輪也并不定然,多做些功課也是好的?!?p>  楊副郎便是楊煙客的大父,柳天成,為人卻是熱忱謙遜,孫輩卻沒有遺傳一點好的。

  楊副郎便是楊員外,“員外”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明朝,明朝中期以后流傳開來。

  而許多影視劇里頭,明明不是明朝或者之后,卻稱呼某某員外,就有些許淡扯。

  但是明朝以前倒是有“員外散騎常侍”,不過那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官職,自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說是文會,其實區(qū)區(qū)來的便定是仨生員文社的博弈,此修遠(yuǎn)縣里頭,雖然偏僻陲荒,但讀書人還是有的。

  而這仨文社自然和晚明的東林黨性質(zhì)截然不同的,東林黨主要成員乃是朝中官員和各地的士紳,圖謀的動輒便是關(guān)心國事、改革弊政的。

  仨文社則是單純的學(xué)術(shù)交流,主要是以學(xué)問,德行而交的,小打小鬧罷了。

  …

  過馬橋側(cè)。

  時過流轉(zhuǎn),眼瞧著人都齊了,丑俊,丑杰,李鄯,還有兩三位同樣是社學(xué)里頭的,平時和兩丑關(guān)系也是良好的,大家好約定至此,一道出發(fā)。

  一路感覺倒也不慢,許是人多聊鬧騰的緣故,年齡最大的便是陸羽,已經(jīng)是束發(fā)之年。

  李鄯過了元宵夜也頂多七歲,卻鬧著要來這一年一趟的“修遠(yuǎn)文會”,本無易趣的,是在想不出為何李鄯非偏行往,許是孩子心性。

  “陸羽,你之前去過嗎?”

  李鄯一向如此說話,笑著問道。一旁還有小六緊跟著身后,也是奉了李老爺?shù)拿睢?p>  “沒有,這回也是跟著去湊湊熱鬧。”

  聽到陸羽的回答,小李鄯不知為何高興地道:“我也沒,不過聽說斗制藝文時有意思的緊。”

  陸羽算是明白大概了,這小子就是圖著熱鬧,心想也是,除了長日的社學(xué),便是安于寨子里頭讀書,悶得七歲的李鄯憋不住了。

  另一旁正嘮著悄悄話的倆丑兄弟中的丑俊忽然冒了過來,笑呵呵地道:“陸羽兄啊,你們方才在說什么?”

  方才一直走在前面的丑俊見陸羽和一始齔都不到的孩童都能聊得開笑,自覺好笑,于是上前開打諢,心里事卻一時半刻說不出。

  幾人閑話不在多言,卻說一行人過出了縣,文會之地便是在修文縣和扎佐司之間的一座名為蕭山的水坡。

  雖說是山,但其實也和野間山坡無異,到了達(dá)處,不禁讓陸羽大感失望。

  倒是有不少青衿生員,難得聚集于此,陸羽一行的幾個小童儒顯得格格不入,但兩丑卻絲毫不在意,甚至還上前和幾位生員攀談笑話。

  前頭一位模樣端正的士子瞧見丑俊,大笑而下。

  “丑俊弟,好久不見啊,如好上蕭山亭,上頭有不少開陽的士子都想認(rèn)識你一番,這位是?”

  只見一位身著青袍,大方圓領(lǐng),淡白右衽,寬厚大袖的士子緩緩笑來。

  說話的也是開陽來的舉子,似乎和丑俊熟悉的緊,也無傲氣,說些什么瞧不起陸羽等小童生之類的。

  “李兄,我來介紹一番,這是修文陸羽,剛過了縣府二試?!?p>  此句也是半真半假,陸羽過了縣府二試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只不過為的是給陸羽提提價,不然難免被人家心頭嘲不起。

  陸羽拱了拱手道:“修文縣陸羽?!?p>  被稱作李兄的也是回揖道:“開陽李子波?!?p>  也算是打了招呼認(rèn)識,不過李子波心底倒是沒把陸羽當(dāng)回事,此此主要是為了丑俊而來,今日可是有場大戲可比的。

  不過面上卻是恭道:“陸兄弟年紀(jì)輕輕便過了縣府二試,前途可見啊?!?p>  李子波早就剛過了鄉(xiāng)試,如今已經(jīng)是舉人功名。

  話說李鄯去了哪,原來是巧上了李家寨的伙伴,自然和陸羽分了別。

  上了蕭山亭,欄木質(zhì)地,刻著斑斕。

  “李兄怎么才來,讓我們好等啊?!?p>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亭子里頭一位身著華裾,倒也是戴著四方平定巾,斜斜招著手,倒不像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員。

  陸羽打量一二,心里大致有了數(shù)。

  李子波帶著一行人上了亭子,一一介紹而來。

  “錢兄,這位便是上回元宵時會上,大名鼎鼎的魯卯丑俊公子?!?p>  ”魯”是漢族姓氏,“俊”是自己的名字,“卯”是其父親名字,“丑”是苗族姓氏。

  苗族的姓氏大抵是如此的,起源大多是源于信仰和傳統(tǒng)的。

  “這位則是修文陸羽,也是和丑兄同來的?!?p>  李子波沒有提及丑俊方才介紹時候所言的連過“縣府二試”,也不知道是否忘記的。

  “在下息烽錢宜,好認(rèn)識啊?!?p>  說著便是笑著拉過丑俊兄弟倆,卻把陸羽晾在一旁。

  在錢宜眼里,生員之下是沒有資格和自己交流的,更何況一個陌不相識的陸羽,丑俊兄弟倆卻是特殊。

  丑俊哥倆上回元宵時會一言驚人,出了名氣,在錢宜眼里,自然不能和陸羽一同相論。

  陸羽絲毫不在意,淡淡笑了笑,和一旁賠歉的李子波道著無事。

  …

  話說另一頭,蕭山之下的河溪旁。

  沿著上來的一位中年儒客,面露愁容,身后跟著一戴著邊鼓帽的童仆,拿著書篋,緩緩地跟著行上。

  “小四,快到了?!?p>  “是啊,沈老爺,前頭石階苔草多,慢些個?!?p>  一主一仆兩語后便不再有聲音,緩緩地朝著蕭山頂頭行著,周遭兒時不時傳來鳥飛雜鳴。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半坡腰,蕭山名山,實為坡。

  “沈賢弟,幾日不見,風(fēng)采依舊啊。”

  坡道另一側(cè)一位騎驢老者緩緩開口。

  明朝的騎驢現(xiàn)象的確是常見的,不然《宸垣識略》也不會記載載:“明舊制,百姓乘驢頗為見也?!?p>  老者模樣眉眼開明,精神氣倒是足足的。

  “老楊,你都花甲了,也不怕跌一跌。”

  “此言差矣,蘇子瞻都說門前流水尚能西,我騎個驢難道不是年少嗎?”

  老人便是楊天成,楊家書坊的老起家,看上去卻不似花甲之年的老者,驚道是難以想象。

  楊天成說完哈哈大笑,騎近下了驢頭,遞過手繩到一旁的跟廝。

  沈老爺自然便是沈丘,此次文會的賢判之一。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雖是一士一賈,卻絲毫不影響論交,楊員外甚至籌著讓自家長孫娶過沈丘愛女。

  誰料此前楊煙客一回在酒樓撒酒歡,辱酒保的丑行被暗處的沈丘之女瞧了正著,自然是無了緣分。

  因此柳員外把一向視為寶珠的長孫子好是說教了一番,可惜并沒有多大作用,沒過幾天,又是舊病重返。

  此條道路也非就兩人,不少稚子玩著也來,更多的則是青衿生員,想著于此一鳴驚人,博得好名聲。

  認(rèn)識楊天成自然打了手作揖,不過此些秀才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畢竟讀書人和商賈之間的關(guān)系始終是個難題。

  “沈賢弟,上回的婚嫁事…”

  說著便嘆了口氣,不知如何繼續(xù)言說。

  倒是沈丘接過話頭,笑道:“無事,是小孫女不懂事,令公子還是好的?!?p>  沈丘自然知道楊客煙是怎么樣的貨色,但畢竟要留著面子給莫逆的老友,因此昧著良心言語一二。

  “唉,別提那混小子,整日讓人不省心…”

  隨著兩人一言一句的,漸漸也過了蕭山亭旁,瞧著一堆青衿,幾個儒童圍在一塊,興高采烈地鬧著,離得不遠(yuǎn),卻也是聽不太清的。

  “老柳,那邊好像是咱縣里的學(xué)子。”

  丑俊兄弟倆長的確引人注目的,畢竟在這年頭孿生子乃是少見的。

  亭子里頭正熱鬧著,錢宜拉著一伙生員火熱地討論著制藝妙文,石案上則是號稱“博大昌明之體”,即“臺閣體”模樣的字體。

  只聽得錢宜高談闊論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位柳天成和沈丘朝這邊緩步過來。

  “在我看來,此文破題的圣人行而言辭尚可入眼,但后頭的兩小比卻是不太合適,與束股末的斯文回乎不合?!?p>  “此文曲解了亞圣之言,不恥不若人,何若人有?”

  “亞圣本意是勸導(dǎo)我等之輩,長懷謙卑之心?!?p>  陸羽雖從未發(fā)言,卻一直聽著的,雖然錢宜所言之偏激,但也是有些許道理,不過陸羽也沒有指出,到時候自然有人會聽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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