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縣主蒙難
馮楨雖然狼狽,但發(fā)現(xiàn)眾人并不敢上前靠近。便對心月道:“圣女若法力還在,自行逃離便是,不用管我。他們?nèi)缫ξ?,早動手了,看來至少在獻祭之前,我的小命沒有危險!”
心月道:“好吧,此番我來,不合時宜,暫先離開,再從長計議?!闭f罷使了個隱身的咒兒,便消失了,但人其實沒有走遠,就跳到了這座館驛的屋檐上面。視野開闊,她還是不放心。
眾人見忽然少了一人,又喜又怕。喜的是這狗血有用,至少除掉了剛才來的那女子,怕的是既然狗血有用,說明確實是妖人。因此連帶對馮楨也十分恐懼,無人敢上前,畫像的工匠也早就逃回家去了。
縣主命加派人手看管,馮楨卻道:“我要是想走早走了,還能到今日!不必加派什么人手,倒是準備一同熱水并澡豆,讓我泡了澡去去這污穢狗血要緊!”
縣主道:“哎,如今妖孽橫行,天災(zāi)不斷,沒想到我們還要伺候起妖人來!大半夜的去哪里找什么澡豆熱水,天亮趕緊送走要緊!”
師爺勸慰道:“大人,這館驛的卒子們已伺候這女子數(shù)月了,如今獻祭之日將至,熱水澡豆都不難找,您不必?zé)溃 闭f著,果有婢女已經(jīng)端來澡捅、鮮花,縣主大驚:“拙荊在家都惜水如今,上等澡豆數(shù)年未見了,只用皂粉而已,你們怎么……”
師爺跪下道:“大人恕罪!學(xué)生知大人清廉正直,不喜鋪張,但諸位衙吏看到鄰縣因獻上祥瑞鹿馬,州府立賞千金,擢府臺……”
縣主搖手道:“別說了,升官發(fā)財也并非本縣所愿,只世風(fēng)日下,神鬼叨叨,一災(zāi)未平,一災(zāi)又起,再不獻祥瑞,我們就得不到州府撥糧了,我也不愿百姓再受饑荒。你們愛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說罷轉(zhuǎn)身長嘆而去。
馮楨自是被幾個婢女簇擁著沐浴更衣,熏香美食,和這幾個月來好吃好喝沒啥兩樣。
在衙頂隱身觀望的心月確是看的真切,心想:這縣主不是惡人,下人們也只是抓住機會要表現(xiàn),獻祭此時定是王朝頭等大事,只要能辦好,就有升遷的機會,若是辦不好,下一次災(zāi)荒無論何時來,都很難獲得救助,靠自縣產(chǎn)出更難,為了博得朝廷青睞,各地必須多獻祥瑞祭祀。
猛然一摸腰間:“壞了!姜騏那小子給馮楨的玉佩我還沒問那縣主要回!”便發(fā)足跟上縣主,要趁其不備復(fù)奪回云龍紋玉佩。
只見縣主上了小轎,心月圣女緊跟其后,想只要他一下轎,就上去拿走,反正隱身術(shù)還在,卻見一道黑影閃過,侵入轎廂,卻登時被彈開數(shù)米。
原來玉佩王氣充沛,縣主又是正直之人,雖是夜晚,但正氣護體,邪祟難近。
心月一看,黑氣呈流星狀,有一道長長的黑尾,心道不好:“這只怕不僅不是人間之物,還法力不低!”
圣女追上前去,當(dāng)頭使出“月華如練”仙術(shù),要破這妖怪心法。凌厲的一道白光下,那黑影踉踉蹌蹌,“哦喲!”便滾落地上,又叫“神仙饒命!”
圣女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段黑黢黢的大槐樹,“原是樹木妖鬼!”
槐樹求饒道:“小妖剛才見到縣主身上靈光閃耀,以為是什么補修為的靈藥,一時昏了頭想要上前搶奪,卻也因法力不足被彈開,不知上仙大駕光臨,沖撞了圣駕,還望減輕責(zé)罰!”
圣女自言自語道:“連這等沒幾年的破樹也要成妖,可見魔氣早有抬頭之勢?!弊约弘y得來到人間,一絲功德未建,斬殺個把沒名沒姓的小妖也不算什么本事,便道:“走吧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哦對了,離這個縣主遠一些,有多遠滾多遠!”
槐樹精一溜煙消失了。
被它這么一打攪,圣女沒有跟上縣主,此時縣主已經(jīng)回到家中,與妻女互道晚安,洗漱就寢。
圣女看到這縣主家中收拾的整齊有度,書目公案排放整齊,雖然不是能吏干將,卻也有章有法,覺得是個不錯的官員,想起剛才聽師爺和小吏都道多年未有升遷,心下還為他感到惋惜。
玉佩天生神物,自然是光輝難掩,連小妖魔都知道那是一件寶物,想要來奪,以圣女的法力,縣主就算藏得再好,她看幾眼也就知道在哪里了,此刻正在廂房西北角的一座暗閣中,想來縣主是要藏好。
她順利取走玉佩,仍舊掛在腰間,正要離開,卻感受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妖氣正在逼近。
圣女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不僅不知人間險惡,更不知妖魔之黠,原來那小槐樹精回去又羞又惱,尤其是那句“有多遠滾多遠”,傷了他滿滿的自尊心,自成精以來,善男信女都在他那枝條上掛著美好愿簽,求爺爺告奶奶般在他樹下哀告,如今上界忽然來了一個獸族成仙的仙女,就隨隨便便叫他滾,還有多遠走多遠,難道不知自己腿腳不便,樹木走路慢嗎!因此越想越氣。
當(dāng)晚就到山上找了附近妖魔界一哥“奎山狼”,報之以寶物蹤跡:“狼哥!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軒轅氏的寶物,現(xiàn)下被山陽縣縣主主帶回家中私藏!這可是對您這樣的山神不敬!特來報知,愿為您馬前之卒,效勞一二!”
奎山狼大喜,便點起魔兵,由槐樹精帶路,一路下山來到縣主家中。遠遠的也看到那屋子瑞氣逼人,拍著槐樹精的肩膀道:“好!好!若果得了寶物,你我兄弟相稱!共享榮華!”
饒是心月腳程快,感受到一大波妖氣正在襲來,立刻上了半空,發(fā)足狂奔!瞬間離開縣主家一二百里,氣喘吁吁,走路都不敢?guī)эL(fēng),心中暗覺好笑:我一個得到仙箓的清靜天人,竟然會在這里這樣懼怕他們妖怪,也不知什么原因!
卻忽然感受到血腥之氣,彌散虛空,天地黯淡,方才反應(yīng)過來:“對了!三十三年后,此地也當(dāng)為東皇鐘滅聲抵達之時,那么現(xiàn)在起就災(zāi)禍不斷,妖精橫行,善人懵懂,也就不算為怪了。家祖有云,君子適時而動,又云相機而擇,我且蟄伏幾日,再去救玄楨?!?p> 便收起傲心,找了一處潛流,洗去身上狗血污穢,又休息了十日,十日之后,方回到山陽縣。準備去館驛看看馮楨。
沒想到才落下空中,便見全縣縞素,百姓慟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便拉了一個痛哭百姓詢問,都道:“縣主如此好人,卻落個滿門橫死,可嗟可嘆!想是我等獻祭不力,上天降下罪過,都是縣主一家擋受了……”
圣女大驚,且不理會這胡言亂語,先去館驛發(fā)現(xiàn)馮楨早就被人送走,一眼瞥見師爺在那里抹淚,便扯住衣領(lǐng)道:“你們把我家姑娘怎么了!”
師爺猛然看到前幾天狗血淋頭的那個年老美女此刻在眼前,已嚇得尿出,哆哆嗦嗦道:“我家大人全家十日前橫死!都覺是獻祭不力,所以不管什么時日,趕緊就送姑娘進都城了!”
圣女想,十日前不是我親眼看到山陽縣主與家人同寢,走時一切都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全家暴斃!頓時想起被她打走的槐樹精,便立刻提了刀劍,咬牙切齒去道口找槐樹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