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墻上的角落里眾人情緒如同火焰般激昂的時候，我們的小透明聶升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這倒不是說明他的共情能力比較差。盡管他并不認識這位老納爾，但是當這一副凄慘的死狀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時，也有一種淡淡的悲戚之情涌上他的心頭。已經(jīng)短暫地“單方面”融入這個群體的聶升，自然也會因這突然的遇襲而產(chǎn)生幾分憤怒的情緒。
只不過，沒有人注意到他這些反應。在人們平靜的時候尚且不能關(guān)照到他這個存在感稀薄的人物，如今當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出現(xiàn)的敵人身上時，更不會發(fā)現(xiàn)隊伍中多了一個“可疑人物”。
當然，最后的點名也沒有聶升的份。無論是主動出擊還是留守本地，托納提烏都沒有喊到聶升的名字。不過他自覺也不是外人，這明顯就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
聶升思索了一下，雖然看上去跟隨出擊的隊伍更加主動也可能可以得到更多信息，畢竟托和科兩人看上去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但是那邊本來就沒人顧著自己，打仗就更別論可能會發(fā)生什么意外情況了。保險起見，還是跟著自己的老熟人格笛更為妥當。
混在眾人之間的聶升沒有任何自覺，或許是心比較大的原因，他很快就忽視了自己被忽視的情況，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身份中去。
善于察言閱色的小機靈鬼聶升上線了，他幾乎是全程觀察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把各種細節(jié)反應收于眼底。
他觀察到，在搜尋隊成員來到現(xiàn)場的時候，托納提烏仔細地掃視了一圈眾人，像是在清點人們是否到齊，但除此之外，總是給聶升一種在檢查有無可疑之處的感覺。
他觀察到，在其他人議論著的時候，托納提烏和小科克斯的臉色雖然都顯得很平靜，但是在托納提烏平靜的面孔中可以感覺到他隱藏著的躁動，而對于小科克斯，聶升只感受到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靜。
他還觀察到，眾人對于老納爾死亡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上親疏有別。有些人看上去和老納爾熟識，在議論的時候也表現(xiàn)得最為激憤，有些人則表現(xiàn)得一般。不過大家對于阿茲特克方的憤怒顯然不僅僅是因為這一件事情，戰(zhàn)意不光是藏在心中，都已經(jīng)滿溢出來。
只不過，有一個人例外。
他已經(jīng)注意到他很久了，這是一名守夜人中的青年男子，聶升并不認識他的名字，只是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的奇怪之處。
在托納提烏掃視眾人的時候，這個人的表現(xiàn)還算正常，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神情讓人感覺越來越不自然，甚至流露出了幾分恐慌的神色。長時間地躲在人群的中間，用他人的后背來遮掩來自別人的目光。
表面上，他也跟著別人一起在討論。只不過，這人的眼神時不時地往四下瞥去，和別人說話時應答得也挺心不在焉的，大部分都是支支吾吾地對付過去。聶升長時間地盯著他，甚至看到了他額頭的汗水不斷地滴落。
其他人都沉浸在燃燒的情緒中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直到散場之時，搜尋隊的成員們走下城墻，守夜人們回到各自的崗哨，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雖然眼神中的恍惚仍然沒有褪去。在聶升的眼中，顯然是在慶幸自己的安全。
“不，我就是你的意外。”聶升心中默念著，想起自己在系統(tǒng)空間下達的“秘密暴露可能性增加”，他覺著很有可能就是這個指令起了效果。這個表現(xiàn)可疑的守夜人并沒有注意到有這樣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自己，步伐略微有些不穩(wěn)，向自己值夜的位置走去。
格笛自然已經(jīng)和其他人一樣離開了土墻，聶升一咬牙，也顧不上這些了，就跟著這位守夜人走了過去。在跟蹤方面，他肯定是專業(yè)的。無需任何隱藏技巧加持，他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跟著……
“反正誰都無法注意到我……”聶升尋思自己倒是天然有了滿級潛行的效果，不去當阿薩辛實在可惜。這個守夜人值守的位置和事發(fā)地點隔著一個崗哨，聶升看著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和隔壁的守夜人都沒有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外面的風聲很大，這位守夜人在獨處之后并沒有回到正常的狀態(tài)，反而像是處在某種持續(xù)性的痛苦和煩躁之中。他先是神經(jīng)質(zhì)地盯著火盆好一會兒，隨后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依靠著土墩癱坐了下來。他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時不時地使勁揉捏自己的頭顱兩側(cè)。聶升站在火光能模模糊糊照清的地方，正猶豫著要不要采取一些行動。
正在這時，此人的神經(jīng)質(zhì)狀況似乎是達到了頂峰，他猛地抽出佩戴在身側(cè)的砍刀，仔細地端詳了片刻。眼看著砍刀的刀刃正在向他自己的脖頸處慢慢地靠近，聶升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盤算，快速沖了上去。
那人沉浸在自己的瘋狂中，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聶升不加掩飾的腳步聲來到他的耳邊。他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要將手中的刀向前揮去，卻被聶升直直地捉住了手腕，一霎那間竟然僵持了下來。
不知為何，聶升竟然有一種刻在肌肉記憶里的戰(zhàn)斗本能，他瞬間判斷出這個年輕守夜人有一股子少壯力氣，和自己的力道不分上下。這一時刻，雙方都不知道對面更多的底細，拼的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的靈機反應。
聶升手指挪移蓄力，用力的方向猛地向?qū)Ψ绞滞蟮膬?nèi)側(cè)角歪去，守夜人的腕部一時吃痛，來自手臂的力氣也在這一瞬間放松，砍刀順著勁就向守夜人刮了過去。
砍刀的刀刃是朝向這位年輕守夜人的，這一點他做出動作之后才反應過來。光有肌肉記憶沒有與之匹配的大腦指揮，達成的結(jié)果就是聶升眼睜睜地看著刀刃加速靠近對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