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沙微笑著接受了主事人的擁抱,語氣自然地對他說道:
“感謝您的稱贊,我想阿涅克拉大人、您和其他勇士們更應(yīng)該享有這份榮譽?!?p> “我只是一個在黑暗中行事的人,比不上您和勇士們的奮勇作戰(zhàn),太陽神必將嘉獎你們的勇氣?!?p> 主事人顯然對這一番話很受用,擁抱完亞沙之后,態(tài)度變得更加親切,儼然是一副稱兄道弟的模樣。
“對了,不知道我們的大部隊什么時候才能到達?下一步就該對圖拉發(fā)動進攻了吧?”
亞沙裝作隨口一提的樣子,把他在意的事情問了出來。
“按照預(yù)定的行進速度來看,應(yīng)該是明天下午吧。真希望能夠早點終結(jié)托爾特克人的榮耀?!敝魇氯嘶卮鸬?。
“是嗎?時間上來得及了……”
“什么來得及?”那人沒聽明白亞沙的話。
“沒什么。”亞沙微笑著說道,“我是說我們的大部隊?wèi)?yīng)該來得及給圖拉的托爾特克人一個出其不意。”
“是啊,希望能夠一切順利?!敝魇氯烁袊@道。隨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亞沙問道:
“對了,有一件事情讓我比較好奇,那就是阿涅克拉大人的那一箭是怎么做到如此驚人的效果的。實話說,當(dāng)時我們很多人都被震驚到了,甚至忘記了行動?!?p> 主事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說道:
“當(dāng)然,如果這個問題的答案涉及到一些不能說的事情,讓您感到有一些為難,那請您直接拒絕我這一過分的要求就好?!?p> 亞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晦暗,他好像笑得更加開心了,回答那人說道:“您多想了。這個原因當(dāng)然是可以告知您的,請您隨我一同去到土墻之上,馬上就會明白了?!?p> “哦?是嗎?”這個主事人裝出了一副單純好奇的模樣,隨即跟著亞沙緩緩地向土墻方向走去。
站在土墻上面,主事人也沒有看出什么特別的地方。他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亞沙,仿佛在期待著對方的解釋。亞沙隨即拿出了那一支形狀奇怪的箭矢,對著那人說道:
“您看到這支箭矢了嗎?”
“看到了,你剛剛和我說到過它了。它是怎么起作用的呢?”
“現(xiàn)在呢?”亞沙用著怪異的語調(diào)說道。他手中的箭矢竟然緩緩地崩解為砂礫,隨即落入空中消失不見。
主事人看見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完全超乎于他的日常認知之外,他不禁驚呼到:“這是怎么一回事?這支箭矢去哪了?”
“好問題?!眮喩车拿嫒萆细‖F(xiàn)出詭異而邪惡的笑容,他輕輕地對主事人說道,“您看一下您的胸膛就知道了?!?p> 那人沒明白意思,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胸膛……
卻只見,那只猙獰的箭矢直挺挺地穿過了他左邊的胸膛,正是他心臟跳動的位置。
“你!……”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口中只來得及喊出一聲,旋即便陷入了無聲的黑暗之中。
他雙眼無神地跪倒在地上,亞沙上前,狠狠地用手壓住了他的頭顱,暢快地邊笑邊說道:
“蠢貨,到死還在糾結(jié)自己無聊的好奇和野心。”
“阿茲特克人以為我是他們多年以前的暗子,并以此而暗暗得意,內(nèi)心卻大約是看不起我的,想必你也是如此吧?!?p> “可惜,我并不終于阿茲特克人,更不會去信奉將你們推上舞臺的那位可笑神袛。我從始至終效忠的,只有偉大的我主——煙霧鏡?!?p> “事情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簡單許多,你竟然直接送上了門來。安心去吧,其他人馬上就來陪你?!?p> 附近兩個站在土墻上看守的阿茲特克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驚變,正怒吼著向著這里沖來。只是沖到一半,卻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失去所有力氣后癱倒在了地面之上。
無盡的囈語在他們的耳邊環(huán)繞,其他在土墻上的阿茲特克人都受到了這種影響。這種聲音中蘊含的強大力量瞬間就剝奪了他們的所有心志。
“所有的布置都已經(jīng)完成,再企圖掙扎已經(jīng)晚了啊……”亞沙猛地抽出插在主事人胸口的箭矢。
對方的身體迅速地干癟下去,化作無數(shù)滴狀的血液在地面之上竄動,飛快地向著土墻上倒地的眾人而去。
那些血滴接觸到阿茲特克人身體的瞬間,無數(shù)的血肉虛影在上空扭曲幻滅,這些身體同樣逐漸干癟,最后化作粉末消散在四周。
從這些身體中浮現(xiàn)出更多的血滴,在空中不斷飛舞。整個土墻已經(jīng)籠罩在一層厚厚的血色之中,就像是一座囚禁著村莊里面所有人的牢籠。
但是,一時半會竟然還沒有人注意到這里的異象,土墻里的人們都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抬頭向這里張望,村子里竟然處在一片詭秘的安靜之中。
然而,很快他們也就無法張望了。亞沙站立在土墻之上,一手主持著最后的儀式。他的雙手不斷地揮舞,就好像在調(diào)動運轉(zhuǎn)著周圍濃厚的血氣。
最后,像是畫上了終結(jié)的符號,他的拳頭猛地一握,向著天空高舉起來。
對于村子里面的所有人,這意味著終結(jié)時刻的降臨。在這一瞬間,他們依然一無所知,但是一條條血紅色的荊棘正在他們的身后扭動,就好像憑空浮現(xiàn)一般,緩緩調(diào)整著自己的姿態(tài)。
而這荊棘的模樣,就和亞沙手中那形狀奇怪的箭矢有幾分相似之處……
破空的聲音響起,血色荊棘猛地刺穿了人們的背部,穿透了所有人的心臟,短暫而痛苦的嘶吼聲從各處傳來,卻沒有引起亞沙面孔上的絲毫波動。
希哲,這個曾經(jīng)安寧的小村莊,在這個時刻,終于徹徹底底地成為了一片籠罩在血色中的地獄,永恒的絕望席卷了這里。
這一幕,聶升不知道,一豆子不知道,正在戰(zhàn)斗的托納提烏不知道,追擊撤退眾人的阿涅克拉也不知道。
只有死亡注視著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