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因果
宮宴,男女分席而坐。
按照東陵祖規(guī),蘇洛的座位夾在魯王妃林悅和蜀王妃曲華裳中間。
因著君鴻逸的緣故,蘇洛同林悅之間微一點頭便就各自挪開了視線。
倒是右側(cè)的曲華裳,先是拉著蘇洛衣角,后又招手,巧笑嫣然。
“七皇嫂?”
待蘇洛靠近時,直接被曲華裳覆上了耳:“七皇嫂。”
也不知為甚,竟是沖著蘇洛遙指對面:“七皇嫂相信五皇兄的腿疾……是受先王妃庇佑?”
蘇洛順著曲華裳的手勢,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君臨淵的位置。
要命的是對方也在看著自己。
好在蘇洛及時挪開視線,曉得曲華裳要為多日的接近,開始收線了。
“鴻穆自聽人說了五皇兄的事后,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前前后后不下八撥。如此多的人卻只回了兩個,說是……”
蘇洛慣會一心二用,半斜著靠近曲華裳這邊的矮桌,一邊看曲,一邊聽著曲華裳的洗腦神句。
視線雖駐足在跟前的歌姬身上,耳朵卻也是聽著在的。
碰到感興趣的時候還點頭附和兩句。
“七皇嫂,我甚至還聽回來的人說湘王府有個地下囚牢,入口就設(shè)在先王妃的寢宮?!?p> 看著蘇洛一臉震驚,竟又補充了句:“五皇兄做的隱蔽,本來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沙T诤舆呑吣挠胁粷裥摹!?p> “先王妃都去了,他竟還日日宿在那寢宮之中……”
“蜀王妃還真是,慣會拿這些聽來的故事打趣我?!碧K洛抓起跟前葡萄不住地把玩著,心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哪想曲華裳一手拽著蘇洛袖擺,悄悄豎起另根手指:“我曲華裳發(fā)誓,方才所說之言句句屬實,若有欺騙,不得好死?!?p> “好了,好了。”蘇洛就手往曲華裳發(fā)誓的手中塞了幾個葡萄:“可能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曲華裳微愣了下,到底是將蘇洛遞過去的葡萄塞進口中:“那宸王府也有這樣的地牢嗎?”
這是,直接把蘇洛當成傻子了?
蘇洛搖頭:“王爺心性并不在此,有那功夫,還不如在清河湖上泛舟來得快怡自在。”
蘇洛說到動情處竟還嘴角含笑,似沒注意到曲華裳那嘴角上揚的弧度越發(fā)明顯。
卻也是借著臺階,嘟著殷桃小嘴,表達著內(nèi)心不滿:“還說別人有的我們都有,哼?!?p> “皇嫂大度,可莫要為了許些小事同皇兄置氣才是?!?p> 蘇洛一下就被曲華裳給氣笑了。
到底是沒誠心戳破,甚至在宴會結(jié)束后真的同君臨淵說了這事。
也順便看看君臨淵的反應(yīng)。
“洛兒。”君臨淵透著無奈的笑,右手輕輕撫著鬢角,嘆了口氣:“洛兒還真是率真如舊?!?p> 蘇洛撇著腦袋,雙手叉腰,氣鼓鼓的:“才沒有呢,至少我不會平白無故地給她當槍使?!?p> 君臨淵在聽到這句話后,幾乎于瞬間變了臉色:“洛兒此話怎說?”
“我雖不聰明,卻也不是傻子?!碧K洛將腦袋枕在君臨淵肩上:“蜀王妃想要我在下月初覲見時,向父皇、母妃提下此事?!?p> 若成,皆大歡喜。
若不成,也沒她曲華裳什么事。
卻不想因為這事被君臨淵摟得更緊了:“以后還是少同她來往?!?p> 末了又加了句:“為夫會盡量抽出時間陪伴洛兒的?!?p> 原是怕自己無趣!
也是,生母商賈出身,被泥堆里走出的謝瑤逼到出家,再加上喬香茹的事。
縱然蘇洛不去打聽也知蘇家是個笑話。
“那你后悔了嗎?”
“嗯?”
“后悔娶我了嗎?”
“能與洛兒結(jié)為夫婦,是我君臨淵幾輩子修來的福氣?!?p> 君臨淵這句話倒是不假,想蘇洛前世死后,他尋遍了天下珍藏,只為尋個法子,讓愛人重回身邊。
可惜,人死不能復生。
他在滅了封府后本欲追隨蘇洛而去,可又卸不下這身上重擔。
好在國師尋來一本《通天圖鑒》,說是記有往生之法。
以亡人之物,燃于陣中燈芯,每日滴以真龍之血,長達十年,便可重新來過。
理智告訴君臨淵,這人去了就是去了。
可繞是如此,卻也是他往后余生,活下去的動力。
“哈哈?!碧K洛笑聲清朗:“君臨淵,我可算把你這個高冷男神拉下神壇了?!?p> “只要是你,甘之如飴。”
君臨淵俯身,一個熾熱而又綿長的吻。
許久,久到蘇洛透不過氣方才念念不舍地挪開了唇:“答應(yīng)我,少同他們來往,嗯?”
“知道啦?!碧K洛掀開窗簾望著外面,呼了兩口濁氣這才放下簾子。
靠著君臨淵就這么睡著了。
好在君臨淵細心,自會為她打理好一切。
時間稍縱即逝,很快便到了初六這天。
這也是蘇洛自回門后首次看到蘇哲的身影。
作為禮部侍郎,天家有事便是他最忙的時候。
也不知是否蘇洛看錯的緣故,竟感覺蘇哲看著自己的眸子帶了絲哀怨?
不過還是照東陵律例,畢恭畢敬地沖蘇洛見了個禮:“臣蘇哲,請宸王妃安?!?p> 蘇洛佯裝害羞,忙揚帕上前:“父親此舉可就折煞女兒了?!?p> 看著蘇哲嘟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竟還有些快慰。
卻也在這時看到蘇哲眼底的烏青,以及黏到一塊的胡子。
要知道蘇哲素日里,看胡子就跟個寶貝似的。
“爹,你這是?”
“母親走了,香茹也去了。”蘇哲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她怎么能這樣???怎么能這么狠心?”
蘇洛示意傾歌,將人拉到偏僻的一旁,滿臉的都是不可置信:“爹,你方才說的什么?”
“都走了,都走了,娘和香茹都走了。”蘇哲喃喃自語,近乎崩潰。
要不是聽到有人喚名,只怕始終出不了戲。
倒是蘇洛,一把抓過蘇哲身后的周安,滿滿的都是不相信:“爹爹方才說的什么?”
周安‘噗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想流淚卻又是強忍著在,畢竟是在湘王府上,而今日又是湘王新婚。
“回宸王妃的話,老夫人和喬姨娘都于初四去了。因著湘王娶親,不好犯了忌諱,老爺便悄悄命人處理了此事?!?p> “這——本王妃怎的一點動靜都未聽到?”
“喬姨娘說王妃好不容易迎來新的生活,不便叨擾?!?p> 周安說話間兩手不住地交織著,似有難言之隱。
“有話直說無妨,恕你無罪?!?p> “喬姨娘似乎還給王妃留有信件。”
“知道了,此事切莫聲張,下去吧?!碧K洛擺手,雙手揉著太陽穴。
剛轉(zhuǎn)身,直接迎上對面之人,嘴巴微張,終是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