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萬花叢中一點綠

　　有了蕭清菡的放縱，唐沖最近幾天自由了很多，也因為缺乏管束，大明這個時代接觸的人又缺乏見識，所以唐沖被身邊圍繞的一眾人吹捧的有些飄飄然。

　　這也不是唐沖定力不足，實在是身邊人因為見識不足經(jīng)常大驚小怪，不說一個普通的舞臺建設(shè)，哪怕是排練的舞蹈和歌曲方面唐沖抄作業(yè)，身邊人也總是會驚嘆連連。

　　大明天啟七年八月初九，距離歷史記載的天啟皇帝蹬腿還有十四天，算上這個時代信息傳遞的速度，江南地區(qū)得知皇帝駕崩的實際時間至少會在十九天之后。

　　對于唐沖來說，這場蕭清菡策劃，自己負責具體執(zhí)行的表演一定要在這個時間之前完成，畢竟在當前這樣的時代出現(xiàn)了皇帝駕崩的事情，娛樂業(yè)絕對會是受到影響最大的行業(yè)之一。

　　考慮到這件事可能產(chǎn)生的影響，唐沖不得不加快進程，把那些原本計劃好的賽季模式的運作全都暫時放下，集中精力把把錢都花在這場表演上。

　　通過壹元行和蕭清菡安排好的渠道，唐沖忽悠徐光啟幫忙寫了請柬，已經(jīng)安排了快船沿江而上去傳遞消息，不出意外有著蕭清菡和那些人的聯(lián)系，定在八月二十的表演應該能夠順利進行。

　　一大早唐沖便把整個表演的流程都安排了下去，如今身邊親信之人并沒有增加，但是可以用金錢雇傭的人卻有很多，所以這些事情總體上還是唐沖動動嘴，安排給其他人去忙活就行，自己唯一需要關(guān)注的事情也只有那些花船女子的表演了。

　　帶著隨從楊發(fā)和四個葡萄牙雇傭兵，唐沖一身絲綢定做的衣服儼然衣服松江土財主的打扮，頭發(fā)也被小圓帽遮擋了起來，不仔細看還真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與眾不同。

　　走到崇明碼頭的倉庫區(qū)，這里臨時被征用了幾個跨院和倉庫用來當做排練室，隔壁臨時的住房已經(jīng)成了那些花船姑娘們的臨時宿舍，環(huán)境很差，但是這些姑娘們倒是沒人抱怨。

　　能在花船行當混跡下來的可沒有傻子，如今這場表演已經(jīng)被各種渠道傳播出去，任誰都知道這樣一場表演能讓她們的身價倍增，更何況表演當天的節(jié)目還授權(quán)給了表演者，即便這些姑娘沒能吸引貴人們的注意，有了這種新奇的表演節(jié)目給她們學習，以后也算是獨此一份，貴人們還是跑出她們的掌心。

　　剛剛走進院子，空地上便有十幾個妙齡少女穿著唐朝款式的衣裙排練舞蹈，回廊中的樂師們正按照唐沖扒下來的譜子配合著少女們的表演，這種現(xiàn)代人復刻出來的唐朝舞蹈中添加了很多現(xiàn)代元素，所以即便眼前的少女們還是古裝打扮，唐沖還是一眼看到了現(xiàn)代表演的痕跡。

　　這樣的表演給了唐沖一絲錯覺，總覺得眼前看到的一幕并不是發(fā)生在大明王朝，反倒是有點現(xiàn)代影視劇的拍攝現(xiàn)場一般，自己正在看一部電視劇的排練。

　　姑娘們看見唐沖出現(xiàn)便立刻停下了排練，十幾個姑娘嘰嘰喳喳的直接把唐沖圍住，身后跟著的四個葡萄牙雇傭兵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擠到了一邊。

　　演員不夠意味著總會有人擁有兩個節(jié)目的表演機會，而平定哪一位姑娘能夠多一次表演機會的權(quán)利又掌握在唐沖的手里，所以容不得這些姑娘不對唐沖熱情。

　　墜入紅塵的下一句話是身不由己，所以談不上對錯是非，這些十三四歲的妙齡少女只能傾盡全力靠攏到唐沖身邊，掙得一絲機會往往就意味著她們在花船上能活得更好一點，說不定哪位看表演的貴人看上了，娶回家當個小妾也總比花船賣笑要強。

　　唐沖被十幾個小姑娘圍住，身邊盡是嘰嘰喳喳的吳儂軟語，也有不少官話的南京方言。一時間唐沖也根本聽不清她們說了些什么，只能任憑這些小姑娘討好自己。

　　說起來大名鼎鼎的揚州瘦馬還真不符合唐沖的審美，這其中自然有時代差距引起的審美標準不同，同時也有所謂瘦馬培養(yǎng)時的一些手段太過暗黑。

　　唐沖之前幻想的瘦馬應該和后世的影視明星差不多，身材好，臉蛋漂亮就行。

　　可是人家大明的瘦馬標準卻并不是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就行，瘦馬必須得瘦弱，瘦弱的始終處于瀕臨餓死的狀態(tài)展現(xiàn)出來的病態(tài)美才叫瘦馬，稍微貪嘴可不是老鴇們說幾句就能解決的，直接餓死也是常事。

　　這樣不健康的狀態(tài)和病態(tài)的心里讓這些女孩全都是皮包骨的樣子，別說美感了，骨感也談不上。

　　除了瘦弱之外，瘦馬們還得按照時代習俗裹腳，硬生生把腳趾頭掰彎裹在腳掌下面，穿上鞋子看起來確實小了很多，可真要是把鞋子脫掉，絕對能讓任何一個正常人汗毛倒立。

　　此外還有象征著容易生育的大屁股也需要專門的訓練，據(jù)某個老鴇跟唐沖說，似乎是自小就練習蹲坐，坐在專門準備好的水缸口，以此來確保屁股能夠畸形變大。

　　林林總總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說法和做法，所以這樣不正常的審美塑造出來的揚州瘦馬也不是唐沖這種心態(tài)健康的人能夠接受的。

　　在唐沖的眼中看來，眼前這些女孩都是一群可憐人。十三四歲該是小學生、初中生的年紀，不說應該送去好好讀書，哪怕是去學校談一場美妙的初戀也行，總比身體被培養(yǎng)成畸形，心理上還得被荼毒的學習討好男人要強。

　　雖然聽不懂這些女孩嘰嘰喳喳說的什么，但是唐沖能夠理解她們的想法，也知道她們想要什么，所以看見這些女孩圍住自己的那一刻開始，唐沖的大腦便飛速轉(zhuǎn)了起來。

　　“楊發(fā)，過來，過來！”對著人群為的楊發(fā)招了招手，唐沖一邊招呼他到自己這邊，一邊笑著讓這些女孩讓出一條通道來。

　　與后世那些明星粉絲的瘋狂不同，十幾個女孩雖然也對自己有所求，可她們卻很懂禮，眼見著唐沖招呼楊發(fā)，她們便主動讓出了一條路來。

　　楊發(fā)還是個孩子，十四歲的年紀和這群女孩同齡，男孩發(fā)育又沒有女孩早，也受制于時代習俗的限制，所以他走過來這一路都顯得謹小慎微，紅著臉不敢抬頭。

　　“你害羞個什么勁，趕緊過來給這些小姐姐們見禮，然后帶著她們?nèi)ヅ啪毿鹿?jié)目去，我書房里有新寫的本子，舞臺劇，你幫她們選一個排練?！?p>　　說著話唐沖又對回廊邊的樂師們招了招手道：“抱歉了諸位，節(jié)目要改一改，我還不熟悉大明的情況，忘記了咱大明的姑娘需要纏足，這纏了足再跳舞可是不容易，咱們換成舞臺劇吧，具體的情況跟著楊發(fā)去，他會負責排練的事情，我也不會讓諸位白忙活，該給的銀錢不會少，這換了節(jié)目便再給諸位一份工錢，跟著楊發(fā)去壹元行那邊領(lǐng)錢就是了?！?p>　　除了讀書人，大明其他人都是很謙虛的，唐沖臨時換了節(jié)目或許會讓他們這兩天白忙活，可真要說身份地位，不給加錢他們也不敢多說什么，無非是任憑唐沖胡鬧，自己背地里罵上幾句而已。

　　如今唐沖還多給了一份錢，這幫經(jīng)常被喝醉酒的貴人打罵的樂師哪里還會埋怨唐沖，一個個紛紛站了起來，一臉討好的對著唐沖拱手拜謝。

　　因為之前就有過白蛇傳的舞臺劇，所以眼前這群女孩也大概聽說了舞臺劇是怎么回事，說起來她們纏足的哪里適合跳舞，還不是自家老鴇不給力，沒辦法給她們換節(jié)目，她們又想借著這次表演揚名，這才硬著頭皮忍著痛排練舞蹈。

　　如今只是圍著唐沖哄了幾句好話，唐沖便給她們換了節(jié)目，這群女孩都是從瘦馬中廝殺出來的，哪怕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也都各個是人精，當即便施禮拜謝，隨即又是一個個如同老司機一般開始給唐沖暗示。

　　唐沖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打發(fā)了楊發(fā)和那十幾個女孩，正想抽身去看看其他節(jié)目的進度，卻沒想到才進正廳，便又被十多個老鴇給圍住了。

　　葡萄牙雇傭兵自覺的留在了外面，這讓唐沖心里暗暗吐槽一定要扣這幫沒有眼力見的夷人工資。

　　可是轉(zhuǎn)過身看到十幾個老鴇，說起來唐沖反倒是有點手忙腳亂了。

　　這個時代混到老鴇地步的都是瘦馬出身，歷盡紅塵過了20歲便不得不轉(zhuǎn)行當老鴇。一般老鴇的年紀都在20到30之間，再大了就徹底沒有嫁人的機會了，所以這個行當中并沒有影視劇里那般四五十歲已經(jīng)發(fā)福的老鴇存在。

　　畢竟這行當也是靠臉吃飯的，老鴇們也得接待客人，把自家年輕的姑娘推薦給貴人們。

　　真要是四五十歲發(fā)福的樣子，客人們哪里還會聽你推銷，脾氣暴的直接動手打人也是常事消費者可不會慣著你。

　　唐沖自身年齡三十歲，哪怕是來到大明后身體年齡變成了十七八歲的樣子，心態(tài)上還是無法變回少年狀態(tài)。

　　眼看著十幾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把自己圍住，不用自己營業(yè)的姑娘們也很少再去追求瘦馬的標準，看在唐沖的眼里可就比那些標準瘦馬順眼多了。

　　老鴇們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一個個看見唐沖不屑那些瘦馬，見了她們卻變得有些局促，本來就是要找唐沖討節(jié)目機會的，哪里還會有放不開一說，一個個老司機直接上手，恨不得直接就把唐沖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