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還好吧?”安康扶起摩焰兒,替她拍去身上的塵土,關(guān)切地問。
摩焰兒揉揉臉,氣憤不已:“走!我們再去會會她!”說著她抬腳向前,卻被安康拉住。
安康搖搖頭:“小姐!這種事還是找大師得好,我們快走吧!”她言辭懇切,抓著摩焰兒的手上全是冷汗。
摩焰兒知曉自己沒了法力,收拾鬼怪太難了,就點(diǎn)點(diǎn)頭拉著安康要離開,轉(zhuǎn)身看見陳主事帶著家丁正走過來。
哎?不是說惡鬼怕惡人嗎?陳主事這暴脾氣不就正合適?摩焰兒知道聽起來荒唐,但這么走了她不甘心。
“陳主事!”放開拉著安康的手,摩焰兒跑向陳主事,邊跑邊揮著手。
“小姐?”安康不知所以,跟著上去。
陳主事眼神不是很好,瞇著眼看跑過來的摩焰兒,就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公雞;旁邊的家丁看她瞇眼看了半天,小聲提醒她:“主事,那是焰兒小姐!”
惱羞成怒的陳主事瞪他:“我知!讓你多嘴了嗎?”
家丁閉口不言,陳主事趕忙迎接摩焰兒,換上一張笑臉:“哎!小姐找我何事?”
“庖屋鬧鬼啦!你可要看看!我都被打了!”摩焰兒捂住臉,裝作可憐的樣子,眼淚都擠出一滴。
鬧鬼?這小丫頭想法子整我吧?陳主事覺得可疑,笑著說:“小姐,我在摩府待了五年,還是頭一次聽說鬧鬼呢!”
“不信你問安康!”摩焰兒指指后面來到的安康。
安康趕忙作揖:“回主事!千真萬確!小姐的確受了委屈!”
主仆二人鐵了心整我吧!陳主事目光犀利地掃視兩人,昂著頭說:“既是如此,我就帶著家丁看看?!?p> 說完,陳主事領(lǐng)著三四個家丁昂首闊步地走向庖屋,此時庖屋的門是虛掩的。
手要推開庖屋房門前,陳主事想:若真是耍我,我便告訴華梓夫人,讓她告了老爺,讓這摩焰兒更不得寵!
是了,陳主事可是華梓的人,摩焰兒突然想起來。
門開,陳主事徑直入內(nèi),環(huán)視著庖屋里的情況。庖屋里除了蒸煮食物的聲音,安靜如常;桌案上食材齊全,刀具擺得井然有序,就是窗戶關(guān)的緊,光線不足。
于是,陳主事上前推開窗,夕陽的光澆下一片橘紅,陳主事的臉顯得紅潤不少,她還吩咐家丁點(diǎn)上蠟燭。
摩安二人跟著進(jìn)來,見庖屋毫無異樣,她們面面相覷,心里打起鼓來。
“完了,小姐,陳主事肯定要罵人了?!卑部刀阍谀ρ鎯荷砗?,低聲說。
摩焰兒說:“別怕,我再怎說都是這家的小姐,她不敢說我。當(dāng)然了,我也不會讓她欺負(fù)你!”
“小姐你真好!”聞言,安康感激地點(diǎn)頭說。
摩焰兒對安康友善地笑笑,見陳主事要走過來,她趕忙護(hù)住安康,大聲說:“我們沒有說謊!她剛才就在這里!我的傷口可以證明!”
陳主事看見她猴急的樣子,沒忍住笑出聲來,她后面幾個家丁也跟著偷笑,摩安二人緊張地看著他們,不敢再說話。
“怕是光線太暗,小姐看走了眼,自己摔倒了吧?”陳主事彎下腰,拍拍摩焰兒的頭,“還有,布置飯食的事,大可以交給下人去做,你不必自己來!”
話畢,陳主事帶著家丁陸續(xù)離開。
看著遠(yuǎn)去的陳主事,安康傻了眼:“這,這還是陳主事嗎?她竟然沒罵人?”
摸著剛才被陳主事摸的地方,摩焰兒有點(diǎn)發(fā)懵:“不會是笑面虎吧?陳主事今天不太正常!”
憑空出現(xiàn)的黑衣女子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她正是二人看見的鬼,現(xiàn)在正目中無人的掰下一只燒雞的腿。
摩焰兒指著她說:“是你搞的鬼?你想干什么?”
害怕的安康又躲在摩焰兒背后,膽怯的只敢露出一只窺視的眼睛。
女子在空中翹著二郎腿,手里拿過雞腿,毫不客氣地咬下一大口:“我?guī)土四銈?,不該說謝謝嗎?剛才那女人的想法,可是對你很不利呢!”
“你能窺探別人的心思?”摩焰兒好奇地問,“你是什么鬼怪?”
女子美滋滋地吃完雞腿,轉(zhuǎn)身要向紅燒草魚下手,摩焰兒眼疾手快撤掉草魚,拿在手里對女子說:“先回答問題!”
見食魚不能,女子轉(zhuǎn)戰(zhàn)燒雞后邊的醬肘子,沒等她過去,醬肘子被安康蓋上了蓋子,安康害怕又堅(jiān)定地邊看著女子,邊用手壓住蓋子。
摩焰兒向安康投去贊許的目光。
“一唱一和的,主仆關(guān)系還不錯?!背圆坏绞澄?,女子也不惱怒,她一手托腮看著摩焰兒說:“我哪里能揣摩人心,我聽的,是殿下您的心??!”
“殿下?小姐,她為何叫你殿下?”安康看向摩焰兒,面露疑惑。
這聲“殿下”叫的摩焰兒也慌了,她追問對方:“你究竟是誰?知道什么?誰派你來的?”
“吾名為此念,是貪癡嗔念之中,念的化身之一。吾代表萬千人的念想,人存在多久,吾便年歲多長。算起來,怕是九陽帝尊都要叫吾一聲姑奶奶?!迸蛹按四钜粨]手,無論摩安二人手下的,還是原本放在桌案的食物,全都圍繞在此念身邊,她一伸手就能拿來食用。
這個自我介紹聽得安康腿腳發(fā)抖,眼前的鬼怪來頭不小,她小小凡人哪里惹得起。
就是摩焰兒聽完也很震撼,她知曉貪癡嗔念無處不在,也知它們存在的時間非常長久,只是眼下遇見一個,實(shí)在難以置信。
此念變出一雙碗筷,把菜夾的堆積如山,她心滿意足地吮吸著飯菜的香氣:“說來,我到這里,還是被您吸引的?!?p> “我?”摩焰兒指指自己,表情不解。
“嗯——多么甜美的念想!勝過世間所有山珍海味,至臻佳肴!”此念蘭息輕吐,飯菜紛紛歸位,就連被吃掉的雞腿也長了出來。
庖屋重又變回原樣,安康看見這魔幻的場面,再次驚掉下巴。
此念來到摩焰兒的面前,眼里是精怪獨(dú)有的嫵媚,充滿誘惑與罪惡,她芳唇輕啟,幽香的氣息噴在摩焰兒的面門:“殿下,您說吧,怎做才能幫到您?這樣的念想,我不肯放過!它只能是我的!”
“你是說……幫我找他?”揣測著此念說的念想,摩焰兒半信半疑地說,“你的話能信嗎?別想讓我替你辦壞事!”
此念掩嘴輕笑:“如此吧,等殿下愿信我,我再來罷!這摩府沒好玩的了,再會!”語畢,此念化作一抹紫煙飄向窗外。
順著那抹煙看向窗外,摩焰兒才發(fā)現(xiàn)天已完全黑了。庖屋里燭火搖曳,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小姐?”站在原地的安康喚她,摩焰兒偏頭看著她,嘴里說:
“安康,你聽懂她說什么嗎?”
安康搖頭,卻說:“但我知小姐身份非凡,您有要做的事,就去做吧!只要不會害人性命,安康都會追隨小姐!”安康笑容可掬,眼里有燭火映射的亮光,看著暖心。
摩焰兒微笑:“謝謝你,安康?!?p> 兩人取了肘子出門,正碰上回來的張叔,三人相視微笑,等摩安二人離開,張叔進(jìn)了庖屋,他“咦”了一聲,發(fā)現(xiàn)飯菜完完整整,沒有丟失,他眨眨眼,疑心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錯了。
再說主仆二人到了摩語君的廂房,雖然這個點(diǎn)摩語君已經(jīng)用膳完畢,但是看見醬肘子還是兩眼放光。
摩焰兒笑嘻嘻地說:“多謝兄長下午的救命之恩,焰兒給你帶了醬肘子,還熱的,兄長要多吃一點(diǎn)!”
摩語君連連點(diǎn)頭:“哇!小妹有心了,救你和照顧你都是兄長的責(zé)任——快放下吧!”說著,他自己動手拿過醬肘子,放在桌上,還招呼摩焰兒一起享用。
看摩語君吃得津津有味,摩焰兒背手站立,在夜風(fēng)撫發(fā)時笑起來:這個大胖子,突然就順眼不少!
見摩語君又招呼她坐下,恭敬不如從命,摩焰兒就坐下來吃起醬肘子。摩語君是個話嘮,和摩焰兒講起很多故事,久居深閨的摩焰兒聽得起勁。
“兄長,我為何不能去學(xué)堂?”聽著聽著,摩焰兒有些感傷,“還有你說的那些玩意,我為何不能自己去看?”
摩語君看她有些難過,吞下醬肘子說:“規(guī)定嘛,規(guī)定又不是你兄長寫的!我也想帶你們姐妹去學(xué)去玩,你二姐不也同你一樣嘛!”
“可是!可是二姐有閨塾??!”
“額,閨塾那些,你不是不想學(xué)嗎?”
“……是哦?!蹦ρ鎯赫Z塞。
與安康走在廊亭,摩焰兒見離摩語君廂房已經(jīng)很遠(yuǎn),且四下無人,她叫來安康,對著安康的耳朵說:“安康,今天在庖屋發(fā)生的事,你可不要跟別人說!我娘也不行!誰都不行!懂了嗎?”
安康點(diǎn)頭如搗蒜:“小姐你放心吧,安康明白!絕對不會讓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好!信你信你!”拍拍安康的肩膀,摩焰兒滿意地微笑點(diǎn)頭。
接著兩個人就穿過廊亭,越走越遠(yuǎn)。
而她們剛才站著的廊亭下,蓮池里一個人頂著荷葉露出水面,小乞丐吐掉嘴里含著的蓮子說:“呵,小姐沒想到吧,小爺就是第三人!嘿嘿,我看明兒個有事情做了!”
這小乞丐在柴房悶熱難耐,又老想吃蓮子,就趁著夜色偷摸跳下了蓮池,他剛才可是把兩人的話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