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很深很深的夜。
卻沒人扎起帳篷,因為這一天,大部分的人都有床可睡——卻不是所有人,至少三個人沒睡,凱勒算不上熟識這據(jù)點的士兵長,但他亮了個銘牌,隨后對方給予了食宿以及……額外的小房間——“浪費”了很多時間,那馬車似乎本就是一個可睡眠的房間,因為門完全沒開——只是依舊派了士兵去看守,房間離得近,只要不遇上“刺客軍團”憑這些士兵的素質(zhì)足以應(yīng)對——事實上就算是“密談”凱勒選擇的也是二樓離馬車最近的房間,窗戶沒關(guān),他也沒怎么從那車上離開視線……
“……我清楚,我不應(yīng)該問太多?!睕]有絲毫威嚴(yán)……誰叫車夫正幫這位添著麥片粥?就算坐著他的盾牌也背在身后……而且“好胃口”,導(dǎo)致他的語氣實在沒顯得有多嚴(yán)肅:“我也知道,當(dāng)時的情況我確實不該過度追問……‘快速離開’才是正確的做法,誰清楚對方究竟有沒有援兵……
……但‘魔法師’是怎么回事……我記得,就算有一些‘流浪法師’偶爾也會加入強盜的陣營……‘強悍的強盜’我也不是沒見過,事實上‘有魔法師加入的強盜’我都有接觸的經(jīng)驗……可怎么說呢,‘強度不對等’嗎……”
“你什么時候離開的隊伍……”
“在你剛剛擋下箭矢的時候……”
“你為什么會有那種身手……”
“跟狼打早習(xí)慣刺穿它們的腹部……”
“你為什么……”
“審犯人嗎???。?!”
碗被砸了——并沒有砸碎,事實上剛到桌面那刻這一位就有意地收了手,誰叫還有半碗麥片粥沒喝完——已經(jīng)喝得很慢了,雙方畢竟“劍拔弩張”地在交談……可無論如何,看在食物的份兒上……
……依舊還是盾牌的顫抖先停了下來:
“我以前接觸過‘魔法師’,可老實說鬧得很不愉快?!闭Z氣趨向于平緩——與此同時他端起碗,示意車夫我沒事剛剛抱歉了……然后就繼續(xù)吃了起來:“那都是些怪胎,混亂,狂熱,完全不在乎自己究竟在無意間造成了多么大的破壞——老實說吧,我從未見過‘誠心合作’的魔法師,更別提今天這個……明明‘不算弱’,明明……應(yīng)該具備著非常非??鋸埖摹运健稍趺凑f呢,他實在是……太遵守‘戰(zhàn)斗計劃’了……
……我只見過一種‘聽話的魔法師’……那就是‘很弱’,而且‘正被暴力壓制著’的魔法師……我有點兒想知道,照他那種挨上一次少說麻痹重則當(dāng)場死亡的法術(shù),為什么不干脆留手到最后發(fā)覺其他人都死光光了然后逃之夭夭……我想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心甘情愿‘先手’,冒著被直接察覺的風(fēng)險,隨后遭遇我那樣的‘刺殺’——別說他沒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分割戰(zhàn)場’那一下實在是太完美了,而且他的魔法很明顯考慮到了‘鎧甲內(nèi)襯’的問題,就算消耗大難以連續(xù)發(fā)動,但若舍棄‘持續(xù)’直接將全部力量灌注到最后那一擊里……雖然如果真敢這樣,那么他恐怕根本沒有打出那一擊的機會,因為單憑那些刀劍手弓箭手完全不足以吸引我們?nèi)康淖⒁饬Γ俏覀儾坏貌槐3种槍λ悄Хǖ木琛?p> ……‘只想著保全自己’,然后‘將戰(zhàn)術(shù)搞得稀爛’,甚至‘完全喪失出手的時機’——這才是他們會干的事兒,所以,我想知道——你們有什么頭緒嗎,關(guān)于一個強大無比的個人或組織,以至于能壓制住這么一名魔法師——讓他如此‘聽話’,以至于就算死亡也極其安靜……而不是究其不甘、恐懼的高聲嚎叫,沒記錯的話似乎能驚起一大片數(shù)量的飛鳥……嘿!那可真的是‘撕心裂肺’……”
……已經(jīng)不對勁了——無論是車夫還是凱勒,都清楚這一位的語氣不對勁了——這哪里是“見過幾次”?!分明是跟魔法師結(jié)過仇……而且,就算不致命,多少也見了血,還不止一兩滴——這家伙分外了解“魔法師”,雖然細究下來不過是“一種魔法師”而已,也自然……他平常的生活環(huán)境,能經(jīng)常接觸到的……似乎也就只有“那一種魔法師”而已——可是……該怎么說呢……
“如果可以……”凱勒……很明顯,是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能說說你跟……”
“你們有沒義務(wù)告訴我的?!卑淹脒f給了車夫要他幫忙再添的同時表達了感謝——這一位的語氣少有的變得分外強硬:“我也有……所以,我也不過是‘問問而已’……”
……嘆氣——無聲,差開了點兒并不同時,但無論是凱勒還是車夫……都清楚,這事情要說清楚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怎么說呢,“秘密”這東西誰都有權(quán)利保護,只要別干擾到“正事兒”,比方說,“性命”——法庭上被懷疑殺了人,那么無論當(dāng)晚做了多么丟人的事兒恐怕都要說出來作為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本來嘛雙方也并不在乎對方的秘密——反正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一方遇到了自己“意料外的敵人”,另一方則發(fā)現(xiàn)自己雇傭的人……似乎知道些跟那個“意料外的敵人”相關(guān)的東西……他們畢竟在“合作”,面對著的也是相同的敵人,這時候的“互相了解”……遲了點兒,但絕非沒有意義:
“我們的任務(wù)是‘巡查’。”首先是凱勒——不直接,但他畢竟說出了點兒新鮮東西:“具體就是途徑各個據(jù)點……這里是最近也最大的那個,往后就很少人……甚至‘幾乎沒有人’了……而你所保護的,就是這次‘巡查’最關(guān)鍵的人物,所以一旦有閃失……我們都要玩完?!?p> “……不出馬車……”麥片粥再次被一飲而盡——卻沒要求再添,碗也只是被禮貌地放在了桌子上面:“……不透露性別……甚至幾乎不開車門……這個‘大人物’,對我們來說搞不好根本就見不上一面……如果是因為嚴(yán)峻到會遭遇有‘聽話的不弱小魔法師’參與的偷襲……那么倒也可以理解……”
“……”凱勒……握緊的拳頭慢慢松了開來——該死這一位實在是太不會說話了!那一整句……光聽前半段,也太像是出言侮辱了:“我可以告訴你,‘魔法師’并不只有你……的仇人,那一種而已……而且,方便談?wù)勀隳沁叺牧藛???p> “唔哦……倒也沒什么可講的……”稍微思考了一下……好不,不得不承認,這一位的“不會說話”……真的到了某種境界:“總結(jié)成一句吧,稍微簡練點——魔法師,全交給我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