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怨
大殿外,蕭逸楓與李晟相攜步行出宮,“有傳聞?wù)f你跟陛下不睦,剛剛我看你一句都不曾叫過陛下兄長,你從前與陛下不是這樣的?!?p> “那我與陛下應(yīng)該是怎樣的?子衍哥,君是君,臣是臣,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落魄皇子,我也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少年郎了。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我能做的只是不僭越罷了?!笔捯輻鞯灰恍Α?p> “你是不是……還在怪他……”李晟遲疑地問。
蕭逸楓臉上的笑差點掛不?。骸拔夷檬裁垂炙?,我以什么身份怪他。我只怪我自己,怪我沒能力救下于晏。子衍哥,從前我以為他是善良的,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是我看錯了,這皇宮是吃人的魔窟,怎么可能會有良善之輩。”蕭逸楓說著說著,自嘲地笑了。
劉詢,字于晏,三皇子,七年前淹死在御花園的荷花池里。他親眼看見,劉詢跟劉淵起了爭執(zhí),劉詢被推倒撞在了池邊的石頭上暈死過去,劉淵把劉洵扔進了池里,等劉淵走后,他去撈的時候劉詢已經(jīng)死了,人心難測!這世上誰不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心向往之。本就是她信錯了人,她能怪得了誰。
“于晏的死并不怪你,或許那只是個意外呢……”李晟嘆了口氣,聲音漸漸小了,他知道這個理由說服不了蕭逸楓,也說服不了他自己。
“我們不說這個了,子衍哥,你三年未歸,今晚陪弟弟大醉一場如何?”李晟看懂了蕭逸楓眉眼間的抗拒,他明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好啊,不醉不歸?!崩铌伤实匦α?,心里也把這件事情暫時擱下。
臨悅閣包間里,蕭逸楓提著兩壇杜康進來了,店小二將菜陸陸續(xù)續(xù)地擺上來后,悄然退下?!笆廊硕颊f,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那今日我與兄長定要試試這杜康是不是真的能讓人忘記憂愁?!笔捯輻靼丫拼蜷_,拿出兩個大碗倒?jié)M。
李晟端起一碗說道:“這次的事情,為兄聽說了,謝君清為兄長所做的一切,兄長銘感五內(nèi)。為兄敬兄弟一杯?!崩铌烧f完一口干了。
蕭逸楓也端起一碗:“我與兄長是少時相識的情誼,兄長與我無需這般客氣?!比缓蟊阋伙嫸M。
“是,君清說得對,我們之間無需客氣,是兄長錯了,兄長自罰三杯?!崩铌勺杂X說錯了,連幫給自己倒了三碗一口氣全干了。“兄長,不能自己一個人喝啊?!笔捯輻鞫似鹜敫铌膳隽艘幌隆?p> 過了半個時辰后,兩人已然都喝醉了,蕭逸楓靠著李晟絮絮叨叨地說:“哥,我難受,怎么辦我好難受,命運為什么對我這么不公平,為什么,我從小每天如履薄冰地活著,我只有努力,才會有人看得見我,才會有人想起我!可我……我也想活得隨性自在,像蕭睿一樣無憂無慮……為什么我從小到大什么都由不得我自己,我一直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我母親是這樣,我父親是這樣,太后,皇上也是這樣,他們都在想怎么利用我,怎么擺布我!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
“君清,我又何曾沒有想過這些,但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李浩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而我哪怕不爭不搶,在母親眼里都是阻礙她小兒子路的絆腳石,只有兜不住了,她才能想得起我……”李晟自嘲一笑,“君清,我們沒有親人了,我們有的只有自己了。只有不奢望,才不會絕望……”李晟勸慰道,然后又隨手拿起旁邊的酒壇連灌了好幾口。
“說得對,不奢望不絕望,我早就應(yīng)該明白的?!笔捯輻骶茪馍项^癡笑一聲,拿起身旁的酒壇接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