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替罪羊
虞朝北郡,官獄牢房內(nèi),隔著牢房木欄外的過道上站著兩個官吏正在例行問話。
“叫什么?”
“姓李名青,表字懷心?!?p> 回答的人,看起來約二十來歲,身形與臉龐消瘦,臉色黝黃,看去好像有一層油垢糊在臉上,精神萎靡。
“為什么殺人?”
“我沒有殺人......”
“哈,他說他沒有殺人?!惫倮粜α艘宦?,對身邊的值班捕快調(diào)侃說道。
“我真沒有殺人,昨夜我去錢員外家,是因為我打更的時候聽到了動靜,進(jìn)去查看?!?p> 李青有些精神不好,說話時氣息不足,顯得有些沒有底氣。
“然后正好被捕頭大人抓到了?”
“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官吏叫罵道,“老實交代過程,簽字畫押?!?p> “我真的沒有殺人,是詭,是詭殺的人。”李青咽了咽口水,形容昨夜他看到的場景。
但官吏眼神冷厲,不聽李青‘胡扯’,說道:“嘴巴倒是挺嚴(yán)的,我告訴你,即便你不簽字畫押,也是證據(jù)確鑿,一樣明日午時上刑場,你就等死吧!”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大人,大人,我沒有說胡話,真的是詭啊,真的是詭啊......”李青看著官吏轉(zhuǎn)身,一只手穿過木欄,不停叫喊道。
可惜官吏已經(jīng)離開,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或者說不想相信。
真的是詭??!李青兩眼無神,心里苦澀,怎么這些事情非讓自己碰上了。
前一秒還在公司加班做程序,后一秒就穿越了。
他只是一個程序員啊,喜歡些古詩,名篇也不至于穿越吧?
穿越了就算了,還穿到殺人現(xiàn)場,目睹了一個長舌詭的屠殺,嚇得他慌忙奔襲逃離,卻又被郡城的捕頭抓到。
而且官府查證一番后,所有的證據(jù)鏈都指向了自己。
奈何實話實說,官吏們又不相信,或者說不想相信。
整個流程下來,基本上就是死局了,根本沒有可以存活的方式。
剛剛那個官吏說,明天就要直接上刑場了,還有那個穿越者比他更慘嗎?
“真的是詭嗎?”
一個虛弱的聲音傳入李青的耳朵內(nèi),他沿著聲音看去。
是一位老人,他的獄友,身上非常臟亂,好像得了病,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真的是詭,舌頭很長,指甲很尖銳,抓一下死一個人?!崩钋嗷卮鸬?。
“嘿嘿,那你死定了?!崩先斯中α藘陕?,沙啞說道:“只要那詭沒有再次殺人,就怪不到他們頭上,你就是替罪的?!?p> “要是詭再殺人,難道我就可以出去了?”李青問道。
“當(dāng)然?!?p> 老人信心十足的說道:“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只要詭沒有再殺人,你就是替罪羊。
你要明白,這里離中都太遠(yuǎn)了,對于人間之外的事情,是沒有法度的?!?p> 老人話里的意思李青很清楚,昨夜被捕頭抓到這里后,融合前身的記憶,好多東西一下就明白了。
在北郡百姓坊間的傳聞中,對于說詭的傳聞少之又少,一般故事中涉及的主人公都逃不開死亡結(jié)局。
不是為詭怪背了罪,午時處死。就是被詭怪殺死,成為一樁冤案。
傳聞結(jié)合實事,總有那幾份真實在里面。
現(xiàn)在李青細(xì)細(xì)想來,竟有幾分帶入感,畢竟傳聞中的背罪自己正在親身感受。
“但是,我有辦法讓你明天被放出去?!崩先苏f道。
讓我明天被放出去?李青不相信,試探問道:“你有什么辦法?”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就說想不想出去吧?”沙啞的聲音從老人的口中說出,像是參雜了沙子般膈人。
“當(dāng)然想出去?!崩钋嗷卮鸬?,言語中帶著幾分希翼。
聽到想要聽到的話,老人笑了一聲,說道:“既然這樣,你要幫我辦一件事,你若同意,我就幫你?!?p> “什么事情?”
“去更北邊的十萬大山里幫我取回一件東西?!崩先苏f完,看了一眼李青,繼續(xù)說道:“東西取回來交給我,我還能再給你一件寶物?!?p> 十萬大山?李青聽完,一陣沉默。
融合記憶后,李青知道更北邊的十萬大山是什么地方。
在虞朝,沒有比那里更加詭異的地方了,其中危險,不用親身經(jīng)歷,只聽傳聞就知道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北郡有一句俗話說那十萬大山,說是:世間詭,山中妖。血骨鋪路,山巔頭顱。
何解?
說的正是這世間的詭怪、妖魔,都在十萬大山里,每一條路都是血海尸山。山頂?shù)念^顱意喻著山中危險。
一般都是老人告誡家中孩童,不要頑皮跑到山中去。
與上輩子小時候,家里人常說河里有水詭一樣,都是一種告誡。
如今想來,李青可以肯定,不論是傳聞還是俗話,都有一點真實在里面。
畢竟,他是真的見過詭的,對此更加確信無疑。
“怕危險?”
看到李青不言語,老人詢問道。
李青對他點了點頭,說道:“十萬大山是什么地方,老人家不會不清楚吧?對我而言進(jìn)去就是去送命的?!?p> “呵?!崩先顺靶α艘宦?,說道:“能有明日午時上刑場危險?”
“呃......”李青語塞,這么看來好像還真沒有。
如果是明天上刑場,等同于必死無疑。但要答應(yīng)下來,進(jìn)十萬大山里,還有那么一絲活著的機會,不是沒有人從里面出來過,只是少之又少。
李青遲疑了一會,說道:“我無法保證很快將東西取來,我需要先去了解和學(xué)習(xí)?!?p> 他需要去找那些從十萬大山活者走出來的人了解情況,也需要去學(xué)習(xí)山里的活法。
不然憑他一個程序員,這么詭異的地方,必然會死在里面,這是不爭事實。
老人沉默思考了一會,說道:“可以,不過需要一個期限,給你三年時間,你必須把東西取過來?!?p> 三年?
足夠了。
李青心想,了解和學(xué)習(xí)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三年的時間非常充足,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可以,我會盡力去幫你取來東西?!?p> “好,明天出去后,你到內(nèi)城找秦家拿東西。算是給你一點小幫助?!?p> 李青看著老人點頭,說道:“我記住了。”
......
北郡城內(nèi),衙門公堂后院。
“怎么樣,認(rèn)罪了嗎?”郡守對著眼前的官吏問道。
官吏搖了搖頭,說道:“那小民沒有認(rèn)罪,一口有詭,一口詭殺的聽得實在厭煩。不過郡守大人放心,欲加之罪,有無簽字畫押都一樣,依然明日午時處死?!?p> 郡守若有所思,對身旁的人問道:“嚴(yán)捕頭,那詭確實離開了?”
嚴(yán)捕頭拱了拱手,說道:“昨夜已然徹查完畢,那詭確實是離開了,絕無在作亂的可能?!?p> 看著嚴(yán)捕頭說的斬釘截鐵,郡守舒了一口氣,如此便萬事大吉,只要這段時間北郡無事,那他就可以高遷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絕無作亂的可能便好,明日午時照舊斬了那個小民,將此事掩埋過去?!?p> 郡守輕撫胡須,繼續(xù)說道:“你們兩記住了,將此事藏在肚子里,我若高遷,便不會虧待你們?!?p> “下官明白?!蹦枪倮艄響?yīng)答,他從小便想離開這里,此時乘上郡守的快船便是最好的時機。
而嚴(yán)捕頭卻是不做應(yīng)答,兩眼放空,高高掛上,好像此事與他無關(guān)一般。
兩人各有表態(tài),郡守看在眼里,微笑飲茶,榮華富貴依然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