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武帝十一年，冬
李青還在思考，突然內心震動，好似有什么東西要跳出來了一般。
在他的精神世界，那片已經開辟好的小天地內，世界樹還在搖曳，但掛在上面的六心牌卻散發(fā)出了莫名的光彩，那刻有預知二字的古樸玉牌，迸發(fā)出了神異，一道光束環(huán)繞在世界樹周旁，卷起幾片殘葉，最終射入青山內。
現世伙房中，裴桓說完了故事，便安靜的坐在那里喝著侍女送上的茶水。
顧守生依然情緒不高，但表情略微有些變化，因為裴桓說的故事中有一些吹噓的內容，讓坐在一旁的當事人很不自然。
連他都沒想到，這位中都的老鄉(xiāng)，國子監(jiān)的讀書人，竟然還記得當年的事情，甚至除了一些夸大的部分以外，其他都一清二楚。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顧守生抬頭看向前方，雙眼變得空洞追憶往昔。
當時自己好像才二十歲吧？
好像那時，阮益也才八歲吧？
時間過得好快啊！
就像才剛剛發(fā)生過一樣，但又好像過去了很久，現在只剩追憶了。
過去的往事在他眼前閃過，猶如云煙一般升騰，出現。
那位陰陽家的天驕名叫什么呢？
顧守生輕微皺眉，有些記不起曾經對手的名字了。
那個勝了他二十次的人，好像是叫飛棱？
冥思苦想之后，記憶中依稀還有些映像。
那年，
好像是，武帝十一年......
......
武帝十一年，冬至，中都風雪飄零，都城一片白雪。
在這冬季的寒風中，不論是勛貴還是百姓，都有著同一個共識。
若非必要，絕對不會出門忍受著刺骨的冰寒。
但有一些人除外，他們是修行者，對于風雪的抵抗能力比普通人強得多。
這些人，通通集中在中都城外皚皚白雪的空地上，這里空曠且寂靜。
摸約二百人，在這邊悄無聲息的等待著，等待從皇城發(fā)出的圣旨。
當每年的冬至來臨之時，虞國便會開啟一個，讓朝野上下所有修行者都會矚目的盛會。
行道路。
所謂行道，便是讓天下百家修行者行走的道路，是為了契合九品修行路中，第八品行道境專門衍生出的修行盛會，重在鑄就道心。
天下間，所有修行到行道境的修行者們，都要走上一遍的路途。
這條路上，每一處關卡每一個敵人，都是由上一次將行道路走完，且成功鑄就道心的修行者把守。
這些把守者，他們曾是鋒利無比的刀，但卻又變成了磨刀石，供后輩磨礪，而行道之路走的越遠，代表著刀磨得越鋒利。
“你們聽說了沒有，好像這次行道之路比之上次不同，這次朝堂諸公好像要將行道之路分成三個品級的樣子！”
終是靜悄等待太過無聊，有人在其中小聲的八卦著自己聽到的小道消息。
“你才知道？”
一位穿著道袍的道士滿臉詫異，無奈扶額回答道：“這件事情都傳開了，你還擱這兒好像呢？”
“是嗎？”
起先說話的人微微一笑，雙手抱拳拱了拱，說道：“這我還真不知道具體事宜，家中長輩太嚴，每天都是修行，兩眼不聞窗外事，見諒見諒?！?p> “想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嗎？”
“當然想知道，道兄快與我解釋解釋！”
道士輕微點頭，左右看了一眼，發(fā)現周圍沒有自己道觀中的師兄弟，才開口：“我也是聽我?guī)煾嫡f的?！?p> “好像是因為朝廷氣運鼎盛，每年都有幾個好苗子鎮(zhèn)壓了其他行道之人，讓這些人很難在寸進半分，有的甚至出現了心魔?！?p> “這導致朝廷近幾年來，出現了無人可用的情況，于是才想著將行道路分了品級，讓那些道行不夠的人，有路可走?！?p> “原來是這樣??！”
那人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而后才慶幸起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他的修為心性來說，肯定也是被鎮(zhèn)壓的那個，能多條路來，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而后，這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沒有在聊下去，因為周圍閉目養(yǎng)神的同行者，已經對這些嘈雜聲音有了意見。
不多時，風雪小停了一會，幾位身穿宦官服飾的人從高達的城門內走了出來。
很明顯，這是虞朝諸公商討出了定論，武帝下旨布告四方這一次行道盛會的路線。
圣旨宣讀完畢，如眾人先前所料一樣，行道之路被分了品級，分為了上中下三種品級。
三條路線的規(guī)劃被宦官們張貼在了告示欄里，供行道之人查看。
而這三條路要如何行走，便要看行道之人自己的選擇了。
......
虛幻的世界，虛幻的時間。
“我在哪兒？”
李青看著自己的身體，既真實又虛幻，好像是無數的光點聚合而成的身體。
他還記得，之前內心突然震動，眼前一黑便來到了這里了。
周圍人很多，但不嘈雜，很寂靜，猶如這寒冷的冬季一樣冰冷。
‘大家好像在排隊看一張告示？’
李青看到人群竟然有序的排隊，心生好奇，邁步朝著走去。
是一張告示......李青定眼看去，臉色一僵。
“武帝十一年？”
“......”
“行道之路分品，諸臣自選行道路途？”
“我在做夢？”
“對，我一定是在做夢，這都不是真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深吸了一口氣，揉搓了一下雙眼，再次睜眼看去。
“?。?！”
不，是真的......
當他在次睜眼，看到那張告示一字未變時，突然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他，回到了過去。
或者說，在過去發(fā)生的故事里。
這一刻，天地間稍停的風雪又開始席卷，刺骨的寒風吹動絨毛大小的雪花，飄落于曠闊的大地上。
李青回過神來，不得不認定一件事情，他立足于這里，站在光陰中，看到了過往。
回過神來，周圍人已經散開了，只剩一少年站于風雪中，單手放置于佩刀上，死死盯著告示。
“這人是誰？”
李青看到此人停足于此，心生疑惑地走去，當看到那少年面容時，苦笑了一聲。
“這算什么？”
“遠赴人間驚鴻宴嗎？”
他看到了少年的面容，那并不算英俊的硬朗臉龐，以及兇戾狠辣，像狼一樣的眼神，自語道：“真的很不一樣啊......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