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質(zhì)問
不談顧守生會挨嚴從打的事情，李青換完了衣服，便出發(fā)來到了桃花庭。
這里并沒有因為舞姬秀寧的死去，而停止迎接恩主，也沒有因此而被官府勒令關(guān)閉桃花庭，還是一副熱熱鬧鬧的模樣。
恩主絡繹不絕，三三兩兩結(jié)伴而來，舞姬美人香肩光滑，鶯燕靡靡之聲，讓人想入非非。
李青手持折扇取義，如翩翩公子般溫文爾雅，行走在桃花庭的行廊中，偏頭問道：
“舞姬秀寧之死滿城皆知，你們又以謊言搪塞了百姓？”
看到這里熱鬧的樣子，以及顧守生特意提醒的低調(diào)，他哪兒還不明白，這次他們又用謊言與借口搪塞百姓了。
而且卷宗上沒有一點關(guān)于此事根源的記載，想來也是為了提防那些，可以看到官府卷宗的顯貴們吧？
怪不得不穿魚躍服，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已經(jīng)被隱秘切割，然后分成了兩份，一份屬于郡守府衙門，一份屬于巡天監(jiān)了啊！
顧守生同樣拿著一把折扇，行走在李青身旁。
還真別說，不愧是中都出來的人，就換了一身衣服，多拿著一把折扇而已，身上竟自然流露出一種威嚴。
“事先聲明此事不關(guān)我的事情，全是裴桓一人決定的，而且舞姬死去還有什么理由能編，唯有情殺爾?！?p> 顧守生偏頭小聲說道，迎面看去，臉上還保持這不為所動的微笑。
“此事能隱瞞多久？到時候東窗事發(fā)，我們就可以回家玩泥巴了！”
李青小聲回答，對于身旁同僚所說的事，表示極度的不贊成。
顧守生搖頭：
“不會的，裴桓能從眾多官員中拔尖而出，自然有他的政治嗅覺，既然會如此做，自然考慮了多方因素。況且，他從中都帶來的一大堆幕僚，也不是吃白飯的，此事肯定周全！”
“希望如此！”
李青搖著折扇，突然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就好像不愿意在談這些事情一般。
看到快步而走的人，顧守生無奈的聳了聳肩，不在多言語，旋即快步跟上。
很快，他們穿過了曲折的行廊，走入一片桃樹園中，踩著由青石砌成的路前行，隨之進入到了一片無人的庭院中。
這時，庭院的入口處已經(jīng)有人在那里靜立等待著了，看到有兩個人迎面而來，旋即上前迎接。
“柳絮兒見過兩位大人！”
美人兒施了個萬福恭迎，胸前竟波濤洶涌，好似要跳脫而出。
顧守生頷首想要說話，沒想到李青先他一步，道：“柳姑娘無需多禮，沒想到此行的迎接之人，竟是柳姑娘你?！?p> 這兩人認識？顧守生內(nèi)心想著。
而柳絮兒則是抬頭看了一眼李青，與記憶中那人合對上后，躬身道：“沒想此事竟是恩公所承接，小女子一時無有認出，實屬不該?！?p> 其實柳絮兒認不出李青也正常，雖然她見過李青，但當時的李青面色黝黃，四肢枯瘦像營養(yǎng)不良一般，和現(xiàn)在翩翩少年郎相比，確實不好辨別。
“無妨。”李青回應，然后手中折扇一合，說道：“我也沒想到，這個案件竟然是柳姑娘給我們引路。”
柳絮兒微笑搖頭，隨即打開安靜無人的庭院大門，說道：
“秀寧是我名下舞姬，自然是該有我來引路，這么看來，我與大人還是有些緣分的！”
“這座庭院平常是我款待恩主夜宿的地方，而秀寧在我名下，所以她款待恩主的地方，與我也是同處?！?p> 她話語停頓了一下，走在最前方領(lǐng)路，旋即又說道：
“這庭院雖小，但也砌墻間隔成了好幾處小院子，除了從庭院大門直入的正院是我的地方以外，其他的小院都由我名下的舞姬把持著?！?p> 柳絮兒說著，帶著他們兩人拐了幾個彎，旋即來到一座小院前。
她轉(zhuǎn)身行禮道：
“兩位大人，這里便是秀寧的小院了，里面一概事物我們都沒有動過，一切都是案發(fā)時報官的樣子?！?p> 李青點了點頭，推開了小院的門。
“吱呀！”
木門有些老損，發(fā)出木頭材質(zhì)特有的聲音。
聽道聲音，木門被打開后，李青并沒有馬上踏入，而是轉(zhuǎn)身面對柳絮兒說道：
“柳姑娘，在我進去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柳絮兒躬身：“大人請說！”
“我從卷宗上看到，桃花庭的口供上，你們對于秀寧的了解很少，甚至表現(xiàn)出了不熟悉，這是為什么？”
李青盯著柳絮兒的眼睛問道。
這件事很奇怪，口供上對于舞姬秀寧這個人的話非常少，這對桃花庭這種美人如云的地方可以稱作稀奇。
眾所周知，人多的地方眼雜，而女人多的地方話雜。
所以桃花庭的人，不可能對秀寧都不了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大家都不愿多提，或者刻意隱瞞了什么。
“秀寧孤僻，我們確實是不甚了解！”柳絮兒躬身回答道。
“孤僻？孤僻能在桃花庭里做舞姬？”
李青眉頭皺了起來，道：
“我看，不見得吧？秀寧是你名下的舞姬，連你也不甚了解，那有誰能了解？”
他聲音頓了頓，手中折扇輕敲了一下柳絮兒的額頭，道：
“當時，在曲舞大臺上，我和嚴大人將你救下，是出于責任。
而這次舞姬秀寧之死并不平常，由我等來辦案，是為了給秀寧，給世人一個交代。
若你們還要如此隱瞞，秀寧可就真死不瞑目了！”
“我，我，我......”柳絮兒被質(zhì)問，一連串說出好幾個我，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變得洶涌異常。
她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好似一株放久了的菜葉一般，變得焉了吧唧的，雙眼變得有些濕潤，但還是不肯開口說出。
但這難不倒李青，他看柳絮兒情緒正上心頭，旋即再言道：
“舞姬秀寧死的沒有緣由，死不因病痛，死不因身傷，是在夢中微笑而死。
你見過那張臉嗎？那張閉眼而睡，卻不知這一覺，便在也醒不過來的臉，一切都那么理所應當，一切又那么突然！”
李青用言語進攻，打破柳絮兒內(nèi)心的防線。
他沒見過舞姬秀寧死前的樣子，但他能騙，騙到了就是賺到了。
但這也是有理有據(jù)的騙，有些人的心理就是感性的，只要情緒到了某種地步，便不會考慮太多。
而柳絮兒現(xiàn)在就是處于那種感性的狀態(tài)，就如汪洋大海中獨自漂泊的孤舟，沒有落點，沒有安全感。
因此她的內(nèi)心急需找到一個落腳點，而這個落腳點在這個時候，只有李青能承擔，因為李青之前已經(jīng)救過她一次了，所以一切都順理成章。
柳絮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隨后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躬身道：
“小女子，愿意將隱瞞之事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