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玄相宗的弟子依舊絡(luò)繹不絕,其中男子占了大半,女弟子連一成都不到,聽王貴師弟說,宗門內(nèi)的女弟子都是從其他宗門派遣來的圣女,或是天資卓絕的才女,美麗大方,地位斐然,能結(jié)識一個就算萬幸了。
畢竟誰也不愿去跟一幫五大三粗的糙漢心有靈犀……
試想兩個禿瓢在柳樹下你儂我儂,確實有傷風(fēng)化,難怪黑水王八要求著下山……
這時,一群人從山外走來,共有二十多個,各個身著青袍,英姿勃發(fā),光是站在那兒,便有一種鶴立雞群的優(yōu)越感,就在彌剎愣愣地不知避讓時,一只玉手從路邊伸來,把他拽到了一邊。
“哥,你看,是古剎城那小子!”黎龍跟在太華峰的隊伍后面,但依舊一眼認出了彌剎所在。
黎宋虎目掃來,看到一臉落寞的彌剎時,頓時兩眼精光,“這世界還真小,走到哪兒都能碰見仇家?!?p> 太華峰的那幫師兄們聽到,紛紛停下了腳步,尤其是為首一個,青衣飄渺,俊逸灑脫,立體的五官如冰雕玉砌般俊俏,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容猙獰的彌剎,不禁眉頭一皺。
“黎宋師弟,你們跟這位,這位弟子有過節(jié)?”
彌剎只是穿了一件青衣,所以看不出是誰的弟子,輩分幾何,是何姓名。
“畢淵師兄,你聽說太莽峰寒師祖的事了嗎?”黎龍在旁邊低聲道。
畢淵的目光一緊,細細地打量了彌剎一眼,似笑非笑道:“那人不是死了嗎?”
“畢師兄,他是那人的弟弟,天賦十分詭異,能把別人的魂龍血脈提升到頂級?!崩杷卫淅涞乜粗鴱泟x,憤恨之意難以掩蓋。
畢淵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意,但黎宋冷笑道:“只可惜,他獻祭第一塊靈骨就失敗了,現(xiàn)在的他,只是有一條低等魂龍的廢物,根本不足掛齒,聽說來到雷音峰后,沒有一位師祖愿意見他?!?p> “哦?”畢淵的目光再次改變,獻祭失敗就等于成了廢物,也就沒有任何威脅可言了,他好奇道,“這位師弟,戰(zhàn)傀大會在即,你怎么獨自往山下走,不去看看嗎?”
彌剎微微抬頭,冰冷的眼眸帶著幾分殺氣,但看到他丑陋的臉龐,畢淵頓時連聲道歉,惹得太華峰的弟子轟然大笑起來。
此人相貌奇丑,難怪獨自下山,就算是路邊的野狗也比他俊俏幾分。
彌剎的手掌顫一下,眼中的怒光大盛。
你們笑什么,我的臉跟你們何干?一團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但一轉(zhuǎn)眼,彌剎便收回目光,將怒氣壓了回去,他的心境遠超常人,自然不會被三言兩語左右。
但不知為何,他背后的銀劍嗡嗡一顫,似乎腦海里的殺氣不受控制,想使它主動出鞘,大殺四方。
彌剎大吃一驚,趕緊消去心底的殺意,但即便如此,在場的人還是感覺背脊一寒,仿佛就在剛剛,他們?nèi)鐗嫳?,被一條巨蟒纏住了......
好詭異的感覺。
“師兄,你離他遠一點,這幫從古剎城來的山野村夫,脾氣都不大好?!崩杷瓮笸肆藘刹剑瑵M臉嫌棄。
但畢淵看著彌剎背后的銀劍,瞇起了眼睛。
就在剛才的一瞬,他明明察覺到一股龐然的氣息,“這不是袁罡的法器嗎,怎么會在你的身上,這位師弟,搶人東西可不好?!?p> 說著,畢淵已經(jīng)伸出了手,想把那柄銀劍奪來,豈料彌剎一個箭步后退,忍無可忍道:“滾開!”
“你說什么?”畢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玄相宗,他就算不是天資卓絕之輩,也好歹是太華峰一霸,而且他們?nèi)硕鄤荼?,沒想到彌剎竟還敢當(dāng)眾辱罵。
“我說滾開,要去參加戰(zhàn)傀大會,就趕緊滾,別在這里浪費時間?!彬v騰的殺氣就像致命的毒液,侵染著彌剎的神智。
他從未這么暴躁過,似乎得到那本古佛經(jīng)后,他就徹底變了個人。
畢淵的臉色再一沉,咬牙切齒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滾。”彌剎的談吐清晰,目光凜然。
“混賬,奪人法器還敢出口傷人!”不等畢淵出手,早已瞅準(zhǔn)時機的黎龍箭步踏前,勢若猛虎,只見人未至,掌風(fēng)已經(jīng)獵獵襲來。
就在彌剎準(zhǔn)備折斷黎龍的手腕時,一道瘦削的倩影擋在彌剎的面前,喝道:“別動手,這里是雷音峰山腳,你們就不怕祖師們怪罪責(zé)罰嗎?”
所有人都詫異地望著那姑娘,就連彌剎也是一愣,不曾想,竟然還有人會替他這個孤家寡人出頭。
似乎剛才好意推他一把的人,也是她。
“我道是誰,原來是小蒼峰的楚瑤師妹啊,怎么了,是把我們玄相宗的心法悟透了,所以來雷音峰行俠仗義了嗎?”畢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惹得眾人再次發(fā)笑。
那姑娘跟彌剎一般年紀(jì),但身高只到彌剎的胸口,她穿著一襲青紗長裙,黑發(fā)垂到腰間,鬢角扎著一串小銅鈴,身形瘦小,一股淡雅的清香撲鼻而來,雖看不見容貌,卻也知道她又氣又窘。
楚瑤乃是小蒼峰的青龍宗弟子,由于練過青龍劍法,所以對于玄相宗的法門一直不得要領(lǐng),明明已經(jīng)修練了三年,但修為寸步難進,早就成了玄相宗的笑話。
但就算是笑話,也是溫柔婉約,小家碧玉的美人,所以畢淵才攔住了黎龍,笑道:“楚師妹要是一人上山,未免太過枯燥,要不就由我們護送你上山,萬一你我有靈犀之緣呢?”
“你瞎說什么!”楚瑤的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
一直閉關(guān)苦練的她,幾乎不涉世事,哪懂什么男女間的靈犀之緣。
“楚師妹臉紅什么,要挑選戰(zhàn)傀,還得先完成宗門派遣的任務(wù)才行,山下妖怪橫行,師妹又實力不濟,多危險啊?!碑厹Y意味深長的說道。
“要是完不成,我就不要戰(zhàn)傀好了,這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背帍谋亲永锖吡艘宦暎緵]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淵搖著頭說道:“那不一樣,要想修行玄相宗的雙源功,就必須擁有自己的戰(zhàn)傀,而一個戰(zhàn)傀都沒有的玄相宗弟子,只會被永遠的嘲笑,也無法得到后續(xù)修行的功法?!?p> 彌剎微微抬眼,這才意識到,原來戰(zhàn)傀的意義并不簡單。
沒有后續(xù)的功法,就意味著以后的而修行會異常困難。
楚瑤的天資本來就差,一旦如此,那她的修行之途必然斷絕。
就在此刻,一道神虹掠過天際,吹得山野間松濤陣陣,林浪翻涌。
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威勢從而天降,黎宋的臉色一變,說道:“好像是寒師祖,看來五大峰的峰主都快到齊了,咱們快點上山吧?!?p> 寒云卿!
彌剎猛地抬起頭,只見那道璀璨的虹光下,一個身影佝僂、死氣頹然的老者站在劍端,他一身蔚藍長袍,面相模糊,但就算他化成灰,彌剎也不會認錯的。
就是他!
彌剎猛地握緊拳頭,雙目凜然,恨不得將天上的寒云卿千刀萬剮。
一股無形的殺氣在山腳下迅速漫延開來,以彌剎為中心,似乎能結(jié)起一層冰霜來。
楚瑤猛地回過頭,看到殺氣凜然,猙獰如妖的彌剎時,她頓時被嚇得失聲尖叫,身體癱軟。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彌剎直接將她攔腰抱住,但她的恐懼更加劇烈,竟嚇得紅了眼眶。
看到身體不停發(fā)抖的楚瑤,彌剎的心底騰的一怒,但他很快別過臉,滔天的殺意也收斂了幾分。
他不是寒云卿的對手,就算往山上跑,也只能是送死。
沒有任何言語,放下楚瑤后,彌剎咬著牙快步離去......就像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蠻獸,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惶恐,不安,焦躁......
回過神來的楚瑤,想到那雙目光復(fù)雜的眼眸,竟愧疚的咬緊了朱唇。
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但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