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藍風早早地起來,收拾完了所有的東西后,就帶著兩個行囊出發(fā)了。
其實他帶的東西真不多,一個行囊里是幾件換洗的衣物,一些調(diào)料,迷煙,驅(qū)蚊膏之類的東西和幾十兩銀子,一把長劍,僅此而已。連那本江湖百曉錄他都沒帶。無它,因為上面的東西,他基本都記下來的。
這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畢竟現(xiàn)在距離當初得到它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兩個多月,這點背誦的功底,身為一個完整接受過九年義務(wù)教育的中國人,那是必然不會缺的。
而另外一個行囊里,則是清水和各種干糧,吃食。沒辦法,金陵去姑蘇要好幾天的時間呢,這些東西是必須要帶的。
一路來到金陵城里,藍風看著繁華的金陵城,心中也不禁生起了一些感慨。兩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金陵城內(nèi)的很多地方,其實他都沒有去過,現(xiàn)在卻就要離開了...
搖搖頭,藍風沒有再留戀,直接快速邁步離開了城門,只是他沒有直接去驛站,而是一路前行,向著沈家的府邸走去。
去沈家干什么?當然是去道別了。如果這金陵還有誰算得上藍風的朋友,那也只能是沈家的公子沈念詩了。
其實在藍風搬到農(nóng)家小院之后,沈家的下人還來過兩次邀請他去參加詩會的。只是那時候,藍風已經(jīng)一心沉醉于習(xí)武,對去詩會抄詩裝杯沒什興趣,也就通通拒絕了。所以現(xiàn)在藍風都要離開金陵了,去和朋友道個別,也沒有什么問題。
一路來到沈家的府邸,藍風沒有猶豫,立刻就前往側(cè)門,對著門房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古時候的府邸,大門一般是不會輕易打開的,只有來了非常尊貴的客人,才會開啟大門,表示最高層次的歡迎。藍風這種身份,能有側(cè)門走就不錯了。
門房聽了藍風的來意后,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情緒。只是很流程化地收了他的劍,然后叫來了兩個下人,一個帶著藍風前往了待客廳等待,一個前往通知沈念詩了。
可別以為進了待客廳,就肯定能見到沈念詩了。這只不過是人家的待客之道而已,要不要見你,還是要看主人家自己的意愿的。如果愿意的話,那很快就會來了。如果不愿意的話,那你在這里等一天也不會等到來人,最終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但藍風想來,沈念詩應(yīng)該還是會來見一見自己的,畢竟不論是他那晚在詩會中展現(xiàn)的才華,還是后來展現(xiàn)出的畫技,在揚州這個文學(xué)之鄉(xiāng)中,應(yīng)該還是比較有存在感的。只是看沈念詩要等多久來見他了,他的時間也不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過了點了,他最多也就能在這里耽擱一個小時,就必須得離開前往驛站了。
不過好在,沈念詩看來還是比較重視藍風的,因為藍風只是等了十分鐘左右,就聽到了沈念詩的聲音從待客廳外傳了過來:
“我說今天怎么一大清早就有喜鵲在枝頭鳴叫呢,原來是藍風兄今天會登門啊!”
沈念詩和沈明的身影,是和這句話一起進來的,他的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不管是真的假的,反正給藍風的感覺是非常好的。
“念詩兄,別來無恙??!”
藍風站起身,笑著對沈念詩抱了抱拳。
“別來無恙別來無恙,誒?這行囊是...?”
沈念詩說這,看到了桌子上的行囊,頓時就有些吃驚地看向藍風。
“沒錯,今日藍風過來,是向念詩兄道別的?!?p> “藍風兄要走離開金陵了,去哪?”
“去姑蘇,我來金陵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也是時候離開了。我聽說那里有一個雷池湖,想去看看?!?p> “雷池湖我去過,也不過就是一個小湖而已,比起我們金陵的秦淮河那是云泥之別,藍風兄何必舍近求遠呢,就留在金陵和我們交流交流詩詞歌賦不好么?最近兩次詩會藍風兄都沒來,子瑜,子期他們可都是向我問了你好幾次了??!”
“呵呵..,藍風何德何能?!?p> 藍風苦笑著搖了搖頭。
“念詩兄應(yīng)該知道,藍風志不在此。所以也只能拜托念詩兄給他們說一句抱歉了?!?p> “這...唉。既然藍風兄心意已絕,那念詩也不再強求了。只是希望以后藍風兄再來金陵的時候,我們能再次一起吟詩作對。沈明,去備一些盤纏和禮物,我要給藍風兄送行!”
“誒,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藍風今日來,就是想和念詩兄道個別的,又怎能收禮呢!”
聽到沈念詩的話后,藍風連忙起身拒絕。
“誒~,今日和藍兄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了,區(qū)區(qū)薄禮,藍風兄可別在推辭了。”
“這...既然如此,那藍風也只能厚顏收下了。不過藍風也不能白收,便作詩一首相贈,希望念詩兄不要嫌棄才是。”
“哦~,藍風兄又要一展文筆了?!來人,拿筆墨來!”
沈念詩有些興奮地對著門外守候的仆從喊了一句。藍風的文采,他還是相信的,就是不知道今日會給他一個什么樣的驚喜。
筆墨很快送來,藍風也沒有猶豫,提筆就寫了起來,首先就是題目:
別沈念詩之金陵。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故人如相問,兒女莫沾巾。
很簡單的一首五言古絕,只是其中的前兩句,卻是前世流傳千古的名句,足以讓沈念詩驚喜了。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在藍風將這首詩寫出來之后,沈念詩立刻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藍風:
“這是...送我的?!”
“當然,詩名都是以念詩兄之名為題,當然是給你的了?!?p> 藍風說這,就拿起了紙張,輕輕吹了吹后,遞給了沈念詩。
“念詩,謝過藍風兄相贈!”
沈念詩正了正自己的神色,用一副嚴肅的表情鄭重地接了過去。
其實也不怪沈念詩如此鄭重了,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這必然是一首會流傳千古的絕句。而現(xiàn)在,卻是帶上了他沈念詩的名字,這對于以后他在文學(xué)上的發(fā)展,必然是有很大的裨益的。用一字千金來形容,絕對是不為過的。沈念詩甚至已經(jīng)能想到,以后每當有人離別時,就會說起‘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兩句詩句,而說到這個,又肯定會想起這首詩的名字,別沈念詩之金陵...
“吸...呼...”
想到這里,沈念詩甚至呼吸都有些沉重了。好半晌后,他才平靜了下來,來到桌上,將篇詩句用茶杯穩(wěn)穩(wěn)地壓好,等待著它自然風干。甚至于他現(xiàn)在都非常后悔,為什么剛才沒用更好的紙張和筆墨供藍風書寫。
“呼...”
再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沈念詩從桌邊離開,來到藍風身前站直身體,然后重重地給藍風行了一禮。
“風兄大才,請受念詩一拜。名詩所增,念詩無以為報,只能在此承諾,以后不管藍風兄遇到什么困難,都可以來此尋我,只要念詩辦得到的,定然全力相助,絕無半點遲疑!”
“念詩兄嚴重了,藍風只是過來和你道個別而已。無需這么鄭重。”
藍風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他也是沒有想到,只是隨意找了首比較有名的離別詩稍作修改,就能引起沈念詩這么大的反應(yīng)。
“行,那就這樣吧,走了!”
藍風說著,拍了一下沈念詩的肩膀,便開始去拿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袱。
“藍兄莫急,稍等一下?!?p> 沈念詩說著,連忙來到桌前,拿起剛才藍風寫過的毛筆,沾了沾筆墨后,扯過一張白紙書寫了起來。甚至寫好后,還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印蓋了章,這才將其遞給了藍風。
“風兄,我們沈家在姑蘇城,亦有一些經(jīng)營,若是藍風兄遇到了什么困難,別的不說,只要是錢財上的事情,你拿著這封信,無論是姑蘇還是其他地方,只要有萬三錢莊經(jīng)營,就可以憑此找到那里的掌柜,應(yīng)該是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的。”
“...萬三錢莊?敢問念詩兄,這‘萬三’兩字,是何來路?”
“那是家父名諱,藍風兄不知道么?”
沈念詩有些奇怪地看著藍風。
“...,我還真不知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p> 藍風說著,連忙接過了沈念詩遞過來的書信,笑著對她揚了揚后,這才鄭重地收進了懷里。
怪不得這沈家如此富有,沈念詩如此大方,原來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首富沈萬三的家業(yè)。那這封書信,可就真的值錢了...。
而藍風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一首可以流傳千古的名詞名詩,在這個文學(xué)豐盛的朝代,是如何的值錢...
“好了念詩兄,巳時四刻我的馬車就要走了,所以現(xiàn)在我得趕緊前往驛站了?!?p> “好,我送你!”
沈念詩點了點頭,最后看了一眼桌子上被壓著四角的那首別沈念詩之金陵后,便引著藍風走出了待客廳,并且一出門,就見到了守在門口的沈明,顯然,對方是早已等待在門外的。
“讓人守著這里,任何人不得進入,哪怕是我爹也不行!”
沈念詩說完,接過了沈明手中的一個包裹,然后親自領(lǐng)著藍風向外走去。
“你們聽到?jīng)]有,多叫幾個人來守著!”
等著沈念詩和藍風走出一段距離后,沈明這才對著其他仆人吩咐了一句,趕緊跟了上去。
藍風和沈念詩一路說笑著來到了沈家的側(cè)門,本來,沈念詩甚至是想開大門送藍風出去的,但可惜,這種權(quán)利只有他爹有,也就只能依舊從側(cè)門從藍風離開了。
兩人和隨后跟上來的沈明一同在們放出領(lǐng)回了之前存放的長劍,出了側(cè)門。
“藍風兄,你這還真是打算棄文從武了啊。以你在詩詞上的造詣,這完全是舍近求遠啊。”
看著藍風手中的長劍,沈念詩搖著頭,有些無奈地說到。
“是舍近求遠,還是浪子回頭,誰知道呢。念詩兄就不要勸我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看念詩兄你就送到這吧。”
“誒~無妨,反正今早我也沒事,就一路去驛站送一送風兄吧?!?p> “真不用的,念詩兄。當初我是一個人來金陵的,所以今日我也想一個人離開。難道念詩兄你這么快就忘記我剛才那兩句詩了么,若我們真是朋友,那這段路送不送,都不重要的?!?p> “這...好吧。既然風兄如此,那念詩就送到這里了。只是風兄記得剛才我們說的,到了姑蘇之后,一定要給我來信,以后我們的書信來往,可不能斷了!”
“放心吧念詩兄,能和金陵沈家的公子互通書信,那是多少人的心愿,我肯定不會忘的?!?p> “...,風兄莫要調(diào)侃念詩?!?p> “呵呵,行了。那我這就走了。念詩兄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盡管書信告知我。別的我不說,詩詞歌賦這一塊,藍風還是有一些心得的,超過今日這些的也不是沒有。而且藍風以后都會去追尋自己的武道了,文學(xué)上的虛名,也就不會再看重了。念詩兄...應(yīng)該明白藍風在說什么吧?”
“呃...明白!”
“那行,走了。念詩兄后會有期?!?p> “后會..有期!”
沈念詩拱手說著,有些愣愣地看著藍風遠去。好半晌后,才有些不太確定地轉(zhuǎn)身看向沈明:
“他的意思...是說可以將名作讓給我么?”
“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p> 沈明點了點頭,比較確定得說到。
“呵...這藍風兄...也是一個妙人?!?p> 沈念詩又看了藍風已經(jīng)依稀不可見的身影半晌,這才搖著頭,哂笑著說到。
“是啊,我本以為這位藍公子過來只是想找公子拿點盤纏的,卻沒想到居然是送了公子這么一個大禮。明明在詩詞上有這么高的天賦和才華,但卻偏偏要去追求什么武道,這不是舍本逐末么...”
“他要舍本逐末是他的事,我得到的好處卻是落到了實際的,這就足夠了,看來這個朋友,我沈念詩是交定了。后面收到了他的來信,一定要及時告訴我?!?p> “是,公子。不過,讓詩的事情,您也要慎重才行,這種事情如果敗露,那可就是身敗名裂了?!?p> “放心,我一般也不會找他的。他求的,無非也就是錢財而已,我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而且,我沈念詩一向是別人敬我三分,那我就會敬別人一丈。但如果別人敢算計我...我也會讓他知道,什么是金錢的力量...!
走了,回去看看我那首別離詩!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呵呵,妙!真是妙句!”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