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見舊友
“丁郎出來了!”
“快看!是丁郎君!”
“見過丁郎君,丁郎勇猛殺賊,實乃我譙縣翹楚?!?p> 一大早,丁毅吃完早飯出門溜達(dá),城中的人們一下就發(fā)現(xiàn)了他。不少人都上前行禮和他打招呼,其他人不是礙于身份地位的不同,便是持觀望態(tài)度,想繼續(xù)審視他的言行。
郎在此時有贊美的意思,丁毅也確實長得不錯,道一句美姿顏也不為過。這也讓他萬分感慨,果然不論什么時代,長得好看總是吃香的。
但就算如此,笑臉相迎了一路,丁毅也有點吃不消了,感覺臉都要笑僵硬了。心中很是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該出門。
“前面的是毅郎吧?”背后響起一道略顯低沉的問候聲。
丁毅轉(zhuǎn)過身去,見一相貌樸素,蓄著短須的士子正看著他,眼神中似有打量之意。
丁毅只覺得對方有些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名字,只得先行行禮:“不知閣下是?”
夏侯廉聞言一笑:“你的昔日舊友,夏侯元孝?!?p> ---------------------
坊間中一座較大的府邸內(nèi),年近五旬的丁豐正在屋中翻著竹簡,查算著家中最近的各項收支。
這時,門外走進(jìn)一僮仆,他低著頭一路快走來到丁豐身旁,眼睛看著地上。
“家主,毅郎君辰時吃了早飯后,便帶著仆人出了門,沒有出城,一直在城中閑逛?!?p> “只是被夏侯家的廉君請去了酒舍……”
“知道了,下去吧?!倍∝S點點頭,揚了揚手里的竹簡。
待那僮仆離開后,他又看向站在旁邊的心腹丁高,一個歲數(shù)與其相仿的仆人。
“阿高,此事你怎么看?”
“回稟家主,毅郎的仁孝和驍勇之名,之怕過幾日便可傳遍沛國,到那時,或可再進(jìn)一步。至于夏侯廉君請他一事,想來也只是舊友相見罷了?!?p> 丁豐聞言后只是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對于這個昨日聲名鵲起的族中后輩,他是不太熟悉的。但對于當(dāng)年丁成死在山賊一事他卻記得很清楚,知道要做成這樣的一件事是很不容易的。
自然而然地對丁毅便多了一些關(guān)注,也了解到了他家中的一些事情。
“阿高,今夜遣人去帶他過來,記住,不要驚動其他人?!?p> “是,家主?!?p> 阿高眨了下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飛快瞄了一眼丁豐,見他又拿起另一個。這才確認(rèn)自己沒聽錯,便低頭領(lǐng)命。多年服侍的經(jīng)驗告訴他,家主對這個丁毅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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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舍的二樓上,還是昨日的那兩個位置,但人物卻換了。
丁毅在街上被夏侯廉請來酒舍后,兩人都沒怎么說話,此時一個低著頭,另一個看著窗外,好像外面有什么風(fēng)景似的。
夏侯廉,字元孝,丁毅在對方道出表字時總算記起來。此人在正史上之留下只言片語,卻疑似在某部演義中擔(dān)任了趙云傳奇一戰(zhàn)的背景板之一,更是奉上了那把絕世名劍。
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侯廉有個哥哥,名叫夏侯惇。
沒想到自己的舊友中居然還有夏侯惇的弟弟,這倒是讓丁毅很是意外,因為摸不透對方的心思,他也不敢隨意開口,反正請客吃酒的人又不是他。
恰逢酒舍傭者端菜上來,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氣氛,丁毅也被那幾道菜色吸引。
冬葵,后世吃這個的人很少了,但現(xiàn)在它還是主菜。韭卵,其實就是韭菜炒雞蛋,丁毅點點頭,這個可以。貊炙為烤豬肉,最后一道菜,丁毅一時沒認(rèn)出來。
“古人言,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我今日深有同感。”
見對坐的夏侯廉舉起酒杯,口中說著莊子的話,丁毅也拋開疑惑,舉杯與其對飲。
“多年未見,元孝兄容儀更甚往昔,小弟再敬你一觴。”
客套話嘛,不就是這樣,丁毅順著對方的話便接上了。不料,這一句卻帶來了意外的回應(yīng)。
“方才我不過有感而發(fā),現(xiàn)在我是真的感覺,你變了,豹奴,以前的你性烈如火,額……”
“我已經(jīng)許久沒這么叫你了,你不會介意吧?”
想到自己下意識地稱呼對方的小名,夏侯廉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兩人很多年沒交集了。
對此丁毅倒是沒什么意見,曹操不也曹阿瞞曹阿瞞的被人叫,小名也是名,也是自己暫時還沒有表字,不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尷尬場景了。
“元孝兄多慮了,我這個小名被多少人叫過了,早就習(xí)慣了。”丁毅搖搖頭,起筷夾菜。
“那賢弟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嗎?總不能一直當(dāng)游俠吧?”
見丁毅確實沒有疏遠(yuǎn)的意思,夏侯廉很是高興,便隨口道出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我現(xiàn)在還沒想好,當(dāng)游俠確實逍遙快活,但不是長久之計?!?p> 丁毅搖搖頭,他本就沒打算做游俠了。何況亂世將至,那些游俠到時只怕也得選擇加入一方諸侯,或者成為哪個大族的賓客部曲的。
“元孝兄,對眼下的朝廷,你怎么看?”
夏侯廉沒料到丁毅突然來這么一問,著實愣了一下,但隨即意識到再聊下去必是交心之言,便坐直了身體,神情也變得認(rèn)真起來。
“天子身邊都是些貪妄之輩,特別是那張讓和趙忠,我聽聞他們府上一賓客居然也能外任一縣之長……”
“還有,去年從太原、河?xùn)|、狄道各郡運往雒陽的木材,如今都堆放在南宮外腐朽不堪用了。唉!要是朝中諸公能合力鏟除這些閹宦就好了!”
夏侯廉越說越氣,猛地拍了下桌子。但丁毅卻淡定許多,畢竟?jié)h靈帝的驕奢淫逸,他已經(jīng)知道太多了,不比夏侯廉少。
在他看來,東漢從漢安帝劉祜開始,就像中了詛咒一樣?;实鄱堂』实鄣腔?,只能由太后臨朝,太后大權(quán)獨攬后,又一定會重用自家人,這就形成了外戚勢力。
而小皇帝被外戚勢力架空后,隨著年齡的增長又想要親政,便只能倚仗自己身邊的人,也就是宦官。
雙方之間殘酷的斗爭,再加上清流官僚勢力的介入和皇帝的短命,如此周而復(fù)始,循環(huán)往復(fù),家國也就一步步滑向深淵。
若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那還好,遇上大旱,顆粒不收的年節(jié),又怎么可能不發(fā)生黃巾之亂呢。
而夏侯廉單單將罪責(zé)都推到宦官身上,或許是出于身份地位,對宦官有天然的厭惡吧。
“元孝兄所言甚是,不過這些閹宦也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p> “若有一方伯愿帶兵入雒陽,那這些閹宦便如同這道菜一般罷了。”
夏侯廉順著丁毅手指看去,眼睛一亮,大叫一聲好彩!
丁毅終于認(rèn)出那道菜叫什么,狗摺,也就是醬狗肉切片。
雖然,他從不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