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如今是已經(jīng)被下了死牢,還被判處了三日后菜市口行絞刑,可以說離死不遠了。
但,被處以死刑死掉和被人殺掉是兩碼事,顧云程要是沖動之下真做了什么,不僅會被旁人認準他真的和永寧公主有點什么,還會被追究沖進死牢殺人的責任。
為了一個將死之人獲罪,實在得不償失。
眼看舅舅不為自己的阻攔所動,要犯下殺罪。蘇淺急急沖上前從顧云程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向后退去。顧云程沒有任何防備,輕易就被蘇淺帶著一起后退了好多步。
顧云程的行動被打斷,有些不悅。他皺眉看向自己腰間的那雙抱著他可一直在流血的手,心下一子就軟了。
“淺淺,你松手?!?p> “我不松?!碧K淺哽咽道:“舅舅,我好不容易才想辦法幫你洗脫了罪名,讓你重獲自由和體面,你怎么能這樣不珍惜?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有什么下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顧云程堂堂一個大男人,說到這里突然就淚水決了堤,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咬牙切齒的說:“我只知道我傾慕半生的那個好姑娘,被人活活害死了?!?p> 蘇淺從來不知道舅舅傾慕永寧公主的事。
主要之前顧云程藏的太好了。
他和永寧公主之間的相處,永遠都是知節(jié)有禮,謹言慎行,從不逾越。不論怎么看,他們之間都是君臣關(guān)系,沒什么不妥。
即便駙馬在被審問時胡亂咬人,說公主喜歡的是顧云程,郡主也是公主和顧云程生的。
大家都聽到了,但實際上沒有幾個人相信。
因為公主和顧云程的君臣距離,以及顧云程這個人身為太傅,平時做事到底有多么的古板無趣、循規(guī)蹈矩,大家也都明白。
顧云程不會做駙馬說的那些事的。是駙馬自己小心眼胡亂給人加罪不說,還喪心病狂殺了公主。
“早知道我就不把她讓給她喜歡的人了。”
顧云程心灰意冷的說了一句后,趁著蘇淺抱他腰的手稍微松開了點,他拿著砍刀再一次沖向了駙馬。今兒個,他是殺不了駙馬絕不罷休。
“舅舅……”
蘇淺嚇死了。
顧云程那一刀肉眼可見的蓄滿了力,一刀下去,駙馬非沒命不可。
就在蘇淺以為事情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舅舅必然會因為一個將死之人而被追究罪責時,秦時越出現(xiàn)了,他及時攔下了顧云程,避免那一刀砍向駙馬。
顧云程不甘心,推開攔著他的秦時越后,還要殺駙馬。秦時越?jīng)]有猶豫,直接一掌劈暈了顧云程,然后和蘇淺一起扶著顧云程離開了死牢。
顧云程砍傷駙馬的事,永徽帝知道后,責備他身為太傅,做事如此沖動,造成的影響不好,要追究責任,是蘇丞相從中幫忙周旋,才讓顧云程相安無事的。
顧云程從永寧公主死后,就一直沒有合眼睡個好覺,被秦時越這一劈暈,他睡了整整兩天兩夜才醒過來。
醒來時,已經(jīng)夜晚了,他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距離駙馬被處刑還有多久,蘇淺告訴了他時間,并告知他明日午時駙馬就要在被菜市口處以絞刑了。
顧云程知道后沒有再鬧,他的情緒平靜了很多,似乎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沒有發(fā)生永寧公主被害之事,他總是一副儒雅有禮,內(nèi)心豐盛安寧的樣子。
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恢復到了從前,就只有顧云程自己知道了。
在蘇淺的勸說下,顧云程吃了一點東西后,他提出了明日要去菜市口觀刑的要求。
蘇淺怕顧云程情緒失控再鬧,提出了陪著一起去,顧云程答應后,拉著她那天在大理寺摔倒時摔破的手,一臉關(guān)心的問:“淺淺,還疼不疼?”
舅舅的眼神還是那么空洞,跟往日關(guān)心她的樣子不一樣。
蘇淺很是心疼,搖了搖頭,道:“不疼?!?p> “那就好?!?p> 顧云程雖然沒有再說什么,但是他的話里神情里都是對弄傷蘇淺的自責和慚愧。
蘇淺不忍心舅舅這樣,盡力說笑話逗顧云程笑,顧云程在她說完后,是會配合的笑一笑,但是,他那笑不達眼底,看起來很是僵硬。
似乎從前那個舅舅,再也回不來了。
蘇淺這樣想。
次日清晨。
蘇淺怕顧云程撇下她一個人去菜市口,所以一大早就起來了盯著顧云程了,意外的是顧云程還沒有起,直到快午時的時候,他才起來收拾。
顧云程依然表現(xiàn)的很是平靜,和他那日拼了命也要沖進大牢里殺駙馬的樣子截然不同,以至于蘇淺很不安,很慌。
蘇丞相心里倒是明白顧云程的,他勸蘇淺:“淺淺,你舅舅沒有那么脆弱,你也不要總是盯著他了,相信你舅舅?!?p> “是,爹爹。”
蘇淺聽從了蘇丞相的意見,沒有再盯著顧云程,陪他去菜市口觀刑時,也是靜靜的陪著,不多說話,也不再勸顧云程什么。
有些傷,永遠好不了。
有些勸說,當事人自己想不通,旁人說再多都是白說。
絞刑的行刑過程很是殘酷,一般人看幾眼就看不下去了,不是惡心到嘔吐,就是捂上眼睛直接避開了。
顧云程平靜的觀看完了整個行刑過程,沒有鬧事,也沒有任何失禮的舉動。結(jié)束后,他說有事,就和監(jiān)斬官一起離開了,還要蘇淺不要跟著。
蘇淺本要跟,但是想到爹爹說的話,她便沒有再跟,而是選擇相信顧云程一次,給顧云程一些自由的空間。
“蘇狐貍,你在這里看什么呢?”
正當蘇淺轉(zhuǎn)身要從菜市口離開的時候,江離熟悉的聲音響起在了她的耳側(cè)。
有些突然,蘇淺被嚇了一跳。
她轉(zhuǎn)身看向聲源處時,看到一身紅衣,便知是江離了。她淡定了下來,問道:“江離,你怎么會來這里?話說你戴個斗笠干什么嗎?”
江離今天收拾的可真是騷包,一身紅衣,還帶著紅色的斗笠,妥妥一新嫁娘模樣。不知道的人,絕對會把他認成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