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膜阿蘭和趙香茹聞言,雙雙亮出兵器橫眉冷對季群芳。
阿蘭憤憤地說,季群芳,你乘宮主落難之機叛逃,我絕不饒你。季群芳斜目看著阿蘭說,你已被逐出落雁宮,沒資格給我說話,昨天如不是我給安洞主打招呼,你早被廢除武功了。
阿蘭聽季群芳這一說,心里一顫當(dāng)即止步,昨晚,安熊把她押出來行刑之前,的確與季群芳悄悄嘀咕了幾句。她救了我,我就得幫她,然而,趙香茹又對我有情有恩,我該怎么辦?
阿蘭猶豫之時,趙香茹已和季群芳交上了手,二人旗鼓相當(dāng),大戰(zhàn)十多個回合也沒分出勝負(fù)。季群芳說,香茹妹妹,十招已過你我該罷手了。趁師父還有一口氣,你趕緊多學(xué)點本事,三年后再來找我。
趙香茹眼里含著淚水說,落雁宮永遠(yuǎn)不會倒下,三十六洞還在,長湖小島還在,整個妖族還在,三年后的今天,就是你這個叛徒的末日。
看趙香茹凄楚地消失在風(fēng)雨中,林秀儒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對季群芳很反感,從不以正眼相瞧。
甘膜阿蘭走了幾步又折轉(zhuǎn)身,她款款上前低著頭說:
“林公子,我要回夷山去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萬事當(dāng)心?!?p> 林秀儒滿腹哀愁。通過幾個月的接觸,他對阿蘭已產(chǎn)生了好感,這妮子表面野蠻霸道,其實內(nèi)心很純潔善良。現(xiàn)在夷山落入上官雄之手,她只身回去無異于飛蛾撲火。不行,我得幫他一把:
“阿蘭姐,現(xiàn)在只有紫霞峰能幫你,你跟清靜散人一道走吧。”
清靜散人見林秀儒替阿蘭求情,略作思索便爽快答應(yīng)了。她叫李傲俗和季群芳立即回山稟報情況,自己去毒龍?zhí)掇k完事就回來。
阿蘭等不及,阿蘭說,阿爸現(xiàn)在生死難料,整個夷山一片混亂,本想借落雁宮之力驅(qū)逐狂魔,誰知師父突然病倒。她真誠感謝林秀儒和清靜散人,決定立即回夷山見機行事。
清靜散人從衣兜里拿出靈光石運功看了一會兒,低頭沉吟著說,阿蘭姑娘,現(xiàn)在上官雄、云龍鶴以及阿針等人,都聚集在馬湖府。你與林公子結(jié)伴而行,到了馬湖府只暗中打探消息,切莫輕舉妄動,我辦完事就來找你們。
林秀儒見又有與阿蘭同行的機會,不假思索就走到了阿蘭身邊。清凈散人看其是個情癡,失望地?fù)u搖頭轉(zhuǎn)身走了。
檐前微雨剛罷,李傲俗就急忙用表情示意季群芳上路。對季群芳,李傲俗心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總覺得以前在哪里見過她。她的言談舉止,她的花容月貌,她的殷勤聰慧,時而令他心搖神動,時而又令他惆悵煩惱。
看李傲俗神情恍惚,清靜散人暗暗嘆氣,修仙者妄動俗念,其后果是相當(dāng)嚴(yán)重的。她本想叫住李傲俗溫言叮囑提示幾句,及見其追著李群芳瞬間走出幾十步,也就打消了念頭。她想:自己幽谷獨居,守身如玉二十多年,有些時候都難免會心血來潮,何況風(fēng)華正茂的李傲俗:
“任何人都有磨難,任何事都有定數(shù),隨他們?nèi)グ?!?p> 辭別清靜散人,甘膜阿蘭回望著落雁宮,眼里全是依戀的神情。盡管師父不認(rèn)她這個弟子,但她卻把落雁宮當(dāng)成家?,F(xiàn)在夷山落入惡魔手中,落雁宮又遭變故,她再也無家可歸。
前方在何方,永遠(yuǎn)有多遠(yuǎn)?阿蘭心里很亂,何去何從一時拿不定主意。
雨后的田野異常翠綠。走在彎彎曲曲的林間小道上,林秀儒的心情很怡然。他看阿蘭眉頭緊鎖杏眼含悲,一點也沒有原先的野氣,停住腳一邊用折扇給她搧風(fēng),一邊豪言壯語安慰。
他說這次來落雁宮,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迷糊的,晏靈姬喜怒無常,根本不值得求,最好的辦法還是相信清靜散人,把希望寄托給紫霞峰。
阿蘭退后幾步站定,她心里雖十分喜歡林秀儒,卻不能接近和接受他的熱情。阿爸把她許給了云龍鶴,盡管對方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此生已不可能與這個奸賊成婚,但自己名譽上畢竟許過人了,按夷山的規(guī)矩再沒資格愛別人。再者現(xiàn)在自己一無所有,哪敢有其他奢望。
“林公子,你是好人,我不該把你擄進夷山?!?p> 阿蘭一客氣,林秀儒反而不適應(yīng)了。他看對方滿臉汗珠,衣服被汗水洇濕了一大塊,本想把手巾遞過去,轉(zhuǎn)念想到上次打酒洗臉的警告,臉一紅趕快挪開熱辣辣的目光。
二人曉行夜宿,兩天后終于踏入了馬湖境內(nèi)。
走進路邊客棧,阿蘭掏出僅有的散碎銀子,一邊叫店小二準(zhǔn)備飯菜,一邊警覺地觀察周圍情況。
去歲曾來花下飲,今朝又到花間游?;ㄖ邢勺託w何處,悵望花枝不勝愁。
故地重游,林秀儒感慨萬千,想著久未謀面的表妹,他一時詩興大發(fā),幾口酒下肚就想倒頭大睡。阿蘭說,林公子,不要睡覺,吃完飯還得趕路呢。林秀儒伸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感謝你一路上的照顧,我該回家去了。
一聽要分別,阿蘭眼里隱隱溢出波光,她真希望能再與書生呆些日子,回想一年多相處的美好時光,回想自己給他的種種折磨,她芳心如潮,端起酒碗咕嘟嘟直往喉嚨里灌。
受阿蘭的情緒感染,林秀儒也開始多愁善感起來。這里既是他和鐵鋒第一次認(rèn)識時,放懷豪飲的地方,也是和阿蘭首次見面并被擄走之處。
一年前,這里桃花似火鵑聲如織,而今人去樓空蟬鳴雀吵好不傷懷。阿蘭看書生大口喝酒,搶過酒壇溫柔地說,林公子,烈酒傷身,以后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你太善良,千萬要學(xué)會閱人。
二人竊竊私語之際,客棧外忽然傳來爽朗的笑聲:
“冰倩啊,踏遍天南海北,我終于找到你了,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話音剛落,一男一女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林秀儒和阿蘭面前。嗨,那不是鐵大哥嗎?他鄉(xiāng)遇故知,林秀儒很興奮:
“鐵大哥,快過來喝酒。”
“哈,林兄弟,這么巧,看來你和我真的有緣。”
鐵鋒攜著女人的手,大步走過來。他殷勤扶女人入座,再俯身接過她遞來的斗笠掛在竹釘上才緊挨著坐下。
阿蘭很客氣、很熱情,她走到柜臺前,把翡翠鐲子交給店老板,吩咐他盡管添菜上好酒。鐵鋒的情緒很好,他和林秀儒連干三碗,又滿上一碗敬阿蘭。他喝酒的時候,沒忘記給女人夾菜。
女人很矜持,數(shù)次把飯菜吐到地上,從進門起,她的目光就一直望天,鐵鋒低三下四問話,她扳臉不答,林秀儒和阿蘭熱情招呼她,她也聽而不聞。
日頭偏西的時候,女人終于說話了:
“鐵鋒,你我緣分已盡,該各奔東西了?!?p> 鐵鋒放下酒碗,熱淚盈盈說,冰倩,你別走,這兩年為了找你,我吃了太多虧,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哈哈,鐵骨錚錚的大俠,軟弱到這種程度,以后恐怕再沒臉混江湖了?!?p> 不知何時,門外悄悄走來了幾個黑衣女子,為首者手執(zhí)長刀氣定神閑。
鐵鋒和阿蘭見狀都吃了一驚,按理說憑二人的功底,五十步之外就能感知到危險,現(xiàn)在人家到了眼前且主動發(fā)聲才警覺。如果對方偷襲?天啊,剛才太大意了!
“原來是黑龍會的高手,失敬失敬,要不要進來喝碗酒?”
鐵鋒示意女人和林秀儒不要動。他一口干完碗中酒,大踏步向門外走。
女人面無表情,緊跟在鐵鋒身后。黑衣女子憤憤說,鐵鋒,你多次破壞黑龍會的計劃,今天我們該算算賬了。
鐵鋒抽出判官筆,大義凜然說,犯我中華者,雖惡必誅,來吧,扶桑妖人,我等你們多時了。
“枯木香,動手。”
黑衣女子的話還沒說完,鐵鋒身后的女人已刺出了利刃。
鐵鋒萬沒想到失蹤幾年的妻子水冰倩,會在他背后下刀,一時傷心欲絕萬念俱灰。
水冰倩第二刀劈來時,鐵鋒已抱定殉情之心。他不躲不閃,反而迎著刀鋒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