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淋雨
跟著連江走進(jìn)訓(xùn)練場,祝九歌不禁眼前一亮,排排列列穿著統(tǒng)一的士兵正在做著同樣的動作,喊聲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前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長得還算看得過去的男子,對連江畢恭畢敬,“連副將?!?p> 連江依舊一副死人臉,語氣生冷,“陳章,她叫祝九歌,將軍帶來的人,好生訓(xùn)練,出了差池,拿你是問?!?p> “遵命!”叫陳章的人唯唯諾諾。
祝九歌暗自撇嘴,閻王不在,小鬼當(dāng)家,裝腔作勢難纏得很。
又聽連江說道:“本將方才說過了,既來之,就服從命令,軍營不是祝府沒有人伺候更不會舒服,希望九小姐不要令弟兄們失望?!?p> 祝九歌學(xué)著剛才陳章的樣子,“遵命~”
心里很是看不起這種拿腔拿調(diào)的“小鬼”。
連江瞧她吊兒郎當(dāng)模樣,咬牙切齒眼神陰沉,沉默片刻后,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祝九歌冷笑著勾唇,嘟囔著,“拽什么???老虎不在家,猴子當(dāng)大王,切?!?p> “咳咳,祝九歌是吧?”
陳章尷尬地咳嗽兩聲將她拉了回來,“謹(jǐn)言慎行。好,你就到最后一排,一同訓(xùn)練吧?!?p> 祝九歌抬頭瞥了一眼最后一排,著實有些遙遠(yuǎn),軍營里的男子高大魁梧,她若是不多走幾步,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
此時,有人開始起哄,“陳教頭,這人瘦瘦弱弱的,來軍營當(dāng)靶子都不夠格的?!?p> “哈哈哈哈?!北娙斯笮?。
“連副將帶來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爛苗子,快滾吧。”
“讓他回去吧,白斬雞一個,別侮辱了蕭家軍的名聲?!?p> “滾吧,別丟人了?!?p> 起此彼伏的譏諷聲充斥著祝九歌的耳膜,令她本就不太愉悅的心情更加煩躁。
說這時遲那時快,陳章厲聲喝止,“閉嘴,都給我站好咯,誰要是有意見,自己去找連副將說,成心給我添堵不是。”
話音剛落,一干壯漢頓時閉上嘴巴,祝九歌望過去,好幾個臉上都是不屑的表情。
她心里笑了。
不是因為這些人瞧不起她,而是這些人似乎對連江有意見。
內(nèi)訌。
她喜歡看熱鬧。
不過這些人瞧不起她的事實,是寫在臉上的,祝九歌生來倔強,絕不允許別人用不屑的眼神看待自己。
于是,她又退了回來,站在陳章身旁,雖不矮卻顯得柔弱不堪,人群中頓時窸窸窣窣譏笑起來。
“軍隊就是負(fù)責(zé)打仗的,一個個的也知道規(guī)矩,你們當(dāng)中,誰是最厲害的,出來!”
她嘴角噙笑,云淡風(fēng)輕地望著眾人,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陳章急了,輕呵,“放肆,軍營里豈是你兒戲之地,不許隨意打架,趕緊下去!”
“陳教頭別緊張,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弊>鸥栩嚨靥裘?。
“是我?!?p> 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上前兩步,祝九歌抬眸望去,此人正是剛才笑得最大聲的一個。
“是嗎?我怎么覺得有些不靠譜,有沒有不服氣的?”她偏過頭瞅著眾人,目光幽幽。
“呵,在這里,我忽爾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誰來,只有一個字,死?!?p> 祝九歌故作驚訝,“忽爾是吧,口氣不小,聽你的口音,不像是京都人,你平時就住軍營嗎?”
“裝模作樣,你才不是京都人吧,瞧你那瘦瘦巴巴的樣,定是沒見過世面,說出來嚇?biāo)滥?,我家在城東芙蓉街有套大宅……”
“夠了忽爾,閑聊滾出軍營再聊,回去,接著訓(xùn)練?!标愓率⑴嫔F青,忽爾聽話地閉嘴站進(jìn)隊中,歪著頭還是不服氣。
獲得關(guān)鍵信息,祝九歌正沾沾自喜,就聽陳章輕呵一聲,“你也下去?!?p> “遵命,陳教頭?!彼呛堑?,仿佛變了個人,倒是讓陳章失了神。
好不容易接受大家的“審視”走到最后一排,等待她的還是一個滿是肌肉的壯士,不過語氣稍微和善了些,“你是想挑戰(zhàn)我們這里最厲害的?”
“算是吧?!?p> 祝九歌順勢站在他旁邊,學(xué)著他的手勢握緊了拳頭。
“軍營約架可是重罪,若是將軍知曉,恐怕你二人要被趕出軍營?!?p> 祝九歌側(cè)目,這位兄弟倒是挺心善的,還知道提示風(fēng)險。
感動之際,又聽他繼續(xù)說,“不過你瘦巴巴的,估計承受不了忽爾幾拳人就沒了,確實挺自不量力的。”
呵,瞧不起她。
祝九歌心中冷笑一聲,笑這個木訥的呆子思想簡單,她又不講究什么英雄道義,更不會眾目睽睽之下挑釁忽爾那個大塊頭。
贏了,受罰。
更何況,還不好贏。
于她而言,得不償失。
陳教頭的聲音圍繞軍營不散,高昂有力,“既然你們精力旺盛,那就扎一個時辰馬步,準(zhǔn)備!”
祝九歌還在迷糊中,前面和旁邊的兄弟已經(jīng)雙拳置與腰間做準(zhǔn)備,個個猶如即將上場打仗的姿態(tài)。
誰能想到,她到軍營的第一件事,就是扎馬步。
轟隆,轟隆。
閃電與雷聲交織而來,不過片刻,豆大的雨滴砸向人間,令人措手不及。令祝九歌驚詫的是,沒有一個人因暴雨侵襲而挪動半分。
他們就像一座座雕塑,靜靜地佇立,承受著自然給予的獎賞與懲罰。
“都別動,動一下,加罰半個時辰!”陳教頭言辭嚴(yán)厲。
祝九歌剛想活動的腿頓時不再挪動,任由毅力將酸疼感驅(qū)除,頭頂是涼的,鼻尖是涼的,身上亦是涼的。
陳章巡視到她身旁,停住腳步靜靜看了她一會,祝九歌目光朝前,身體一動不動,唯有兩瓣嘴唇微微顫抖。
忽地,陳章吼也似地發(fā)問,“冷嗎?”
“不冷!”
祝九歌亦是高聲回應(yīng),鏗鏘有力。
“很好,繼續(xù)。”
陳章背著手往前走開,祝九歌緊抿著唇,攥緊拳頭目光堅定。
漫漫時辰何其難熬,何況還是在如此“困境”之下,祝九歌只得通過其他方式轉(zhuǎn)移注意力。
想著在書房里聽著先生滿口之乎者也,想著被管嬤嬤教授極其無趣又憋悶的禮儀……
雷聲與雨聲交織,大地一片烏蒙蒙,不知過了多久,祝九歌終于結(jié)束漫長且無聊的扎馬步時間。
眾人衣衫濕透,陳章明顯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靶子就在你們對面,三箭皆中靶者,才能停止訓(xùn)練回去避雨?!?p> 一陣嘩然。
祝九歌亦是小聲驚呼,天氣灰蒙蒙的,光是看清靶子在哪都挺費勁,陳章這不是故意刁難嗎。
眾人雖嘆氣,聽到不用訓(xùn)練時,一個個的姿態(tài)卻是躍躍欲試,臉上寫滿了“我一定可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