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也很懵啊
婦人與眾弟子聞言，都順著張啟的目光望去，只見在靜心閣靠后位置的一張座椅上，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端坐其上，神色復雜至極。
鐘離在張啟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他的打算。
此刻，在全場上百人的注視下，鐘離也的確無法再安坐下去了。
到底是讓張啟擺了一道??！
鐘離深吸一口氣，將心情平復。
接著他緩緩站起身來，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來到高臺之上。
“拜見師長，弟子鐘離，前日方才突破武者境界。雖然修行的是妖丹淬體類功法，但是道行微末，不敢在師兄師姐面前獻丑，還請師長見諒?！?p> 鐘離上臺之后，對著婦人躬身行禮，抱拳解釋道。
張啟此舉直接將自己置身于一個道德的低洼地帶，若是婦人追究起剛才的事情，自己倒著實難辦。
因而鐘離上臺之后，開口便是道歉言語。
好在婦人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十分包容地說道：
“無妨。上臺展示本就是自愿而為，畢竟功法也算是修士的一大密辛，不想示人也是情有可原?！?p> 聞言，鐘離暗暗送了一口氣，抱拳稱謝。
然而婦人接著又補充道：
“不過，你既然上來了，就為其他弟子展示一番吧，你修煉的是哪種妖丹淬體功法？吞噬的又是何類妖獸的妖丹？”
鐘離心中苦笑，看來這婦人心中也并非完全不在意，到底是有了芥蒂。
剛才還說功法是秘密，轉眼就開始盤問起自己了。
不過還好，鐘離早有準備。
“弟子修煉的是《獸形決》，吞噬的是砂礫鼠妖丹?！?p> 他面上不動聲色，恭敬回道。
“砂礫鼠？”
婦人眼眸閃過一絲驚訝，之后便是滿臉的可惜之色。
她剛才講解的時候說的很清楚了，妖丹淬體類功法的強弱與吞噬的妖丹有直接關系。
而砂礫鼠又是一種眾所周知的弱小妖獸，吸納了它的妖丹，那這個弟子的前途可謂是一片黑暗了。
不過此時她倒是理解了為何鐘離不愿上臺了，變身砂礫鼠進行測試，可能連普通水準都達不到。
這般上臺，可真的是“獻丑”啊。
“為何會選擇這么弱小的妖獸？”
婦人心中仍有幾分疑惑，開口詢問道。
“弟子登記時候，恰好有一些貢獻，兌換了一枚砂礫鼠妖丹，于是修煉了《獸形決》，并吸納了這枚妖丹?！?p> 鐘離略作躊躇，面上浮現(xiàn)一絲悔意地說道。
他說的大部分都是實話，只不過把事情的因果做了一個顛倒。
這也是他提前準備好的說辭。
妖丹的事情是事實，而功法的事情則無法考究，自己只要扮演一個走錯道路的修仙新人就行了。
婦人毫不懷疑鐘離話語的真實性，甚至還被鐘離的事情所打動，深深地為他的無知感到可惜。
“哎，孩子，修仙大道則能這般魯莽，你這走錯的一步可能會斷送了你日后的前程啊。去吧，去給其他弟子展示一下你的功法，若是你不想在驗靈石上進行測試，那就不用了?！?p> 婦人考慮到鐘離已然十分不幸，不愿他再遭受嘲笑，于是給他降低了要求。
鐘離倒是樂得如此，稱謝之后，來到高臺中央，面對眾弟子，準備施展功法。
底下弟子初聞有人修煉了妖丹淬體類功法，可以親眼得見，也是十分高興。
可是又聞鐘離吞噬的竟是砂礫鼠妖丹，一個個臉上神色又有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有人如婦人一般，面露可惜之色；
有人直接笑出聲來，嘲諷鐘離明明修煉了一門風險很大的功法，卻又選擇了一種十分弱小的妖獸，真是愚蠢。
有人則是一臉失望，把鐘離當做了聊勝于無的代替。
只有一人，眼冒金光，十分期待。
“香香，砂礫鼠變身有什么可看的，你這么期待干嗎？”
趙靈兒十分迷惑地望著身旁的魏含香，開口問道。
鐘離登記正式弟子的時候，她也在場。那枚砂礫鼠妖丹她也聽錢老說過，只不過沒想到鐘離竟然為此修煉了《獸形決》。
如此一來，趙靈兒完全沒興趣與他爭什么高低了。
吸納砂礫鼠妖丹的《獸形決》，能有什么前途？
“靈兒姐，耳朵快出來了?！?p> 魏含香微微側臉，眼睛仍是盯著臺上的鐘離，兩只小手握成拳頭舉在胸前，十分興奮地回答道。
“什么耳朵？香香，你認識這人？”
趙靈兒眉頭一皺，美眸中疑色更濃，她望了一眼臺上鐘離，又看著魏含香問道。
魏含香“嗯嗯”了幾聲，然后便沒再說話，因為臺上鐘離開始施法了。
隨著鐘離體內靈力流轉，他的身軀開始發(fā)生變化。
細密的絨毛轉瞬間覆蓋了全身，雙手指甲變長變尖，形成爪狀，一條細長的尾巴從身后緩緩長出，在空中來回擺蕩。
耳朵也逐漸變大變圓，挪移到了頭頂兩側。
臺下弟子雖然之前大多不甚在意鐘離的《獸形決》，不過此時他展現(xiàn)出來，一個個也都聚精會神地盯著。
魏含香見到了念念不忘的耳朵，更是興奮得幾乎跳起來，拉著趙靈兒的衣袖不斷搖晃。
“看！靈兒姐，耳朵，多可愛的耳朵！”
趙靈兒自然也看見了那一對圓滾滾毛茸茸的耳朵，心下倒是明白了魏含香興奮的原因了。
她知道魏含香是最無法抵抗這種可愛型的事物了。
魏含香舞舞扎扎的動作很快吸引了鐘離的注意，看到她那明亮的眼神，鐘離又想起了那句話“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嗎”。
他感覺一陣頭大，趁著展示身法的時機，不留痕跡地退后了幾步。
由于婦人允許他不進行測試，鐘離揮以半獸姿態(tài)打了一套拳法，讓眾人看得仔細之后，就恢復了人形，打算下臺。
可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又不合時宜地響起了：
“鐘師弟為何這般輕易地就要下臺？為何不讓我們見識一下《獸形決》的真正威力？”
“昨日鐘師弟以一人之力尋到了上百塊地黃晶，可是厲害得緊呢，不知道鐘師弟的修道實力是否跟找東西的實力一樣厲害?！?p> 張啟一套明褒暗貶，居心叵測的言語倒是戳中了在座弟子的癢處，一些弟子開始附和起來。
一百塊地黃晶更是讓許多人心中驚訝，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臺上的鐘離。
鐘離望著一副得逞模樣的張啟，目光陰沉，就在他思量如何回擊之時，身后的婦人卻發(fā)話了。
“張啟，我已經允許鐘離可以不用測試，你剛才沒有聽到嗎？”
婦人罕見地豎起眉頭，一臉不悅地望向張啟。
“師長勿怪，弟子并無他意。只是難得鐘師弟修煉的是妖丹淬體類功法，只看變身，著實有些遺憾，因而斗膽提出請求。我等知曉鐘師弟修為尚淺，不會苛求鐘師弟測試結果的高低，只是想了解真切而已?！?p> 張啟抱拳垂首，語氣恭敬地說出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言辭。
婦人自然知曉張啟心懷鬼胎，但他言語中倒也有幾分道理。
略作思量之后，婦人對鐘離說道：
“鐘離，若是可以，你還是測試一番為好，在座之人知曉你剛踏入修仙大道，并不會對你要求過高，你盡可放心測試，況且，更清楚地知曉自己的實力也是好的?！?p> 鐘離聞言，心中苦笑，他知道婦人受到了張啟的影響，轉變了心意。
又見臺下弟子一個個期盼的目光，甚至還有人頻頻點頭，仿佛在印證婦人的言語。
這番境地，他哪有選擇？
望了一眼滿臉得意的張啟，鐘離緩緩走回臺上，來到驗靈石跟前。
對于張啟的心思，他十分清楚。
了解功法純粹是一派胡言，張啟期望的就是自己打出過低的成績，淪為笑柄。
“既然你想看，那來吧?！?p> 鐘離快速調整好了心緒，并且做好了打臉張啟的準備。
張啟有張啟的陰謀，鐘離也有自己的秘密，對于萬獸決，鐘離自信它不會讓自己失望！
見鐘離擺好架勢，所有弟子都是聚精會神關注著他，大廳之中的氛圍莫名其妙就被拉到了一個很緊張的程度。
只是所有弟子期待的并非是鐘離打出多高的成績，反而是想看到鐘離能否創(chuàng)造一個“歷史新低”的分數。
鐘離心神一動，瞬間化為半獸形態(tài)。
注視著眼前的驗靈石，鐘離面容肅穆，雙拳緊握，控制著靈力的釋放，不超出煉氣期一層的水準。
沒有光華，也沒有金石鏗鏘之聲，鐘離只是干脆利落地轟出一拳。
拳頭的速度極快，有的弟子幾乎沒有看到拳頭的軌跡。
眨眼間，拳頭就從鐘離的身側出現(xiàn)到了驗靈石之上。
二者相撞，發(fā)出一道沉悶的轟響聲。
“好快！”
“我竟然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拳的！”
鐘離的表現(xiàn)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上百雙看戲一般的眼神瞬間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擊出一拳之后，鐘離便收手站立，望向了巨石頂部。
只見那里數字不斷跳動，最終停到了一個數字之上：四千。
鐘離看到這個數字，眉頭不禁緊皺了起來，眼眸中盡是難以置信，怎么會這么高？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四千！
鐘離只感覺心口仿佛被一塊大石砸中一般，整個人呆立在了原地。
自己明明壓制了靈力，為何還打出了這么高的分數？
不光是鐘離，所有弟子都呆住了。
所有人都使勁眨了眨眼睛，反復確認了數遍，最終才相信自己的確沒有看錯，驗靈石上的數字的確是四千！
一個才突破三日的新人竟然打出了四千的成績？！
他們原先準備安慰鐘離的，可是此時，預想的情節(jié)沒有發(fā)生，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一瞬間，大廳之內陷入了死寂，由驚訝帶來的死寂！
在眾多弟子之中，有兩人的情緒是更為復雜的。
一人是張啟。
在那個數字出現(xiàn)之后，張啟仿佛連呼吸都忘記了，狠狠地攥住了拳頭，指甲嵌到了肉里也毫無察覺。
他望著那個數字，眼中盡是驚疑。
“為什么是四千，明明應該是四百的！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
之后，張啟便被計謀失敗的怒火所籠罩。
另一人則是趙靈兒。
本來她已經對鐘離失去了興趣，可鐘離此番一擊，直接讓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無論是鐘離出拳的速度，還是最終的成績，趙靈兒無法相信他是一名煉氣期一層的弟子。
可自己又是親眼見證者，不得不信。
趙靈兒的目光死死定在了鐘離的身上，心中暗暗把鐘離放到了強勁對手的位置。
一旁的婦人見到這個分數，也是詫異無比。
四千代表著鐘離的實力已經比肩煉氣期四層修士。
這種實力放在一個剛突破三日的新人身上，著實太過驚駭。
哪怕是踏足修仙大道數十年的婦人，終究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猶豫了片刻之后，婦人動用傳音之術詢問道：
“鐘離，可否告訴為師，你是如何修煉的？”
若是詢問弟子們的功法，這倒無傷大雅，畢竟大部分弟子的功法都是取自宗內藏書樓，在授業(yè)解惑之中，難免要暴露出來。
但是修煉方式則不同，這涉及到一個修士的根本，可能牽扯到寶物、丹藥等多種秘密，修士之間談論此事乃是大忌。
婦人當然清楚自己詢問此事已然超過了師者的權利范圍，只是可以跨越三層的修煉方式，叫她如何不動心。
鐘離自從見到了那個數字，片刻失神之后，他就飛速運轉大腦，開始尋找解釋此事的理由。
只是還不等他思量清楚，婦人的聲音直接透過了他的大腦，與他的神識之海產生了聯(lián)系。
傳音之術？！
鐘離當即意識到了這點，抬頭望向婦人。
只見婦人紅唇緊閉，見鐘離望來微微一笑，眼眸中有一股子堅定的神色。
鐘離看著婦人，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復，躊躇之間，婦人的聲音再次傳來，仍是用的傳音之術。
“鐘離，你莫要多慮。為師卡在瓶頸多年，見你修煉效果十分驚人，因而有參考借鑒的念頭。為師知道這是修士的秘密，我也不會白拿你的修煉秘密。你想要什么，為師都可以與你交換。”
見鐘離猶疑，婦人心中卻更加堅定，一定要取得此子的修煉方式。
說不得此子的修煉方式，就可以幫助自己突破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