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完美的休假計劃

　　史萊克魂導(dǎo)系。

　　有相當(dāng)一長段時間，李詩棠都放棄了大腦的運轉(zhuǎn)，她近似機械地把炎恒帶到了炎歌所在的實驗室內(nèi)，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大個子徑直推門而入，內(nèi)心無悲無喜。

　　該走了……她于心中感慨一句，剛要轉(zhuǎn)身走人，她的魂導(dǎo)學(xué)導(dǎo)師炎歌便從實驗室里走了出來。

　　“詩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炎歌當(dāng)著李詩棠的面，一把摜住了弟弟的腦袋：“明明都放假了，我這幼稚的小弟竟然還要你帶過來！”

　　炎恒的體格已經(jīng)跟堵墻一樣了，炎歌的體型比弟弟還要高壯，這對姐弟站在李詩棠面前，就像兩堵高墻似的。

　　李詩棠也不好對老師發(fā)脾氣，她只能撓撓臉頰：

　　“炎恒是我的同學(xué)，還是老師你的弟弟，我也是樂意幫忙的?！?p>　　……才怪。但在那種當(dāng)街?jǐn)r截的情況下，如果不答應(yīng)炎恒的要求，這個跟墻一樣高大的大塊頭可能不會輕易放她走，場面就會變得很麻煩了。

　　嘛，不過托炎恒的福，一路上我也聽了不少斗靈宮廷的八卦，收獲頗多啊……李詩棠還算樂觀地想道。

　　“唉，你這孩子，講話還是那么客氣?！毖赘璐直┑厝嘀缀隳穷^紅色短發(fā)，低頭教訓(xùn)弟弟道：

　　“聽好了炎恒，詩棠這次是沒有拒絕你，但不管是你的體格還是氣場，在談判中都容易占到優(yōu)勢，不要把人家的善意當(dāng)成是理所當(dāng)然的，快去道謝。”

　　炎恒在二姐的擺弄里好不容易抬起頭：

　　“姐，你先放開我，我才好說‘謝謝’??！”

　　炎歌于是放開了炎恒，可就在這時，隔壁的實驗室卻傳出了爆炸似的一聲巨響！

　　嘭！

　　這聲響令三人同時一怔，炎歌先一步踏出，直接拉開了傳出爆炸聲的那扇門，朝里面吼道：

　　“你們兩個就不能安分點嗎！說了多少次魂導(dǎo)系人少的時候不要做輸出測試！”

　　“……”實驗室內(nèi)的岳瀟揚和星嵐同時回過頭，應(yīng)了一句：“對不起！炎老師！”

　　然后她們開始推卸責(zé)任：

　　“聽到?jīng)]，老師都讓你不要試輸出性能了?！边@是半張臉覆著爆炸后焦灰的岳瀟揚。

　　“哇，揚仔，你潑臟水真有一手?。　卑霃埬樁际墙够业男菎贵@嘆道，“明明剛才你也同意我的方案的！”

　　“我是讓你謹(jǐn)慎加入爆炸法陣，沒讓你像給湯加鹽那樣撒一堆——”岳瀟揚還要跟星嵐?fàn)庌q，又注意到了門外的李詩棠，語氣又變得和善了：

　　“詩棠？你怎么還在這里？難道也要加入我們的‘過年不回家’派對？”

　　星嵐忍不住給她額頭來了一記：

　　“得了吧，詩棠可不像你，有家還不回，晾著家里人鬧冷戰(zhàn)！”

　　岳瀟揚不甘示弱：

　　“那你為什么也不回去？你也跟家人冷戰(zhàn)？”

　　“……”星嵐沉默了。

　　……星嵐學(xué)姐竟然不還嘴，真稀奇……李詩棠也陷入了沉默。這種沉默沒有持續(xù)很久，炎歌見氣氛不對，立刻就把門關(guān)上了。

　　“唉，她倆還是老樣子，”炎歌搖搖頭，對李詩棠和炎恒道，“魂導(dǎo)系從不缺留守的人，我們還是先走吧?！?p>　　“那這樣如何！”炎恒忽然看向李詩棠，提議道，“既然我耽誤了你回家的時間，就由我送你出去吧！”

　　“……你想怎么送？”李詩棠有些遲疑。

　　“我背你??！”炎恒不假思索道，“我腳程可比你快太多了！”

　　“那還是我自己……”李詩棠剛要拒絕，便聽見炎歌在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還是我來吧，”炎歌難掩笑意道，“論腳程，我比較快嘛。從這里到校門口的話……三秒鐘就行了。”

　　不等李詩棠回應(yīng)，這個高個子女人便俯下身子，一把將李詩棠打橫抱了起來！

　　身體被臂膀托起的那一刻，李詩棠下意識抱住了炎歌的脖子，就像在懸崖邊抱住了求生的樹枝。炎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是屬于成熟女性的渾厚嗓音：

　　“可要抓穩(wěn)了哦，詩棠！”

　　……

　　史萊克校門口。

　　校門外，各式馬車忽然不約而同地出現(xiàn)了驚馬的現(xiàn)象，就連海瑟薇的虎爻馬也開始了不安的嘶鳴，她好不容易鎮(zhèn)住兩頭猛獸，又察覺到了那股令馬匹們驚慌的源頭：

　　那是隆隆的雷鳴，毫無征兆、忽然蔓延過來的雷鳴聲。

　　如果只是一般的雷鳴聲，還不足以令如此多宗族飼養(yǎng)的名馬恐懼，重點是，這陣?yán)坐Q聲源自地面，更準(zhǔn)確的說，是一道從史萊克學(xué)院中沖出的赤色閃電！

　　那道閃電的所到之處，就連大地也會發(fā)出震顫的悲鳴，更別說拉車的馬匹了！

　　但更讓海瑟薇震撼的是，這道赤色雷電接下來直接沖進了車馬群里，無視所有驚慌的馬匹和人群，徑直沖到了海瑟薇的跟前！

　　“！”也是這一刻，海瑟薇體會到了久違的生死一線的感覺。她甚至要被激得放出武魂，可那道赤雷緊跟著剎住了車，她這才恍然發(fā)現(xiàn)，這赤雷的真身原來是一個高壯的紅發(fā)女人，這女人竟然還抱著一個金發(fā)的小姑娘——正是她的主人，李詩棠。

　　說是“抱”，其實李詩棠差不多是掛在炎歌脖子上的，她到現(xiàn)在還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肚子里一陣翻山倒海的惡心感。

　　“炎老師……下次加速可以再循序漸進一些嗎……”她艱難地說道。

　　“哈哈！抱歉啦！”炎歌發(fā)出了和弟弟如出一轍的爽朗笑聲，又看向永臨的馬車和車上的海瑟薇，把掛在脖子上的學(xué)生放了下來。

　　“小姐！”海瑟薇幾乎是從車上跳到李詩棠身邊的，她扶住搖搖欲墜的李詩棠，眼睛里還有幾分驚疑不定。

　　“是海瑟薇啊……好久不見……”李詩棠無力地跟女仆打招呼，又解釋道：“這位是我的魂導(dǎo)學(xué)老師，她是送我出校的……”

　　老師……海瑟薇謹(jǐn)慎地觀察了下炎歌，心想史萊克的老師都如此聲勢驚人嗎，卻發(fā)現(xiàn)這位老師在沖自己笑。那像是展現(xiàn)友好的笑容，正因為主人本身的強橫，散發(fā)出絲絲的壓迫感，讓海瑟薇不敢再看了。

　　不過，炎歌只是笑道：

　　“那么我先離開咯，詩棠，回家過個好年吧?！?p>　　“老師也是，”李詩棠提裙輕輕行了一禮，“明年見，炎歌老師?！?p>　　海瑟薇則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想：

　　“小姐的禮儀還是這么完美……”

　　她不知道，李詩棠此時的想法是：

　　“在海瑟薇面前，竟然下意識就遵守起貴族禮儀了……這就是肢體記憶嗎……”

　　炎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李詩棠則終于坐上了自家的馬車。她上了車后，先是摸摸坐墊，又挑起窗簾看外邊的景色，像是覺得很新鮮。

　　自打進入史萊克學(xué)院后，她出行靠的都是自己扎實的兩條腿，因為外出地點無外乎隔壁的史萊克城，唯一一次的出遠門，星斗大森林狩獵，也是跟新聞社一起跑過去的。

　　也就是說，她已經(jīng)很久沒坐過代步工具了。

　　在李詩棠撩開馬車的窗簾時，她看到了遠處山坡上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黑頭發(fā)，可見其板正的身形和腦后梳著的大麻花辮；一個粉頭發(fā)，兩只腳踮起來，像是對著這邊招手——除了溫蒂跟何璐還能是誰呢？

　　李詩棠半個身子都要探出車窗，對著那頭的兩人拼命揮手，她明知聲音傳不到那邊，但還是大喊道：

　　“再見啦——！”

　　于是遠方的溫蒂也抬起雙手，在嘴邊合攏，像在喊些什么；何璐則直接在原地小跳了起來，揮手的幅度更大了。

　　“小姐，”海瑟薇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您在對誰道別呢？我們要出發(fā)了，還請您坐回座位上?！?p>　　“知道了！”李詩棠對那頭的兩人招完手，又縮回了身子，她主動對海瑟薇解釋道：“我在跟朋友們道別，她們都是我在學(xué)院認(rèn)識的朋友?！?p>　　“小姐認(rèn)識了很多新朋友呢，”海瑟薇在車前說道，“僅是看您給我的信，您的經(jīng)歷就能讓我喟嘆不已?！?p>　　李詩棠經(jīng)常給家里寫信，通常一寫就是好幾封，一封給外地的父親，一封給家里的母親，一封再給海瑟薇，用來釋放自己無處宣泄的分享欲。得益于此，海瑟薇對李詩棠的校園生活也并非一無所知——當(dāng)然了，一些過激的經(jīng)歷李詩棠還是沒寫上去，比如那晚的巷戰(zhàn)，比如那次校外斗毆，還有那場無論哪個方面都堪稱慘烈的“銅絲蛇禍”，因此，海瑟薇對隔壁重修中的史萊克城只是一知半解，并未追問。

　　永臨的四輪馬車在道路上奔馳起來了，卻并非向著溫切斯特城所在的北方，反而是向著南方奔去。海瑟薇一邊駕車，一邊向主人確認(rèn)般問道：

　　“小姐，您現(xiàn)在還是打算維持原本的計劃嗎？

　　“您主動提議今年去希靈城和本家一起過年，老爺和夫人都很開心，但您一個月后還要去那個沙城，我覺得還是有些……”

　　“你很少語氣如此猶豫，海瑟薇?！崩钤娞牟煊X到什么，好奇地往前傾了傾身子：“沙城在你心中是什么樣的城市？”

　　“不，我從未去過沙城。”海瑟薇在急促的馬蹄聲中說道：“但我聽說過那里秩序混亂，時常有馬匪侵?jǐn)_，不是個太平的城市。更不用說其治下的鄉(xiāng)村了。”

　　“沒關(guān)系的，我不打算在那里待很久，只是兩三天而已?！崩钤娞脑谧簧匣问幹⊥龋骸霸僬f了，有你護衛(wèi)的話，我很放心哦?！?p>　　根據(jù)李詩棠的計劃，她在放假前就先將訂單、訂金還有一系列的制品要求交給了溫蒂，由溫蒂去委托鐵匠先把轉(zhuǎn)輪槍模具造好。這樣的話，一個月后她到沙城，需要做的就只有取走模具，還有在地頭蛇溫蒂的帶領(lǐng)下悠閑地觀光了。

　　而且，如果將過年的地點設(shè)在南部的希靈城，到沙城的路途只需要半周，距離返回史萊克學(xué)院也更近，簡直是完美的中轉(zhuǎn)站。

　　李大小姐在心中將自己的絕妙計劃又復(fù)盤了一遍，不由得贊嘆起自己的智慧來，她憑空喚出一根棒棒糖，悠閑地叼入了嘴里。

　　……

　　半個月后。

　　邊境城市，沙城。

　　這是曾在三大帝國中夾縫生存，卻仍能保證住民生存所需的“災(zāi)民之城”，如果追溯其歷史，那它延續(xù)了萬年之久，是座實打?qū)嵉拇蟪鞘?。但現(xiàn)在，這座邊境大城還有一些屬于它自己的問題……

　　“交不了貨？你什么意思？”溫蒂抱著雙臂，臉色難看地看向了對面的絡(luò)腮胡男人。

　　她坐在一張雕畫游龍紋樣的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雖然年齡和體型都比男人小，可氣勢卻能讓套著圍裙的男人彎下腰，低聲下氣地匯報道：

　　“還請你見諒，但礦場那邊又出現(xiàn)了山賊……僅憑沙城的鏢隊，根本沒法把鐵礦運回來……”

　　“再這樣下去，不但您的訂單我們沒法完成，全村人的農(nóng)耕鐵器都要擱置了，來年開春要是種不了田，我們就是莫大的罪人?。　?p>　　說到這里，絡(luò)腮胡男人一下抬頭，眼含熱淚地望向了溫蒂：

　　“求求你幫幫我們吧！青龍少當(dāng)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