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群星已掛滿了夜空,夜幕籠罩下,沙城的局勢正朝著不明的方向疾馳而去。
先說沙城內(nèi),忽如其來的“馬匪”打了沙城的城衛(wèi)軍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因為監(jiān)獄的內(nèi)外混亂,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只有青龍幫和部分彪悍的居民在制服這群“馬匪”。但當他們扒下“馬匪”們的頭套后,有些人卻認出來:這好像是他們哪個村哪條街的鄰居啊?怎么成了“馬匪”了呢?
至于玉天驕和龐克,他們趕去抓那個放出信號彈的人,結(jié)果卻撞上了一群手持火槍的“馬匪”。等他們把這群“馬匪”收拾完,放信號彈的人也早就逃之夭夭了,兩位當家除了收獲一堆俘虜外,完全撲了個空。
這個時候,一聲嘹亮的大嗓門從城門那頭響了起來,回蕩在城市上空:
“青龍幫少當家,溫蒂·沃爾夫?qū)唇Y(jié)馬匪——已就地處決——!”
還在挨個掀開“馬匪”頭套的龐克瞳孔一縮,他看到玉天驕那寬闊的背肌也驟然緊繃了。盡管她背對著自己,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她身上那屬于武魂的、蠻橫的荒蕪的氣息卻勁增狂增暴增,兩黃兩紫一黑五個魂環(huán)即刻閃現(xiàn)而出!
一位擁有最佳魂環(huán)配比的魂王!在全沙城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玉天驕的后背凸顯出一塊塊菱形板甲,沿著脊柱兩側(cè)排布,腰后則長出一條末端帶有骨刺的尾巴,她的皮膚被堅硬的角質(zhì)層覆蓋,整個人體型漲到三米,變成了渾身棕黃色,形似人形巨獸的生物。
青龍二當家的武魂乃是闊刃劍龍,雖是植食性的地龍,但脾性卻相當暴躁,在地龍中的攻擊力也是一等一的。
“二姐……”龐克還想說兩句。
“我要過去!別攔我!”玉天驕卻低吼一聲,她不顧龐克的阻攔,雙腿發(fā)力,再看時,整個人已經(jīng)沖了出去。
“——!”龐克望著二姐沖出去,趕緊吹了聲鳥哨,招來一只鴿子,迅速寫了封信送出去。接著他拖著肥碩的身子,也緊跟在玉天驕后頭跑了出去。
……
把時間倒回一點。
李詩棠和溫蒂把五花大綁的死刑犯們丟回單人牢房,帶著唯一死亡的“馬匪”,前往死刑犯們嘴中的“拋尸地點”。
這個過程中,兩人都換上了馬匪的裝束,頭戴“馬匪”頭套,看起來就是一位體型中等的馬匪和一個矮子馬匪。
她們還給“溫蒂的尸體”也打扮了一番,不但給它續(xù)上了溫蒂的大麻花辮(用操偶絲綁住的),還用血和泥模糊了面容,并且換上了溫蒂的衣服,遠遠一看,的確也就是“溫蒂”的模樣,起初把李詩棠都唬住了。
如果問她們“為什么要特意去給敵人送一具假的尸體”,溫蒂會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詩棠想的卻要多一些。
“柳二和你的事例已經(jīng)說明了,真假并不重要。換言之,就算是假尸體,也可能被‘他們’說成真的,那些人還是能達到目的。”她對溫蒂說道。
“壞了!”溫蒂張著嘴指自己:“那我不就成替身了?”
“恐怕不止如此,”李詩棠接著說,“那幫囚犯和‘他們’約定的地點剛好是在甲卯礦坑附近,和近期馬匪們活躍的地方挨得如此近,可能是另有圖謀?!?p> 溫蒂“嘖”了一聲:“一群陰溝里的老鼠屎!藏的真夠深的!”
她雖不知道放出囚犯、聯(lián)合“馬匪”的主謀是誰,但光是感受到這背后的惡意,她就恨得牙根癢癢了。
李詩棠則不自覺地摸向了袖子底下的儲物魂導(dǎo)器。
自從在巷子里反殺山賊后,她就有了時不時補充武裝消耗品的意識。永臨商行從不缺一次性的大威力魂導(dǎo)器,這一次來沙城前,她也在希靈城的永臨商行補了一波貨,母親送給自己的儲物鐲子早就成軍火庫了。
再加上李詩棠原有的二級袖里炮和嶄露頭角的魂導(dǎo)轉(zhuǎn)輪槍,她此次的火力不可謂不充足,哪怕真撞上一隊魂師,也有臨陣脫逃之力。
敵在暗我在明,局勢明顯不利……一有不對勁,就立刻逃跑……她輕輕吸了口氣,一路上,她也一直在和溫蒂強調(diào)這件事。
但溫蒂可能理會錯了她的意思。
因為臨到城門口時,這姑娘竟然一頭鉆進無人的城衛(wèi)所馬廄,再出來時,胯下就已經(jīng)多了匹棕紅色駿馬!
溫蒂笑嘻嘻地對扛著尸體的李詩棠道:
“上馬!你不是說要隨時準備逃跑嘛,四條腿可比兩條腿快多了!”
“……”李詩棠看著溫蒂座下那匹還在甩動腦袋,噴吐鼻息的高頭大馬,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小時候也騎過馬,就像天魂帝國其他貴族女孩那樣,上過幾堂騎術(shù)課,但結(jié)果卻不大好。于是,這門課程就像家里的鋼琴一樣落了灰,她再沒有接觸過騎馬了。
也就是說,李詩棠是寧可搬著尸體走路,也不肯再騎一回馬的!
溫蒂輕車熟路地把偽裝好的尸體裝進麻袋,綁上麻繩,麻繩的另一端則系在馬屁股后,又回頭對李詩棠道:
“馬匪都是拖著尸體走的,你沒當過吧?”
“……難不成你當過嗎?”李詩棠從心中一堆粗鄙之語里拎出一句溫和的話來。
“我剿過匪啊。”溫蒂躍躍欲試地催促:“少廢話,你快上來!”
唉。李詩棠沮喪地搖了搖頭,拉住了溫蒂伸出的手。后者用力一拉,把她整個人拉起,讓她坐在了自己前面。
“坐穩(wěn)了!”溫蒂手上一揚韁繩,腳后跟踢了下馬肚,讓這匹棕紅駿馬撒開四蹄,奔馳了起來!
馬身動起來的那一刻,李詩棠牢牢抓緊了身下的馬鞍,她像坐在最顛簸最劣質(zhì)的馬車上,整個人都只能隨著馬身搖晃,就像大浪里孤苦伶仃的小帆。
我討厭馬!她在心里大喊道。
溫蒂卻好像和坐騎融為了一體,她像是天生就該騎在馬背上一樣,一邊控制馬匹的方向和速度,一邊還能調(diào)侃李詩棠:
“你要是屁股疼,不如把身子撐起來?”
李詩棠勉強空出一只手,拉下快被晃出去的山賊頭套,還能回一句嘴:
“那就一點也不像馬匪了吧!哪有馬匪是站起來騎馬的!”
溫蒂仰天大笑:
“哈!你說得對!我也沒見過!”她輕叱一聲,雙腿夾緊馬肚,讓胯下駿馬飛奔了起來。
兩個姑娘就這樣騎著偷來的馬,奔出了西城門。她們正迎向山包僅存的一點金色余暉,就像在追逐已經(jīng)沉下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