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一連串的馬蹄聲踏碎了江蘇淮安城的夜。
“快開門,急報,急報!”
淮安城守城的明軍打著哈欠,驗過來者的信物后,便將來人放進(jìn)了城。
這些傳令兵帶著極為重要的信息進(jìn)了城,把情報交到了當(dāng)?shù)匮矒岬氖掷铩?p> 淮安巡撫路振飛大半夜被人喊醒,呼著白氣的路振飛有些不爽,這天氣還冷著,怎么就大半夜把他給叫醒了,如果不是什么特別的情況,他絕對要好好懲戒一下來人,作為讓他起夜的懲罰。
路振飛來到堂上,一眼就看到氣息仍紊亂著的傳信兵,對方身上還蒸騰著熱氣,看樣子是星夜趕路,一副風(fēng)塵仆仆狀。
路振飛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是什么樣的消息,讓對方如此之焦急。難道是北京城里的那位皇帝又要對江南動手了,這次又是要什么東西。
路振飛接過急報,在昏暗的燈火下仔細(xì)看著,看了一會,路振飛一個踉蹌前些跌倒,身旁的家仆見狀趕緊扶住要倒的路振飛。
路振飛手有些哆嗦,這份急報上的信息實在是太過于驚人,以致于見過大風(fēng)浪的他都無法站穩(wěn)。
北京失守了。
路振飛被家仆扶著,坐到了一張椅子上,他確認(rèn)再三,確認(rèn)了自己所見沒有看錯,仿佛自己全身的氣力被手中的這份急報所抽干。
急報中只有寥寥數(shù)語,路振飛現(xiàn)在只知道京師陷落,那城里的皇帝呢,朝堂上的百官呢,那些國戚勛貴呢,他們又何如了呢?
一個個疑問在路振飛腦中出現(xiàn),一旦出現(xiàn)便瘋狂的占據(jù)了他的腦海中,久久無法抹去。
路振飛在確認(rèn)沒有多的人知曉此事后,讓人將傳信兵帶走看好,自己匆匆忙忙出了府衙。
東方漸白,一抹淡淡的亮色從日出之地緩緩出現(xiàn),伴隨著雄雞的唱曉,百姓也紛紛起床,要開始一天的活計了。
在淮安城的街道上,一個代表著巡撫身份的轎子在匆匆的移動著,百姓們好奇的多看了幾眼,不知道轎子里又是坐著哪位貴人,竟如此早起,不由讓他們敬佩,沒想到達(dá)官貴人起早也能如此早。
路振飛沒有急著召集其他同僚,而是先跑去找了自己的幕僚。他沒有去找其他的同僚,是因為這件事是一件極為敏感重要的事,萬一是情報有誤,再加上自己沒有處理好,那就是一步走錯步步錯,后面將一塌糊涂。因此路振飛不得小心起來,哪怕自己手上的這份情報時真實的,自己也必須經(jīng)過再三確認(rèn),才能繼續(xù)往上傳遞。
帶著路振飛的轎子匆匆來道幕僚家中,然后跟隨路振飛的仆人上前敲開了幕僚的家門。
路振飛的幕僚被其家仆叫醒,聽到是路振飛來了,連忙穿上衣服,他知道自家巡撫不會大早上沒事跑來找自己,一定是有著極為重要的事情。
路振飛見到幕僚也沒有含糊,而是讓幕僚帶著他去密室里,兩人便來到了密室談話。
幕僚和路振飛是一條繩子上的人,二者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此路振飛的煩惱也會是幕僚的煩惱。
路振飛拿出那份急報交給這個他最為信任的幕僚,在看過急報里的信息后,幕僚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什么情況,京師陷落了,這,這是要改朝換代啊,自己也只有在史書中才能見到這種事情,怎么現(xiàn)實里也讓自己碰上了。
看過急報,又聽完路振飛的憂慮,幕僚放下手中的急報,開始和路振飛一起思量了起來。
路振飛無非就是怕情報有誤,然后導(dǎo)致處理不當(dāng),從而影響其未來的仕途,想要更有保障,可以先靜觀其變,等一下后續(xù)的情報。
幕僚為路振飛出了個主意,由于關(guān)系重大,幕僚希望路振飛暫時不要對外公布內(nèi)容,看看后面的情況會如何發(fā)展,萬一這個是個假消息,傳出去的話那路振飛就完蛋了。等到最終確認(rèn),再上報南京那邊,這樣最為穩(wěn)妥。
如此,路振飛便聽了幕僚的建議,暫時封鎖了消息,靜觀其變。
在接下來的幾日,一匹匹快馬沿著道路向南奔來,他們都傳來了同一個糟糕的消息,這不得不讓路振飛徹底相信,急報中的內(nèi)容是真的。于是在接到第一份急報的幾天后,路振飛將消息報告到了南京。
于是一份份急報便向著南京奔去,而此時的南京百官,還不知道北面發(fā)生了何等驚駭?shù)淖兓?。等到淮安急報的傳來,也是讓南京的百官們大吃一驚。
大明除了北京,南京也是一個政治重心,這里聚集了完整的官僚班子,在北京情況糟糕的情況下,南京便成為了剩余的選擇。
南京在明朝初年是帝國的首都,永樂年間遷都到北京以后,南京作為留都,一直保留了六部、都察院等一整套與北京相對應(yīng)的中央機構(gòu)。這種兩京制度的特點是:皇帝和內(nèi)閣大學(xué)士等決策人物都在北京,北京的六部等衙門是名副其實的中央權(quán)力機構(gòu);南京各衙門多為虛銜,公務(wù)清閑,任職官員被稱為“吏隱”,但地位一般不低于北京相對應(yīng)的衙門官員。
南京的官僚們上一次接到關(guān)于北京方面的消息,還是崇禎帝發(fā)布的“命天下兵勤王”的詔書,之后再也沒有收到像樣的邸報,北京城就如陷入夜色中的孤城,讓他們這也在外面的人看不到一絲關(guān)于北京的消息。
由于久久沒有任何消息的傳來,南京各衙門大臣、守備太監(jiān)、勛臣們越來越感到不安,等到北京方面情報的傳來,情況已經(jīng)是如此之糟糕了。于是這些高官們聚在了一起,經(jīng)過粗略的討論,決定按照之前的詔書發(fā)布一份公檄。
兵部尚書史可法召集了南京的百官,相聚議事,此時的他們還不知曉北京的具體情況,只知道北京陷落,至于崇禎皇帝和北京百官的情況一無所知。
南京百官完全是依照多年來的經(jīng)驗在處理,他們也隱隱感到了不妙,因此在他們發(fā)布的檄文中,提到了“南北之耗莫通,河山之險盡失”之類的“宗社危情”。
于是在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的領(lǐng)銜下,發(fā)布了“號召天下臣民起義勤王捐貲急事”的南都公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