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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鎖魂

張?zhí)跬?

七星鎖魂 小心天譴 2506 2025-02-06 02:30:26

  廟會(huì)散場(chǎng)后第七日,村東頭李家的幺兒在槐樹林走失了。

  張?zhí)醭科饡r(shí)便聽見哭嚎聲刺破薄霧,李家媳婦癱坐在老槐下,手里攥著半截褪色的紅頭繩:“昨夜還攥著這繩子睡呢……定是讓狐仙勾了魂去!”圍觀人群竊竊私語,說近來已有三個(gè)孩童失蹤,皆是戌時(shí)不見蹤影,鞋底沾著槐花瓣。

  阿芳蹲下身,指尖掠過紅頭繩上干涸的蠟痕:“不是狐仙。”她將繩結(jié)湊近鼻尖輕嗅,“是尸蠟?!?p>  這話驚得人群炸開鍋。張?zhí)踝⒁獾剿箝g銅錢微微發(fā)黑,像是浸了陰氣。正要細(xì)問,卻見她已撥開人群往東走,裙角掃過青石板上的晨露,留下一串濕痕。

  “井里有東西?!毙兄链蹇诠啪裕⒎己鋈获v足。這口井自前朝便已枯竭,井沿青苔斑駁,此刻卻泛著詭異的油光。張?zhí)醯牧_盤剛靠近井口,磁針便如陀螺般瘋轉(zhuǎn),鍍著雷擊木灰的針尖竟沁出暗紅血珠。

  子夜時(shí)分,兩人重返古井。阿芳將銅錢鏈垂入井中,第七枚銅錢觸底時(shí)突然發(fā)出尖銳蜂鳴?!霸箽饽蓪?shí)體了?!彼浦讣庠诰禺嫹槲绰浔惚痪嘘庯L(fēng)卷成霧狀,“我要下去看看?!?p>  “我同去?!睆?zhí)踅庀卵鼛翟趦扇搜g,打的是師父教的捆仙結(jié)。阿芳指尖頓了頓,銅錢鏈纏上他手腕:“跟緊我?!?p>  井壁濕滑,腐臭味隨著下墜愈發(fā)濃重。阿芳腕間銅錢泛著幽藍(lán)微光,照見井底竟有處坍塌的暗道。爬過丈余窄道,豁然現(xiàn)出個(gè)石砌密室,墻上釘著七具風(fēng)干的貓尸,每只天靈蓋都嵌著生銹銅錢。

  “是鎖魂陣。”張?zhí)鯎徇^墻縫滲出的暗紅晶簇,“用貓靈鎮(zhèn)怨,至少三十年……”話音未落,阿芳突然將他撲倒在地。一道黑影擦著發(fā)梢掠過,腥風(fēng)過處,墻上貓尸齊齊睜眼。

  銅錢鏈破空之聲炸響。阿芳旋身擲出七枚銅錢,在空中結(jié)成北斗陣型。幽藍(lán)火光中,黑影顯出真容——竟是個(gè)穿紅肚兜的嬰靈,臍帶連著的胎盤上烙著北斗胎記。

  “是當(dāng)年陣樞的怨氣所化!”阿芳甩出紅繩纏住嬰靈,繩結(jié)卻瞬間腐化成灰。張?zhí)踝テ鹆_盤按向地面,雷擊木灰混著朱砂畫出震卦紋路。嬰靈尖嘯著撞向光陣,密室頂部落下簌簌碎土。

  阿芳突然咳出一口黑血。張?zhí)踹@才發(fā)現(xiàn)她后背衣衫撕裂,三道抓痕正滲出青黑黏液?!霸箽馊塍w……”她扯下銅錢鏈按在傷口,銅銹竟如活物般吞噬黑氣,“太初,砍斷臍帶!”

  羅盤磁針應(yīng)聲崩斷。張?zhí)醭鸢虢刎埵裙谴滔蚰殠?,骨茬觸及胎盤的剎那,整間密室地動(dòng)山搖。嬰靈化作黑霧鉆入阿芳口鼻,她瞳中陰陽魚驟然逆轉(zhuǎn)。

  “阿芳!”混沌中,他聽見自己嘶吼。師父教的清心咒、西洋學(xué)的物理公式全成了碎片,只剩本能地?fù)溥^去,用嘴堵住她吸入黑霧的唇。

  血腥味在齒間漫開。阿芳渾身劇顫,腕間銅錢鏈突然迸發(fā)刺目金光。嬰靈尖嚎著被扯出體外,銅錢如鍘刀斬?cái)嗄殠?,胎盤墜地化作灘腥臭血水。

  晨光穿透井口時(shí),張家幺兒正蜷在密室角落酣睡,掌心攥著把沾血的槐花。

  祠堂偏殿里,油燈將阿芳蒼白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她伏在草席上,后背傷口泛著青銅銹色,隨呼吸明滅如螢火。

  “鎖魂陣的怨氣與銅錢共鳴,需用至親血畫符拔毒。”她將匕首塞進(jìn)張?zhí)跏种?,聲音虛浮如絮,“我無親無故,借你三滴心頭血?!?p>  刀尖抵住胸口時(shí),張?zhí)醯氖侄兜脜柡?。阿芳忽然輕笑:“怕了?那換我……”

  “閉嘴!”他咬牙刺破皮膚,血珠滾落硯臺(tái),混著朱砂暈成詭麗的紫。筆鋒觸及她后背的剎那,傷口突然蠕動(dòng)如活物,銅銹順著筆桿攀上他指尖。

  阿芳悶哼一聲,汗?jié)竦陌l(fā)絲黏在頸側(cè)。張?zhí)醍嬐曜詈笠还P鎮(zhèn)魂符,忽覺掌心滾燙——她的陰陽魚瞳孔正在他眼底流轉(zhuǎn),清末的雨夜、劍橋的實(shí)驗(yàn)室、電子廠的地下三層……無數(shù)記憶碎片呼嘯而過。

  “看見了嗎?”她喘息著扣住他手腕,“我的命早和銅錢焊死了?!?p>  窗外驚雷炸響。張?zhí)跬蝗粚⑷藬堖M(jìn)懷里,朱砂未干的符紙貼著她冰涼的后背:“那我就把銅錢熔了?!卑⒎冀┝私?,忽然咬住他肩頭。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她笑得像哭:“傻子……”

  七日后,失蹤孩童盡數(shù)歸家。村民湊錢在槐樹下搭了神龕,供的卻是張?zhí)醯牧_盤與阿芳的銅錢鏈。

  月夜,阿芳拎著酒壇翻上祠堂屋頂。張?zhí)跽龑?duì)月校準(zhǔn)星盤,見她來了,慌忙用袖子擦去瓦上露水。

  “敬傻子?!彼鲱^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順著下巴淌進(jìn)衣領(lǐng)。張?zhí)鯅Z過酒壇時(shí),指尖擦過她頸側(cè)跳動(dòng)的血脈。

  槐香忽然濃得嗆人。阿芳腕間銅錢叮鈴作響,第七枚銅錢自行脫落,化作指環(huán)套上他無名指?!斑@是我的本命錢?!彼硌垭鼥V地笑,“弄丟了,我便會(huì)魂飛魄……”

  唇被狠狠堵住。星盤翻落屋檐,碎在青石板上像散落的銀河。張?zhí)鯂L到她唇齒間的槐花蜜味,混著鐵銹般的銅腥氣。阿芳的手抵在他胸口,最終攥皺了道袍。

  子時(shí)梆子響時(shí),她在月光下褪去衣衫。后背的鎮(zhèn)魂符泛著血光,銅銹紋路卻爬滿腰肢。張?zhí)跻源酱P,沿著符文勾勒,直到她顫抖著咬住他手腕:“夠了……你會(huì)染上因果……”

  “從你替我接住羅盤那刻,因果就纏死了。”他吻去她眼尾水光,將銅錢指環(huán)按在心口。

  晨霧漫起時(shí),阿芳腕間忽然多了根紅繩,與他無名指的銅戒系成同心結(jié)。更夫說那日聽見老槐嗚咽,像是女子在哼《鎖麟囊》的調(diào)子。

  變故來得比雨季更急。

  光緒二十三年春,阿芳失蹤了整整三日。張?zhí)鯇け樯筋^時(shí),她正跪在七星陣中央,后頸嵌著師父們釘入的銅錢。朱砂畫的鎖魂咒爬滿她單薄的脊背,像一條條吸血的蜈蚣。

  “他們說我是純陰命格……”她疼得發(fā)抖,仍對(duì)他笑,“太初,快幫我改卦。”

  他瘋了一樣撕扯符紙,卻被師父用桃木劍抵住咽喉?!暗孛}將崩,唯有她的魂魄能鎮(zhèn)??!”白發(fā)老道指著龜裂的祠堂地基,“想想全村三百口人命!”

  阿芳忽然握住他顫抖的手。

  銅錢鏈不知何時(shí)纏上他手腕,鈴鐺在死寂中發(fā)出裂響。“坎為水……”她蘸著自己的血在他掌心畫卦,“六三爻動(dòng)時(shí),記得往南走……”

  最后一筆未落,她眼里的光倏然熄滅。

  很多年后,張?zhí)踉趯?shí)驗(yàn)室拆解銅錢時(shí),從銹斑里剝出一?;被?。

  干枯的花瓣上凝著暗紅,像極了那日她唇間溢出的血沫。學(xué)生問他為何執(zhí)著于銅銹成分,他摸著電子義眼里的微型羅盤輕笑:“我在找一個(gè)人。”

  量子對(duì)撞機(jī)轟鳴的夜晚,他總幻覺聽見鈴鐺響。1998年暴雨夜,當(dāng)他將第七個(gè)少女放入青銅棺時(shí),終于明白阿芳當(dāng)年未說完的話——

  她早算到自己會(huì)死。

  她一直在教他改命的路,而他固執(zhí)地要復(fù)活一條本就不存在的“命”。

  地宮崩塌那日,金夢(mèng)的火焰焚盡銅錢鏈時(shí),他終于看清卦象真意:

  坎為水,不是死局,是渡。

  晨霧散盡,新槐的嫩芽穿透廢墟。穿紅肚兜的嬰靈坐在枝頭,腕間銀鈴輕晃,唱著光緒二十二年的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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