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愛在黎明破曉前

　　日落過程很短，僅僅持續(xù)十幾分鐘太陽徹底消失于天邊群山之中。

　　李知易想著來都來了提議順便看看夜景，喬洋就沒那么心大了，連聲催促回去找車。

　　于是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溜小跑回到棄車地點不出意外看到有警察正在拖車，車窗還被砸碎了。

　　警察說不知道誰干的，李知易也懶得追究，眼下美利堅社會矛盾隨著金融危機自然放大，警察不額外找他麻煩已經(jīng)是看在車窗被砸的份上。

　　好在車里東西沒丟，李知易取出兩塊手表后任由警察把車拖走。

　　“給警察點錢就能把車拿回來，干嗎要讓他拖走?！眴萄竽克屯宪囯x去埋怨到。

　　李知易嘴角噙著笑意回道：“約會時間不想被其他事打擾?！?p>　　“那約會該做些什么呢？”

　　喬洋低眉順眼盯著腳尖，連耳根都透著一抹粉紅。

　　這姑娘個子蠻高的，穿上鞋接近170的身高做出如此小女兒姿態(tài)煞是可愛。

　　李知易想了想問道：“餓不餓？”

　　“不餓?！?p>　　“回去看夜景？”

　　“不要?！?p>　　“嗯……看電影，汽車影院？”

　　李知易大腦連著小腦飛速轉(zhuǎn)動，窮盡屬于直男所能想到的所有約會方式，喬洋對此表示滿意，用力點頭說了聲嗯。

　　大抵不管男女處在曖昧?xí)r期，荷爾蒙總能提供比腎上腺還強的行動效力。倆人也不嫌累先趕回學(xué)校開上喬洋的車，然后折折騰騰轉(zhuǎn)道汽車影院。

　　倆人達到汽車影院時間剛過七點多，場地內(nèi)車輛寥寥無幾，大屏幕上正放著老片《愛在黎明破曉前》。

　　此時劇情進行到男主和女主去看博物館，遇到倆本地老頭說快關(guān)門了，你們要在WYN待多久。男主角說就今晚，另外那位大爺問你們來WYN做什么？你們希望做些什么？

　　男主角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

　　調(diào)好電臺頻道，車內(nèi)響起電影聲效，女主角急中生智說謊道：“我們在度蜜月?！?p>　　李知易忍不住輕笑一聲，喬洋羞惱地嬌嗔道：“有什么好笑的?！?p>　　“對，她懷孕了，我們只能結(jié)婚?！崩钪缀湍兄鹘峭瑫r念出臺詞。

　　這部電影他看過不下五遍，是上輩子的事，那時候看這部電影完全是將自己帶入男主角YY“不可思議”的浪漫愛情。

　　如今再看，身旁已經(jīng)有姑娘陪伴，可惜并不全然如他所愿那么美好浪漫。

　　喬洋見他神游天外沒有打擾，放躺座椅捧著贈送的爆米花安靜看起電影。

　　“很愛吃爆米花嗎，以前沒怎么見你吃過啊?！?p>　　李知易重新挑起話頭，喬洋傲嬌的回了句你沒見過的還多著呢，他心想此言有理，今天耍性子就是頭回見。

　　不過喬姑娘耍性子還是很克制的，拎得清場合懂得輕重，這點很招人喜歡。

　　“咕嚕?！?p>　　喬姑娘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聲音，拿爆米花的手微微一滯，腦袋瓜目不斜視看著電影屏幕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

　　李知易強忍笑意盯著她的側(cè)臉，幾秒鐘后抓到做賊心虛瞥過來的小眼神。

　　“我餓了，去買點吃的?！?p>　　李知易說著推開車門下車，走慢了他怕笑出聲。

　　“啪！”

　　李知易身影消失在拐角以后喬洋泄氣的拍了下腦門：“真沒出息！”

　　胡亂抓了抓頭發(fā)長呼口氣，喬洋平心靜氣，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傻兮兮輕笑起來，像只偷到堅果怕被發(fā)現(xiàn)的松鼠。

　　過了幾分鐘喬洋拿出手機點開QQ，看著備注為“媽媽”聯(lián)系人發(fā)來的消息，笑容漸漸隱去。

　　“洋洋，你的辦公室要開始裝修了，這樣等明年春天回來實習(xí)就可以用。裝修請的是你之前談好的那家設(shè)計公司，有沒有什么新想法呀？”

　　手指滑動在對話框中打出長串無意義的字符，最終又全部刪掉摁滅手機。

　　她這學(xué)期讀大四，沒有考研計劃，畢業(yè)后回國是早就定好的事。但現(xiàn)在猶豫了，因為有人讀大二，有人要在美國創(chuàng)業(yè)。

　　“新炸薯條，還有原味雞塊?！崩钪着d致頗高提著大包麥當(dāng)勞回到車里。

　　喬洋收回思緒笑盈盈道：“有雞腿堡嗎？”

　　“當(dāng)然有，都給你記著吶?！?p>　　對喬洋忽然轉(zhuǎn)性李知易不覺稀奇，這是個好養(yǎng)的姑娘，天大地大惟美食不可辜負。

　　“嗯，好吃?！?p>　　“怕不夠吃，買了兩個?！?p>　　“你是不是想害我，晚上不能吃高熱量！”

　　“哦，那你別吃了給我吧?！?p>　　“少吃一點點還是可以的，畢竟不常吃嘛……”

　　倆人宛若真正的情侶般拌嘴抬杠，說說笑笑，晚飯吃完電影劇情也走進終局。

　　男女主角在黎明破曉之前愛上對方，在太陽升起晨曦之后相互告別，約定以后再見。

　　火車呼嘯飛機嗡鳴，兩人踏上各自行程，給觀影者留下沒有結(jié)局的結(jié)局。

　　李知易降下車窗點了根煙：“這次約會還滿意嗎？”

　　“不滿意?！?p>　　“嗨，自取其辱了，我就不該問?！崩钪鬃龀鰝挠^狀。

　　“因為我覺得下次會比這次滿意?！?p>　　喬洋語氣堅定且溫柔，最終還是這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主動提起李知易磨嘰整個下午都沒說出口的問題，她很了解李知易，比李知易了解她更多一點。

　　“為什么？”

　　李知易吧嗒吧嗒吞云吐霧，臉躲在黑暗中。

　　他很奇怪為什么，半個月前還撮合他和龍祺，為什么轉(zhuǎn)眼間就喜歡上了他。

　　“還記得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嗎？”喬洋沒正面回答。

　　李知易當(dāng)然記得，那是在古典音樂鑒賞課上，亨利拉著他去巴納德蹭課看美女被教授點到名，他無禮地隨手抓過同胞姑娘的耳機想裝蒜。

　　結(jié)果耳機里傳出個男聲破鑼嗓子喊“大哥你玩兒搖滾你玩兒他有啥用??！”，接著就是一段二人轉(zhuǎn)腔調(diào)搖滾。

　　講臺之上老師講貫穿時代的巴赫、肖邦、莫扎特，講臺之下秀氣溫柔的姑娘偷聽新時代拆那搖滾——二人轉(zhuǎn)民俗。

　　不出意外他深刻記住了這姑娘，并且連累姑娘被教授敲打，姑娘也記住了他。

　　“搖滾教父可以有很多個，搖滾教母只能有一個?！?p>　　李知易說著爛話，喬洋自顧自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我覺得死小孩討厭死了，即使后來你道歉，還通過王姐死皮賴臉跑到公寓做飯賠禮，我依然很煩?！?p>　　“可當(dāng)后來發(fā)現(xiàn)你會默默幫助那些平日刻薄貶損的國內(nèi)富二代，喜歡逞強顯擺，知世故而不世故……”

　　“我忽然覺得死小孩也沒有那么討人嫌，不知不覺記下了你所有喜好，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只是愿意看你嘚吧嘚耍賤，老氣橫秋講話?！?p>　　“直到上個月你找我?guī)兔€龍祺帽子，那晚的你驚惶不安。感覺像是舉著把匕首面對劫匪的小孩子，色內(nèi)厲苒還想張牙舞爪拼命?！?p>　　“那一刻我想和你一起拼命，我才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了你。后來再見龍祺我很不開心，我不想默默喜歡，我要讓你知道?！?p>　　說到這里喬洋笑了笑：“我不知道為什么喜歡，或許就像你說的，生活里出場時機很重要吧，你在最恰當(dāng)?shù)臅r間出現(xiàn)?！?p>　　李知易聽得無言以對，喬洋說完長出口氣，這些話憋在心里半個多月很辛苦。

　　“慢慢來吧，可以嗎？”李知易摁滅第三根煙頭干巴巴說道。

　　他是喜歡喬洋的，這么一個優(yōu)秀漂亮的姑娘天天對他好，要說不喜歡不現(xiàn)實。

　　可他無法想象這輩子從現(xiàn)在開始與喬洋廝守終生相濡以沫，也無法想象如果某天倆人互相說分手時什么畫面。

　　他雖不是泡王渣男，卻也著實不是老實人。

　　說白了他很自私，不折不扣的爛人。

　　“我們是在dating（約會），像電影那樣?！眴萄蟠鸱撬鶈?。

　　“好。”

　　…………

　　“媽，我明年想留在紐約實習(xí)?！?p>　　深夜十分喬洋如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