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太子之事
紀韶元要蕭越當替身當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
“殿下要我……男扮女裝?”
蕭越嘴角抽搐。他自詡閱人無數(shù)了,可紀韶元這一出,著實把他弄糊涂了。
紀韶元一笑,“不可以嗎?”
她就是開開玩笑,不過見蕭越整張臉繃得很緊,心里起了戲耍他的念頭,才故意這么一說。
蕭越:“……”
他帶兵打仗多年,軍功赫赫,死在他手上的人,真可謂是有幾十萬人之多,習(xí)慣了別人畏懼憤恨的眼神,突然來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紀韶元,不得不說,蕭越實在有點難頂。
重不得,輕不了,蕭越發(fā)現(xiàn)和紀韶元相識竟是一件麻煩事。
紀韶元滿意地欣賞著蕭越那尷尬的表情,呵呵一笑,“定宣王爺久經(jīng)沙場,難道還不知道什么叫做能屈能伸嗎?正所謂兵不厭詐,我要你當我的替身,那可是有計劃的?!?p> 戲曲名伶才男扮女裝,蕭越堂堂親王竟要男扮女裝,若被封奕知曉了,肯定得宣揚給全世界了。
蕭越扶額,“殿下,這件事容蕭越想想?!?p> 不是接受不了穿女裝的事實,只不過,蕭越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紀韶元端起茶杯放到他面前,眸光蘊含著一種光芒,星輝熠熠,蕭越被她的眼神一觸,心弦一動。
當初他想過紀韶元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有朝一日許婚他人,情況會怎樣,現(xiàn)在再看,或許是在寺廟里待過的緣故,紀韶元眉宇平和,安詳寧靜,使人放心。
這么一個活色生香的姑娘,他好像不能和她走得太近。
蕭越迅速低下頭,不敢直視紀韶元的目光。紀韶元見狀,笑容漸深,“本公主明白定宣王堂堂男子漢,自是難忍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定宣王放心,本公主無非是說一說,開個玩笑。納蘭皇后要做什么,本公主不怕,姑祖母那兒,已經(jīng)嚴陣以待了。”
納蘭皇后不敢堂而皇之對紀韶元動手,無論如何,金枝玉葉的身份足夠使人忌諱,況且升平大長公主也不是那等好打發(fā)的小角色,一旦被她盯上了,納蘭皇后這大半輩子維持的慈母面孔,得要撕毀得毫無保留了。
有了升平大長公主當后臺,紀韶元在平京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如魚得水,明里暗里受照顧頗多。
眼下,她正準備著一個攸關(guān)納蘭皇后的計劃,等著納蘭皇后入圈套。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皇后動作,非同小可,殿下切不可掉以輕心?!?p> 紀韶元不以為意,蕭越則是警鈴大作。
納蘭皇后跟他也是打過交道的,這個女人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用得出來,紀韶元沒有真正和她接觸過,甚至也未交鋒過,體會不了納蘭皇后的手段。
蕭越擔心紀韶元因此掉以輕心吃了大虧,苦口婆心地勸說,“殿下,皇后當年想過給太子殿下許配納蘭大小姐為他的未婚妻?!?p> “這不還是鞏固家族聯(lián)姻嗎?”
紀韶元很清楚,納蘭一族現(xiàn)在是枝繁葉茂,聲勢浩大,但底子薄,不比那些老油條,納蘭皇后精明了一輩子,怎么可能不替納蘭家打算?
太子紀常赫的太子妃若是納蘭家的女子,以后不管得不得寵是否撫育皇子,那么納蘭一族于前朝的聲勢只會越來越大。
隆泰帝會答應(yīng)嗎?當然不會。
蕭越繼續(xù)道,“納蘭氏入東宮時,很快生下了七皇子紀常崢,納蘭氏生下紀常崢后,和太子紀常赫的關(guān)系十分親密?!?p> “哦?”
紀韶元挑了挑眉,這親密關(guān)系,她想來想去只有那層關(guān)系了。
“納蘭氏很疼愛太子紀常赫,不因他為皇后所出而橫眉冷對,反而處處關(guān)心維護,有時候引得七皇子不滿嫉妒?!笔捲教崞疬@些陳年舊事時,表情很平靜。
平靜的背后,是驚心動魄的算計。
紀韶元聞言,蹙眉,“她對太子確實有些不太一樣,當初本公主回宮時,納蘭氏偶爾瞧著太子的眼神很幽怨,很像一對被拆散的有情人?!?p> 納蘭氏的年紀和太子紀常赫的年紀差太多了,畢竟她入東宮生下紀常崢時,紀常赫已經(jīng)會記事了。
紀常赫風華正茂,納蘭氏再年輕,也已韶華不再。
沒道理,納蘭氏愛慕一個比她小了一輩的紀常赫吧。
這種重口味的劇情,說實話紀韶元是接受無能的。
蕭越語氣淡淡,“她也不可能愛上一個小孩子,七皇子是她的孩子,和她兒子相似的,怎么可會愛慕呢?”
年紀相仿,又是兒子輩,納蘭氏除非是深宮寂寞了,才會莫名其妙地對一個風華正茂小了一輩的太子殿下有了不一樣的情愫。
紀韶元忽而眼睛一亮,“納蘭氏當年是不是在皇后分娩時來過?”
納蘭氏是在來往東宮時被隆泰帝看上的,說起來還挺不厚道的,納蘭皇后身懷六甲,她的丈夫卻和自己的堂妹看對眼了。
等東窗事發(fā)時,兩人眉來眼去,納蘭氏特意等了幾年才入宮封了貴人,后面一步一步母憑子貴,直接大跨步封了貴妃。
應(yīng)該說,納蘭皇后瞧納蘭氏,心里是恨毒了。
蕭越頷首,“納蘭氏來過好幾次,皇后當時反應(yīng)激烈,脾氣暴躁,動不動發(fā)脾氣,納蘭氏被納蘭丞相派去探望,也安撫了皇后好幾次?;屎蠛芸粗屑{蘭氏,幾次三番在陛下來時介紹自己的堂妹。”
卻不想,一來二去,納蘭氏跟隆泰帝倒是互相有點意思了,就剩下納蘭皇后一個人蒙在鼓里,還一個勁地對付昭德皇母子。
這件事太缺德了,缺德到紀韶元快要懷疑是不是隆泰帝故意為之。
納蘭皇后要強,鐵定是接受不了此等背叛之事。
然而,納蘭皇后選擇了啞忍,外表做足了功課,不讓人發(fā)現(xiàn)她的想法。
“納蘭氏和我父皇,還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奔o韶元似笑非笑。
納蘭氏爬上龍床的時候,昭德皇后還在人世,姐妹并娶,隆泰帝做得出,昭德皇后不見得多喜歡。
到底是女人吃虧,紀韶元心里想道。
“來了好幾次,父皇跟她應(yīng)該是情投意合吧,不然納蘭氏等了幾年圖什么?”
紀韶元雖然潛意識里十分討厭這種行為,但基于納蘭皇后和隆泰帝之間一堆爛賬,最痛苦的依舊是昭德皇后,紀韶元也懶得說什么了。
“皇后生產(chǎn)時,陛下不在,那時候是納蘭氏陪她的,產(chǎn)婆也是納蘭氏交涉的。”
蕭越意味深長地笑了。
納蘭皇后和太子紀常赫完全不像一對親母子,母親太狠,兒子太仁,看來看去,格格不入。
紀韶元捕捉到一點信息,“皇后生產(chǎn),父皇不在,那些丫鬟侍女都是納蘭氏調(diào)配的?”
東宮做主的女人是昭德皇后,她也不是死人,為什么納蘭氏可以自由地調(diào)配納蘭皇后身邊的人?
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隆泰帝授意默許納蘭氏這么做的。
“差不多吧,”蕭越面上云淡風輕,“皇后危在旦夕,全靠納蘭氏苦苦懇求,產(chǎn)婆才終于幫助皇后生下了太子殿下?!?p> “太子……納蘭皇后抱過見過嗎?”
紀韶元發(fā)覺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納蘭氏對紀常赫的古怪態(tài)度,越想越像是一個人為的算計。
這時候,蕭越搖了搖頭,“不知道,皇后生下太子后暈了過去,孩子的樣子都沒有見一見?!?p> 連親生母親都沒有看一看孩子的長相,難怪納蘭氏敢這么膽大妄為了。
紀韶元抿了一口,“這么說,父皇和納蘭氏都知道,納蘭皇后不知情了?!?p> 又把納蘭皇后蒙在鼓里,也難怪納蘭皇后會這么瘋狂。
……
茶樓會談后,紀韶元去了一趟升平大長公主府。
升平大長公主府和襄黎公主府毗鄰,且離皇宮十分接近,兩家公主府都修建得富麗堂皇,紀韶元被公主府的視為引入竹林時,發(fā)現(xiàn)周圍戒備森嚴,處處殺機。
紀韶元調(diào)侃,“姑祖母此地是龍?zhí)痘⒀ò?,一般人闖進來,那是死路一條?!?p> 升平大長公主穿著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眉目如畫。她轉(zhuǎn)過頭見到紀韶元時,面帶微笑,“元元過來了坐這邊??床??!?p> 侍女端來了水果茶水,紀韶元聞了一聞,贊嘆不已,“茶水清香,感覺不似皇宮中的貢品,姑祖母這兒果然是藏了不少寶貝?!?p> 升平大長公主搖了搖頭,“元元來我這,只是饞一口我的茶葉嗎?不得了,我這兒什么都沒有。”
這當然只是一句玩笑話,升平大長公主府的富貴,豈是一句話可以囊括的?
紀韶元聞言,滿是不以為然,“姑祖母這里要是什么都沒有,那我也更不可能有什么稀奇了。姑祖母慣會開玩笑?!闭A苏Q郏荒樝訔?。
“哈哈哈哈……”升平大長公主掩唇一笑,“元元來我這里,想必是有新收獲了吧?!?p> 周圍的人不知不覺中全部退了下去。
紀韶元臉色一正,“姑祖母,太子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