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桐自黑暗中醒過來,坐在床上,怔怔出神,不知道該做什么。
“彩石,漂亮的彩石?!蔽萃忭懫鹕倘速u東西的吆喝聲。沈梧桐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細細傾聽。
隨后,像是被按下了啟動鍵,他笑了起來,下床走了幾步,感覺不對勁,呆呆地低頭,看到光著的腳,轉(zhuǎn)頭看到黑色的鞋子。思考兩秒后,他轉(zhuǎn)身走過去穿起鞋子。
鞋子穿好后,沈梧桐感覺輕松不少,他趕緊來到旁邊的小房間,推門進去,看到仍在睡覺的女孩,他變出一根狗尾巴草,撥弄女孩的鼻子。
女孩感覺到鼻子有些癢,不禁皺眉,不自覺地伸手撥弄一下。被騷擾的女孩無法繼續(xù)睡,睜開眼睛,眼睛中帶有朦朧的霧氣。
沈梧桐把狗尾巴草放在身后,收了起來,笑著說道:“秋桐,你怎么還在睡,都什么時候了,還想不想去玩?”
聞言,慢慢升懶腰的秋桐頓時著急起來,她急沖沖地起床,說道:“我這就起來,哥哥,我們今天去哪里玩呀?”
沈梧桐看著快速收拾的秋桐,不慌不忙地說:“不用著急,我們先去胡氏街坊,那里有小活動,有免費的沙漠獸血,我們可以去嘗嘗?!?p> 秋桐面露不渝,難為情道:“哥哥,獸血臟兮兮地,我不想喝?!?p> “那可是好東西,你最起碼得嘗一口?!鄙蛭嗤┍鹎锿畹?。
秋桐無精打采地說:“好吧?!?p> 一路上,秋桐好奇地打量周圍的一切,時不時提問,沈梧桐耐心地解答,隨后就來到了胡氏街坊,從入口處進去,領(lǐng)了五個石子,排在了第二個。
在歡呼聲中,五個石子接連掉入洞中,沈梧桐跟著工作人員來到大堂,此時人并不多,他和秋桐單獨坐在一桌。
沒多久,獸血和獸肉就端了上來。在沈梧桐的強迫下,秋桐小抿了一口,吐著舌頭,為難地說:“哥哥,好難喝,我不喝行不行?”
“不喝也行,那你必須把獸肉吃完?!鄙蛭嗤┱f道。
秋桐轉(zhuǎn)著眼珠,機智地說:“一碗獸血,一碗獸肉,一人一半的話,每人分一碗。我喝了一口獸血,你也應該喝一塊獸肉?!?p> 沈梧桐沒有反駁,捏起一塊獸肉,直接吞了下去。秋桐見狀,開始吃獸肉,發(fā)現(xiàn)不好吃,兩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沈梧桐,結(jié)果被瞪了一眼,只能乖乖地回頭繼續(xù)吃起來。
沈梧桐催促秋桐吃完獸肉后,端起獸血一口喝完,然后抱著秋桐離開了。
“哥哥,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秋桐決定暫時忘記獸肉的不愉快,好奇地問道。
“這附近有一個沙漠獸的飼養(yǎng)場,我們?nèi)タ瓷衬F?!鄙蛭嗤┍е锿﹣淼斤曫B(yǎng)場的外面,輕輕一跳,就越過圍墻,說道,“我用了秘術(shù),其他人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p> 秋桐看著臥在地上的沙漠獸,心疼地說:“哥哥,這些沙漠獸好可憐啊?!?p> “有什么好可憐的?”沈梧桐厲聲說道,用手指著被人用刀割取血的沙漠獸,“秋桐,你以后要是不好好修煉,就會跟沙漠獸一樣,被抓到這樣的隔間,每天被人放血,任人宰割?!?p> “咦——”秋桐害怕地躲在沈梧桐身后,小聲說道,“有哥哥保護我,我才不會跟沙漠獸一樣,我不怕。”
“傻瓜,哥哥怎么可能保護你一輩子?”沈梧桐嘆了一口氣,說道,“明年你就要開始學習呼吸法了,你要是偷懶,就會變成沙漠獸,然后被關(guān)在這里?!?p> “才不會,我一定會好好修煉的。”
沈梧桐帶著秋桐離開,潛入了內(nèi)城,說道:“你看,這里是不是比外城更加整潔和干凈?”
“嗯?!鼻锿c頭。
“那為什么有些人可以住在這里,而有些人必須住在外面呢?”
“因為他們實力更強,所以可以住更好的房子?!?p> “一切的根源就是實力,在部落里,實力強的人可以擁有更好的住所,可以自由地使用水,可以每天洗澡,實力弱的人就不行;在城池中,在帝國中,都是這樣?!?p> “哥哥,你放心吧,我以后會跟你一樣強,然后擁有漂亮的房子。我還會打敗那幾個討厭的家伙,把他們的水搶走,那樣我們就能每天洗澡了?!?p> 沈梧桐被逗樂,小孩子果然思想很簡單,只想著房子和水。他牽著秋桐的手,在內(nèi)城走了一圈,隨后,他又帶著秋桐看了一遍外城的活動;最后,在太陽下山后,兩人來到沙塔。
“秋桐,你看這些花,每天都能泡在水里;你再看看外面的人,一年只能洗一次澡;他們每日吃的飯菜,里面都是沙漠獸血的腥味?!鄙蛭嗤┳笫謸荛_花朵,右手抱起秋桐,對她說道。
“其實,以人類帝國的實力,不需一年,就能把南荒變成青山綠水的寶地,但他們沒有這么做。因為目前的南荒,都是所謂的沐浴之神的領(lǐng)地,他們在這里享受民眾的信仰和崇拜?!?p> “為什么說他們?沐浴之神不是一個人嗎?”
“沐浴之神只是人為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個神位,沐浴之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創(chuàng)造出神位的人們,他們至今仍在收割這片大地上面的信仰。多么可笑的事情,明明同是人類,卻有人變成惡徒,用水資源控制民眾?!?p> “所以那些虔誠的信徒都是在感謝迫害他們的人嗎?”
“對啊,人們不但不痛恨迫害他們的人,反而感恩戴德,感謝惡徒的不殺之恩,恨不得日夜祈禱那些人長存不朽,能夠不停地壓榨他們,這就是所謂的沐浴之神的恩賜。”
“哥哥,我們在這里談論這些事情,不會出問題吧?會不會被聽到?”
“無妨,現(xiàn)在在位的沐浴之神實力一般,塔頂?shù)纳窬煺邔嵙σ膊惶??!闭f完,沈梧桐帶著秋桐來到樓頂。
神眷者在床上沉睡,沈梧桐取過一張神符,說道:“這種神符還是有點用的,名字刻在上面,算是在帝國內(nèi)有合理身份了?!?p> 秋桐伸手要符,要到后很好奇地打量:“這是神符?跟陣法有點像?”
“陣法借助天地的力量,神符借助的是神位的力量,而神位的力量是天地與人力的結(jié)合,”沈梧桐變出一支筆,說道,“在神符上寫字,不使用神筆的話,必須使用道紋的力量,這支筆剛好,你把名字寫上去,然后我把它掛在樹上。不用擔心出問題,就算神眷者日后發(fā)現(xiàn)也不敢聲張?!?p> “哥哥,我們都把名字寫在上面吧,祝福我們兄妹能夠永遠在一起?!鼻锿┙ㄗh道,“我先寫,寫完再給哥哥。”
寫完后,秋桐把神符遞給沈梧桐。沈梧桐拿起神符,接過筆,剛準備寫時,愣住不動。
秋桐把臉湊了過來,一臉的期待,聲音有種莫名的誘惑力,說道:“哥哥,快寫呀,寫你的名字。”
沈梧桐沒有聽清楚秋桐在說什么,只有“名字”兩字在他腦海里回蕩。
“名字?”沈梧桐情不自禁地喃喃,“我的名字是什么?”
“好好想一下,你的名字是什么?”秋桐的聲音滿是誘惑。
沈梧桐皺著眉頭,嘴巴緊抿,陷入深思中。突然,他五官舒展,恍然大悟地道:“我叫沈梧桐。”說完,他把名字寫在神符上。
隨后,沈梧桐把神符掛在枯樹上面。一陣風吹起,他內(nèi)心警惕大作,想把秋桐抱在懷里,卻發(fā)現(xiàn)身體無法動彈,神符飄落,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腦海疼痛,眼前由紅轉(zhuǎn)黑,徹底昏迷過去。
某處空間,有佳人眉頭緊鎖,眉間有絲絲憂愁,惹人心疼。她身材修長,窈窕誘人,身穿一襲白裙,靜靜地立在虛空,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在仙子身旁,有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有人似人偶般站立,雙手自然下垂,他的眼眶是空的,眉心被洞穿,黑色的霧氣在洞中輕輕地轉(zhuǎn)動,臉上滿是傷痕。
人偶沒有眼珠,空空的眼眶在不停地流血,一滴一滴,順著臉龐往下滴,滴在昏迷者的眉心,順著眉心,鉆入體內(nèi)。
仙子用比蔥更白的手指結(jié)印,金色的印懸在空中。一條又寬又長的河流自虛空中浮現(xiàn),不見其源頭,也不知流向何處,似是虛幻,卻又無比真實。
密密麻麻的人影充斥了整條河流。有些是真人,慘白的臉龐,穿著破損的衣服,頭發(fā)散開,浸在河流中,一動不動;有些人影虛幻,慘白的顏色仿佛滲透進身體,衣服和身體褪去顏色;有些人影是透明的,看不見內(nèi)臟和衣服,只有淡淡地輪廓;還有無數(shù)符文,神秘的光華在慢慢流轉(zhuǎn)。
隨著越來越多的印凝結(jié)在一起,幾縷白氣從河流中出現(xiàn)、上浮,依依不舍地離開河流,鉆入昏迷者的眉心。
仙子輕吐氣息,如同白煙,在空中久久不散。
漠城,一間客棧內(nèi),有一個人從黑暗中醒來,他坐在床上,臉上滿是茫然,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想,不知道要做什么。
寂靜的城池,突然傳來商人的吆喝聲:“彩石,漂亮的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