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目光不時看向門口的方向。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但文惠已經(jīng)感覺自己的手心開始微微濕潤了。想著等下要對外人說出那些話,她立即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和害怕。
三點整,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男子,此人年紀大約二十六七歲,身材魁梧,穿著一套黑色休閑西裝,頭發(fā)三七分,面色紅潤,頗有幾分帥哥的氣質(zhì)。
一進餐廳,他的目光就如鷹隼般快速掃視了一下,最后落在坐在角落里的文惠身上。
文惠早就注意到他了,她站起身來,對來人招了招手。
“好久不見呀,小惠同學?!蹦凶幼叩轿幕萆磉呅Φ馈?p> “是呀,好久沒見了?!蔽幕葸B忙示意對方坐在自己對面,“這突然約你出來,還要從大老遠跑過來,真是不好意思啊。”
“哪里,咱們應該有好幾年沒見了吧?哈哈,幾年不見,你還是那個樣子,好像沒怎么變?!蹦凶颖晨吭谏嘲l(fā)椅上笑道。
“那么說,我是沒有一點進步咯?”
“不,其他沒變,但變得更加漂亮了。嗯,真的沒騙你?!?p> “你呀,還是那樣,一見面就取笑我?!蔽幕輯尚咭幌隆?p> 從對方的語氣和表情來看,這些話似乎并非是客套話。因為,眼前的男子曾經(jīng)追求過她,但那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可能只是青春的一時沖動而已。而且,想必對方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結婚有家庭了吧。
“嗯,你看看要喝點什么?”文惠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藍山吧,喝習慣了?!?p> “是啊?!?p> 文惠叫來服務員,點了兩杯藍山咖啡。
“對了,這些年你過得怎樣?”男子問道。
“普通人的生活,還能怎樣呢?”文惠擠出一點笑容道。
“嗯,結婚了嗎?”
“?。窟€沒有,不過也快了,我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文惠急忙解釋道。
“噢,是啊?!?p> “那你呢?”
“我啊,畢業(yè)后沒多久就結婚了,現(xiàn)在有個兩歲的女兒。”
“真幸福?!?p> “哪里,一點都不幸福。”男子苦笑起來,“不瞞你說,其實我早就離婚了,嗯,去年離的。”
“啊,為什么?”文惠瞪大眼睛,詫異道。
“嗯,怎么說呢,可能還是嫌棄我窮吧,她跟了一個比較有錢的男人。”
“那小孩子……”
“現(xiàn)在孩子由我媽照顧。我們大人倒沒什么,只是可憐了孩子。”
“是啊,孩子是無辜的……真沒想到會這樣……”
“嗯?沒想到什么?”
“你條件那么好,竟然也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只怪自己當初沒帶眼識人吧。”男子嘆息一聲,忽然坐直身子,“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你約我出來的事吧,看你的樣子,不會是碰到了什么麻煩事吧?嗯,讓我猜猜,我想你突然約我見面,不會是感情上也出了點問題吧?”
文惠輕輕點了點頭。雖然被對方一下子猜中,但她并不感到意外,她知道對方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想到要找他幫忙。
這男子名叫靳南,跟文惠是高中同學關系。文惠之所以突然聯(lián)系他,完全是因為對方的職業(yè)是一名調(diào)查員。通俗點說,就是平常所說的私家偵探。
在幾年前的同學聯(lián)誼會上,文惠收到了靳南的名片,上面印有某調(diào)查公司的名字,他的頭銜是首席調(diào)查員。
但據(jù)其他同學透露,其實那調(diào)查公司的老板就是靳南自己,而他公司的業(yè)務通常是婚姻外遇調(diào)查和一些民事案件調(diào)查。
雖然跟警方的調(diào)查不同,但是文惠也想抱一抱希望,因為單憑她自己,想要弄清楚成澤的變故到底與河涌拋尸案有沒有關聯(lián),這根本不可能。所以,她才想起了這個高中同學靳南,想通過他來幫忙調(diào)查清楚這些事。
“唉,看來又碰上了一個渣男。”靳南搖了搖頭,表情有點憤恨但又很無奈。這種情況他見過不少,通常都是男方在外面有女人所導致的。
“其實……”文惠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身子稍微往前傾,壓低聲音道,“事情有可能并非是這樣。”
“哦?愿聞其詳?!笨匆娢幕葑龀鲞@樣的舉動,靳南皺起了眉頭,難道自己猜錯了?
“是這樣的,你有留意最近的新聞嗎?嗯,就是那起河涌拋尸案?!?p> 靳南一聽,禁不住瞪大了雙眼,他盯著文惠的臉,然后慢慢點了點頭。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會再次令他吃驚。
果然,文惠輕輕呼了一口氣,然后像下定決心一樣,對靳南輕聲說道:“我懷疑我的未婚夫跟這起案件有關。”
靳南一下子張大了嘴巴,許久都合不起來。
在之前接到文惠的電話時,他就隱約猜到了對方的大概情況,無非是男人出軌等感情問題而已,但萬萬沒想到會跟這起兇殺案扯上關系。
“你未婚夫?他叫什么?”靳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鎮(zhèn)定。
“成澤?!?p> “他現(xiàn)在人呢?”
“不知道……”文惠臉上現(xiàn)出悲傷的表情,搖了搖頭,“不過,我也只是懷疑而已。”
“這、這怎么會懷疑他跟這事有關?”
文惠剛想說話,一眼瞥見服務員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過來,便立即收了口。等服務員離開后,她才壓低聲音,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和她自己對成澤的懷疑全部說了出來。
自從這些事發(fā)生后,文惠被壓抑得幾乎無法喘息,她無法告訴別人,更不敢在同事面前表露出一絲恐懼。一直強撐到現(xiàn)在,有一個她認為值得信任的人聽她訴說這些事,她才感覺整個人松懈了一些。
靳南一邊聽,一邊攪動著咖啡,神情看起來非常嚴謹。
從文惠的話來分析,成澤突然留下分手信后離開,應該是為了與文惠撇清關系,不想連累她。但是成澤與被害人完全不認識,生活上更加沒有一絲關聯(lián),他又怎么會突然殺人拋尸呢?
“如果你的未婚夫,嗯,我是說如果,如果成先生他沒有做,那怎么會選擇離開呢?會不會他們之間另有隱情,而你是不知道的?”
“也許吧。”文惠呷了一口咖啡,“但是我們已經(jīng)一起五年了,他是個怎樣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
“那警方那邊,有什么動作沒有?”
“嗯?”
“比如找你問話?!?p> “找了,有兩個警察來找過我,但是從他們的問話來看,也只是懷疑我未婚夫而已,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證據(jù)證明是他干的。”
“那關于成先生被人訛詐了錢的事,警方知道嗎?”
“這個倒是沒有提起?!?p> “那你知道訛詐他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文惠搖搖頭,“但應該是外語學院的學生?!?p> “嗯……”靳南用手摸著下巴,微微點點頭,“那包紙巾,嗯,警方也是因為那包紙巾才會懷疑你的未婚夫,所以這是一條很關鍵的線索。那起案件我也看了新聞,雖然警方?jīng)]有透露紙巾的事,但按照正常邏輯來推斷,兇手要拋尸的話,絕不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吧?”
“是啊。那紙巾的包裝設計是我出的點子,只是想給面館帶來更多的客源,現(xiàn)在卻想不到會成為了案件的唯一物證?!蔽幕葑耘暗乜嘈α艘幌隆?p> “現(xiàn)在你的未婚夫突然選擇離開,這就糟糕了,因為這樣的話,肯定會更加令警方懷疑他跟此事有關系?!?p> “我想,他是不想連累我,所以才突然離開的吧。我們都已經(jīng)決定圣誕節(jié)那天去登記結婚,卻想不到偏偏出了這樣的事……”文惠說著,聲音突然哽咽了,眼圈泛紅,但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
看著文惠那哀愁而又楚楚可憐的樣子,靳南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憐了。在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卻遭遇到如此打擊,想必換做誰也無法承受。
“那個,事情不發(fā)生也發(fā)生了,一定要堅強去面對?!彼氩坏接檬裁丛拋戆参克?p> “嗯,我沒事……”文惠露出一絲笑容,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失禮了。”
“沒沒沒……這事確實、確實那個……”靳南搓了搓鼻端,一時也想不到該怎么說下去。
“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真相。所以,靳南同學,我只能找你幫忙了。除了你,我想不到有誰能幫我,我是相信你的,所以我才把這些事全都告訴你。至于收費方面,你不用同情我,該怎么收費就怎么收費吧?!?p> “啊,這個收費嘛,咱們可以先不談,主要是這樣的案件我也沒接觸過,不知道能不能干得來。不過,你放心,既然你這么相信我,我也不會令你失望的。總之,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盡力幫你調(diào)查清楚的。”
“謝謝……謝謝你!”文惠雙手合十道,淚水終于控制不住,滑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