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時局政事
剛才還在背后講趙德芳八卦的群臣們,現(xiàn)在各個哭得是悲痛欲絕。
兩相比較,剛才趙德芳的表演確實略顯生硬,好在至少當(dāng)著百官的面,澄清了自己昨晚的遭遇。
但被趙德芳這么一鬧,整個喪殿內(nèi)氣氛被烘托得哀傷無比,就連屏風(fēng)后的后宮嬪妃們也是哭得更加傷心了。
他們不停,趙德芳自然也不能停,只能站在靈位前裝作悔恨萬分的樣子,繼續(xù)痛哭。
“賢侄莫要太難過,昨夜官家在彌留之際,也是對賢侄戀戀不忘,吩咐本王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顧賢侄,待本王答應(yīng)后,方才咽下這最后一口氣。昨夜賢侄遇襲,沒能進(jìn)到宮中見官家最后一面,實乃非情所愿,若陛下泉下有知,亦不會怪罪賢侄的?!惫蛟谧钋暗亩酥?,有一人起了身,徑直對著走來趙德芳,掩著淚開口說道。
來人膀大腰粗,留著一寸胡須,臉龐頗大,大耳有輪但卻長者一雙濃眉細(xì)眼,年紀(jì)估摸著有個三四十歲,想必這人便是大宋的第二任皇帝,趙光義了。
在他口中,昨晚趙德芳和趙匡胤兩人那是父慈子孝,感天動地。
老子被人偷襲還不是你害的!趙德芳此刻心里罵道,手卻不斷錘擊著自己的胸口,抬起頭,兩眼望天,又用力擠了擠眼。
擠了半天,終于又?jǐn)D出了幾滴眼淚,繼續(xù)用哭腔喊道:“爹爹??!爹爹....”
“至于昨夜打傷賢侄之人,本王已派人查明,乃是群劫匪,想趁夜色搶些銀兩罷了,現(xiàn)皆已捉拿歸案,等候發(fā)落?!?p> 說著說著,趙光義忽然轉(zhuǎn)了身,聲音也變得洪亮了不少:“不過如今官家新喪,不少盜賊匪徒皆想趁亂做案,為保群臣家眷平安,本王今早已派禁軍分別守住百官府邸,諸位同僚且安心留在宮中為官家守靈?!?p> 這趙光義前半句是對趙德芳所說,后半句是對臺下文武百官所說。
趙德芳心里暗道,這姜還是老的辣!
簡簡單單幾句,就把昨夜自己遇襲說成了遭遇劫匪,又以此為借口,直接派禁軍入城守住群臣府邸。
名是保護(hù)家眷,實則當(dāng)作人質(zhì)。
手段并不高明,但卻環(huán)環(huán)相扣,不落人口實。
聽到禁軍已經(jīng)入城,臺下百官也炸開了鍋,都開始切切私語了起來。
“晉王他如何能調(diào)動禁軍?”
問話者名叫盧多遜,字多遜,官拜吏部侍郎。
吏部本就掌管人事任免,但晉王并未在禁軍中供職,難免讓盧侍郎有此一問。
“昨夜官家病重,只招了晉王入宮,自然是官家把調(diào)兵虎符交給了他?!币慌缘奈拿鞯顚W(xué)士程羽回道。
此人字沖遠(yuǎn),之前做過趙光義幕僚,自是幫晉王說話。
“即便如此,輕易派兵入城,恐引百姓恐慌啊?!?p> “多遜啊,你以為晉王派兵進(jìn)城,是為了拿捏你我?可知這黨進(jìn)、潘美的家眷也還在汴京城內(nèi)啊!”
被這么一點撥,盧多遜倒是明白了過來。
如今大宋禁軍主力還在外征討北漢!
這黨進(jìn)、潘美等將領(lǐng),雖說是官家一手提拔,且在朝堂之上也并無根基。
但現(xiàn)在正值國喪,朝局未定!
若回師之時,這軍中再來一次黃袍加身,陳橋兵變!
到時候別說殿中群臣的性命,就是這大宋江山,恐怕也要換個名字。
如今晉王派兵進(jìn)入汴京城內(nèi),控制了群臣府邸,又以守喪為名,把文武百官鎖在了這宮門之內(nèi),斷絕了朝臣與外將里應(yīng)外合的可能。
如此安排如此安排,說不定真能讓這天下蒼生免遭一場兵禍。
怪不得昨夜官家重病,只招了晉王前去。
要想短時間內(nèi)控制整個汴京,只有身為東都留守的晉王才能做到。
定睛想了片刻,盧多遜又開口問道:“程學(xué)士,你與晉王相熟,今早可問過他,昨夜官家定了哪位殿下繼承大統(tǒng)?”
“問過了,晉王不答,只說依官家意思,必須等送喪之后再行宣昭?!?p> “這?”如此安排,盧侍郎大為不解。
官家膝下生有四子,但只有二殿下與四殿下活到了成年。
百官多次上書,要官家早立太子,可都被否決。
如今官家已經(jīng)身死,居然還要在太子之位上打啞謎,著實讓人琢磨不透。
“這什么這!按照禮法,自當(dāng)立長不立幼,二殿下趙德昭身為長子,德才兼?zhèn)?,早就該被立為太子了?!币慌缘亩Y部侍郎孔宜聽見擁立君王之事,也加入了議論。
此人乃是孔圣人之后,有文宣公的世襲爵位,平日最為看重禮法教條,又身為禮部侍郎,之前就多次上書,要官家早日確立二皇子趙德昭的太子身份。
“我看未必,剛才晉王所言,昨夜官家彌留之際,十分思戀四殿下趙德芳,對晉王所說之語,也頗有托孤之意,依我看........?!北R多遜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背逃鹪谝慌圆煌5哪钸吨?。
盧多遜連忙把嘴邊的話給噎了回去。
見盧多遜已被點醒,程羽繼續(xù)說道:“二位殿下無論誰登大典,都是圣意,我等怎能揣測,身為臣子照辦就是了?!?p> “沖遠(yuǎn)兄說的是,身為臣子照辦就是了?!北R多遜嘴里答道。
臺下的臣子繼續(xù)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著。
臺上的趙德芳只能繼續(xù)在那里哭喊著。
畢竟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個時候又不會有導(dǎo)演跳出來喊聲“咔“.
好在屏風(fēng)后的皇后娘娘見到趙德芳哭得如此凄慘,不免有些心疼,遠(yuǎn)遠(yuǎn)一看,似乎趙德芳包扎傷口的白布已經(jīng)被染成了紅色。
顧不得在群臣面前失儀,皇后走出屏風(fēng),對著趙德芳說道:“吾兒莫要再難過了,你這頭上的傷口都又裂開了!”
趙德芳聽她這么一說,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額頭,發(fā)現(xiàn)鮮血已經(jīng)浸透了用于包扎傷口的白布。
想必是剛才磕頭磕得太猛,又把頭上的傷口撕裂了。
不過這血流得正是時候!
趙德芳踉踉蹌蹌走了兩步,忽然轟的一下,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若要再演下去,自己肯定是哭不出來了,見到自己額頭出血,他立刻想到了裝暈這一招。
“來人啊,傳太醫(yī),給殿下再包......”
宋皇后話還沒說完,趙德芳已經(jīng)暈了過去,她一路小跑,沖了過去,抱起趙德芳的頭,大叫道:“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一旁的趙光義也大叫道:“快去請?zhí)t(yī)!”
門外候著的王軒,見到自己主子昏厥,連忙沖進(jìn)了殿內(nèi),也不顧得給皇后晉王二人行禮,背起趙德芳就往殿外跑。
剛出殿外,幾個小太監(jiān)對著他喊道:“這邊,太醫(yī)在這邊。”
順著他們指的路,王軒一路小跑,進(jìn)了一小屋。
屋內(nèi)有三四張臥床,看樣子是平時小太監(jiān)們休息的地方。
而他身后,皇后與晉王也都跟了過來。
太醫(yī)早已被請到了屋內(nèi),見到昏倒的趙德芳,連忙做起了檢查。
“娘娘、晉王殿下,二位切莫擔(dān)心,依臣下之見,四殿下是因昨晚傷勢,失血過多,加上剛才過于激動,才導(dǎo)致的昏厥,若四殿下安心靜養(yǎng)幾日,就能痊愈了?!?p> 聽到要讓自己安心靜養(yǎng)幾日,趙德芳不免心中竊喜。
“如此甚好?!甭犚娳w德芳沒大問題,皇后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大半。
“嫂嫂,這德芳賢侄還需多多靜養(yǎng),干脆就讓他留在你寢宮之中修養(yǎng)幾日,你也放心些。但官家這喪事,還需你我二人主持,還請嫂嫂安頓好賢侄之后速回官家靈殿?!?p> “晉王說的是?!被卦捛埃位屎笥檬纸伈亮瞬裂劭衾锏臏I珠,說完又對著王軒說道:“待會兒四殿下若是好些了,就派人把殿下抬回福寧宮,你可照看好了,殿下藥食必須由你親自過問,若再出什么好歹,拿你是問?!?p> “喏。”
吩咐完王軒后,皇后娘娘親自給趙德芳換好了金瘡藥,重新做了包扎,又招來了幾個自己在宮內(nèi)信得過的太監(jiān)宮女,讓這幾人聽王軒差遣,好好照顧趙德芳。
安排好一切后,方才放心離開。
多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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