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郎君慵懶的托著下巴趴在一張圓桌上,看著胡保正關(guān)上門退了出去,嘴里一下一下的慢慢嚼著檳榔,眼珠子跟著檳榔的咀嚼聲也一下一下的轉(zhuǎn)著,想著胡保正剛剛說的情況。
這馮土官到了鋪前鎮(zhèn)岳丈的莊子上就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縮在莊子里已多日,連家仆都難見他一面。
這馮土官這次入山之后,這行事手段倒有些開始讓人琢磨不透,確是想不出他下步會怎么走?難怪嚇的胡保正都躲到白沙津來了,怕和武大一樣死的窩窩囊囊。
不過這百峒大會確是雷聲大,雨點小,百峒才到了十之六七,原以為他會約百峒出兵襲擊嶺下村幫他報殺子之仇,卻沒料想是自己主動辭去百峒主領(lǐng)之務(wù),連土官之位都讓給了中途跳出來的五指山馮德旺。
早知他能如此爽快放手,當初何必做那惡人?弄成眼下這騎虎難下的局面,這五指山馮德旺也是個短視之輩,見了桃子就忍不住,要還躲于暗處這馮土官未必能想到他也會參與其中,要這破土官之名有何鳥用?
為防賊寇再次劫掠,七星嶺封山?這段因果怕是沒這么容易了結(jié)了。難不成,與下面報上來說壞了事的那幾個少年有關(guān)?這次為何只見一人?還在和馮家小娘一路說笑?
想到馮家小娘,這腹下又勾起一陣邪火,將邊上陪酒的錄事姑娘一把拽了過來,只聽一聲嬌呼,一片高聳的雪白對著劉郎君撲面而來,劉郎君頓時陶醉在那片香粉的氣息里。
一時間,屋內(nèi)除了陣陣喘息聲,再沒了其他動靜。
胡保正從瓦舍出來,帶著十幾幫閑,躲躲閃閃的來到城內(nèi)一處閉著門的小院外,在門上敲了幾下,只見一著了窄袖衫,下邊一襲大紅的長裙的小娘子開得門來,見是胡保正,側(cè)著身行了個禮,將他請了進去。
黃綱首與一清瘦的老者邊吃著酒,邊搖頭晃腦的聽著小曲,卻是一著粉色窄衫的小娘子,跪坐在一方錦毯上邊彈琵琶邊唱著首《定風波》。
“早知恁么,悔當初、不把雕鞍鎖。向雞窗、只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鎮(zhèn)相隨,莫拋躲。針線閑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p> 胡保正剛?cè)氲梦輥恚狄磺T,贏得黃綱首及清瘦老者一片叫好聲。
“保正,你這別院可是藏得位好嬌娘啊!正所謂琴音繞梁,清歌裊裊,在這瓊州府,我看怕是花魁都能做得!”
清瘦老者見胡保正進來,指著彈唱的小娘對他贊到。
“參軍若是喜歡,不若就將此女贈與參軍?參軍公務(wù)煩忙,閑暇之余,也可看花解悶,聽曲消愁?!?p> 胡保正與黃綱首暗對了個眼神,見黃綱首微微點點頭,即上前對著清瘦老者邊行禮邊笑道。
“你這保正,這瓊州府有甚公務(wù)可忙?老夫可不能奪保正所愛啊。”清瘦老者拉著胡保正坐下,摸著胡子,對著胡保正擺手拒絕。
“怎地會沒有公務(wù)?不是聽說那馮大官人之子慘死于七星嶺,可恨保正卻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那前去探查的孫都頭回來卻說是武大與保正主使,保正近日都與老夫在白沙津忙活吉貝布外銷之事,那有這閑余的害人心思?可憐那武大被馮家夫人活活逼死,保正這也是寢食難安啊?!?p> 黃綱首接過話題,指著胡保正對清瘦老者說道,說道武大之死,還惋惜的搖了搖頭。
“武大這惡人是罪有應(yīng)得!人證物證俱在,被他莊上的莊戶活活打死,家財被投靠的莊客劫掠一空,馮家夫人只是與那王三郎恰逢路過。這是州府定案的事,那來的馮家夫人活活逼死人?綱首莫要道聽胡說!老夫本以為治下清平,莫不想是出了武大這么個惡人!”清瘦老者一拍桌子,對著黃綱首輕聲喝道!
又對胡保正好言說道:“這孫都頭向老夫稟過此案,可他只說賊寇受刑后重傷不治而亡,他既無人證也無物證,總不能憑他幾張供詞便讓老夫給保正定罪吧?保正心中無愧,自不必心慌,使他拿出人證物證出來。”
“這馮大官人自出得七星嶺后,便呆于鋪前不走,小人這是嚇的家都不敢回啊,怕那馮大官人誤信他人,作手下峒兵殺上嶺下村,小人這全家老小怕是危在旦夕啊,這可,這可如何是好啊?參軍,參軍救我!”胡保正順勢拉住清瘦老者的手哭訴道,說道傷心處,竟對著參軍跪了下來。
“保正,保正莫慌!他既無犯事,老夫這司法參軍也不能隨意驅(qū)他???至于聚集峒兵,天大的笑話!他馮大官人難不成想造反?當我瓊州府的禁軍是擺設(shè)不成?保正不必心慌,這瓊州府,他馮德倫還翻不了天!”
“對對,保正,快快起來,你這樣莫不是讓參軍難做?剛剛小娘一曲《定風波》唱的極好,參軍在此,何人能起風波?”黃綱首做勢將胡保正拉了起來,對著胡保正一臉責怪。
“參軍,不若再聽小娘唱多幾曲,如此良辰美景,莫辜負了小娘一身的本事,小娘方不才唱到: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秉S綱首轉(zhuǎn)頭來對著參軍笑道,說道和我時,對著參軍擠擠眼,也學著小娘的唱腔唱了起來。
“哈哈,你著潑皮!莫要玷污了好曲子!”參軍聽著黃綱首嘴里的小曲,笑的直拍大腿。眼睛卻對著那小娘瞇瞇的看了起來,微微搖頭晃腦的似乎在回味小娘剛剛的唱腔。
黃綱手見狀,對著胡保正使個眼色,兩人帶著紅裙小娘慢慢的退了出去,參軍依舊瞇著眼睛,搖頭換腦的回味著小曲,似是沒有發(fā)現(xiàn)二人離開。
“那馮大官人這幾日依舊未曾出門?”黃綱手將房門關(guān)上,轉(zhuǎn)過身揮揮手,讓紅裙小娘離開,拉著保正到院內(nèi)問道?
“一直使人盯著,日日差人坐船來瓊州府告知我馮土官的動向。昨日傳來的消息,還是一直未出,今日消息還未傳來?!?p> “這馮大官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他到底是想干嘛?”黃綱首在院子里摸著胡子,閉目沉思,馮大官人這縮在屋里,他反而有點手足無措了。
金錚一路跟著馮德倫向這瓊州府內(nèi)走來,終于是到城市了,穿越至今,終是見了到北宋繁華的一面,和現(xiàn)代是沒法比,但這原汁原味的古色古香勝在新奇,青石路邊商鋪林立,門口是各色招牌掛旗,食肆,糧店,書店,布莊,還有路邊偶爾的二層木樓上一些衣著輕薄的女子,拿著團扇擋著下巴,在向樓下行人瞭望,看著金錚眼前一亮,內(nèi)心有點小激動,這莫不是就是古代的不可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