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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在北宋末年

第七十二章《決裂》

茍在北宋末年 趴蛤 3165 2021-11-19 14:47:53

  “老師,感謝老師從家族藏書中謄抄來《皇極經(jīng)世書》與《伊川易傳》給予弟子閱習(xí),只是弟子越讀越是糊涂,與家祖所傳也有所不同?!苯疱P先是向陳教授施禮,感謝其謄抄來家中私藏,供他學(xué)習(xí)。

  “《皇極經(jīng)世書》乃象數(shù)派,《伊川易傳》乃義理派,側(cè)重不同,自然觀點不同,老夫?qū)⑦@兩本都給你,便是要你看看這其中的不同之處,且現(xiàn)今本朝以義理為重,老夫與相公所研《周易》也是義理一派。與你家祖所傳有所不同?這唐朝也不過是偏象數(shù),怎么還能有個第三派?”

  陳教授原先放羊似的教學(xué),是想讓金錚自己先讀,等有了學(xué)術(shù)上的疑問,為之深深苦惱之時,再來向自己誠懇求教,自己便可揮斥方遒,為他答惑解疑,讓他恍然大悟!這為人師表的快樂不就于此嘛!卻不想,這小子疑問是有了,可解惑的方式居然是要自己做注。

  “家祖嘗言:《易》之本義乃卜筮之書。學(xué)生以為應(yīng)先以卜筮占決之意來領(lǐng)會圣人作《易》時的教人占卜之本意,在此基礎(chǔ)上,再看《易傳》是如何解釋《易經(jīng)》的。這樣,《易經(jīng)》的卦爻辭是如何為占筮而設(shè),就可得以了解,而不致于拋開《易》的卜筮之本義而虛談其義理,使其所談義理牽強附會而脫離經(jīng)文的依據(jù)?!?p>  金錚一邊想著唐妤給自己的注言,一邊按自己的理解說了一遍。說完看著那幾張毫無反應(yīng)的臉,心中有微微些打鼓,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

  “然而,由于其占卜之法已失傳,以致無論是言象數(shù)者,還是言義理者,都未能領(lǐng)會《易》之本義,或是穿鑿附會,或是牽強無據(jù),使得圣人作經(jīng)的本意不明。從而產(chǎn)生了《易》中的兩種偏向,學(xué)生想追本溯源,撰為《周易本義》,徑求圣人作經(jīng)之本意?!?p>  “穿鑿附會?牽強無據(jù)?呵呵,日誠,你可是真敢說啊!不知本義?那在你眼里看來,老夫和相公,也是白讀了這么多年的《易》?”陳教授居然被氣笑了,看著金錚的眼神,也帶了絲絲的冷漠。

  “學(xué)生想以義理思想為指導(dǎo),重本義、重象數(shù),將義理、卜筮、象數(shù)相結(jié)合,從而…”

  “行了,你便閉關(guān)去吧,此書成與不成,你我?guī)熗蕉季壉M于此,你且去吧?!?p>  陳教授卻是聽得有些忍無可忍了,你這是想做甚,先把兩派都否定,再博采吸納兩派之精華?兩派之門戶能如此簡單的彌合嗎?陳教授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此人,已非是自己所能教的了。

  金錚也有些懵了,不應(yīng)該是老師聞言大喜過望,這不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應(yīng)該直呼得徒如此,夫復(fù)何求呀!什么就給踢出群了?我還指望結(jié)識你的總角之交,好混進奸臣隊伍里呢。

  不過看著陳教授意興闌珊的樣子,金錚心知此時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對著陳教授行了個大禮:“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老師,弟子告退?!?p>  說罷深深地出了口氣,轉(zhuǎn)身便走,待快到門口處,又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對著陳教授又是一鞠到底,再面色堅毅的決然而去,院中一陣輕風(fēng)吹過,帶起幾片殘葉,悠悠然飄落門前。

  陳教授死死的盯著金錚的背影消失再院門之外,看著桌上的麻將,耳邊又響起金錚所言,抓起幾只麻將就砸到地上,將胸口的那股悶氣也狠狠地甩了出來:“豎子!不知天高地厚!”

  …………………………………

  金錚蔫蔫的回到馮府,一回來便趴在小幾上,就這么斜著頭看著丁良。

  丁良被金錚看的慢慢的收起了笑容。

  丁良又被金錚看的心里發(fā)毛,抓著額頭左顧右盼。

  丁良被金錚看的有些惱羞成怒了。

  金錚這才對著他露出一個肉笑皮不笑,外加翻了個白眼:“唐諸葛失算嘍,我已被陳教授除名,蔡京,估計是沒戲了,你們想辦法借著蘇東坡,去搭梁師成和高俅吧?!?p>  “不對???不應(yīng)該???就算是以后有了學(xué)術(shù)之爭,越爭你越出名???你出名了對他有好處??!還是他覺得你水平此他還高了,沒法教你了,有些惱羞成怒?他又沒見到你的書…?。“パ?!”

  丁良說著說著,忽然眼睛一亮,一拍桌子,湊近了點,搖著手指對著金錚說道:

  “對,應(yīng)該是他還沒看見到成書,定是覺得你看了點時日的書,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要自己做注,到時候弄出個不著四六的東西來,傳出去給他丟人!本來是要你成書之后,再給他看的,沒想你這么猴急跑去顯擺!你自己事辦岔了??!”

  “嚯!這倒成我的錯了?這不請假閉關(guān),我能凈下心,仔細琢磨嗎?這是易經(jīng)??!我這些日子看的腦袋都大了!你以為是寫出來就可以???不深刻領(lǐng)會,要有人上門踢館,不就露餡了?”

  金錚聽著丁良的話有些氣悶,本來我這里悠悠閑閑的混著多滋潤?陳教授對自己的期待,也不過是瓊州第一個進士的名頭嘛!

  你們給找的事,一下把任務(wù)難度拉高這么多,還怪起我來了,雖說有注釋翻譯,那也要下功夫去背去理解??!不然出去怎么和人做學(xué)術(shù)辯論?難不成對著別人搖著手指,跟他說“你不配”嗎?會被人打死的!兄弟!

  “你現(xiàn)在,就專心的弄你的書吧,別的事就別操心了,剛好,還準(zhǔn)備讓你最近出入小心點的,這下干脆你就呆家里閉關(guān)吧!”

  金錚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丁良,出入小心?嗯?莫不是那個啞巴的來路摸清楚了?想到這里,金錚又起了勁頭:

  “說話說完,怎么不要出門了?我每日還得去練練我那桿大槍呢!現(xiàn)在什么情況?”

  “馮德旺的老娘給請進山這么多天了,你不會以為他們就這么算了吧?我估計那邊的反應(yīng)也要來了,這馮德倫定是他們重點懷疑對象,還有,我們準(zhǔn)備計劃提前了…”

  丁良將最近山里的情況跟金錚細細說來,原是,平板里還有本《天工開物》,里面有這麻布大紡機的圖樣,現(xiàn)在再安排招募進山的匠作在照圖仿制,這下夏布的原料就有點跟不上產(chǎn)能了。附近的熟黎那邊都開始派人接觸,將前期的加工工作全部外包出去,這邊只收半成品直接紡織。

  這霞峒到海邊的那片原始森林也要盡快清理出來了,一是要建紡織廠區(qū),二是眾人中途休整那片的海灘,是個難得的天然良港,也要開發(fā)出來,這人手就遠遠不夠了。

  “怎么?王舍忠這是想要朝著奴隸主的不歸路上裸奔???你們可不能開歷史的倒車??!”

  金錚聽得有些目瞪口呆,這勞動改造的威力這么大?王舍忠有些食髓知味了啊,這就想著要一統(tǒng)黎母山和五指山了?

  “那不能啊,黃儷和唐妤在算薪酬呢,我們是要給群眾帶來更好更富裕的生活的,怎么能干那倒車的事?當(dāng)然,那些迫害峒民的為惡之徒和頑固抵抗之輩,需要嚴懲不怠,嗯,讓他們做一定強度的勞動改造,深刻的自我檢討,改過自新?!?p>  金錚看著丁良再那里厚顏無恥的瞎扯,還一定強度的勞動改造?不就是苦役嘛?不過想想現(xiàn)在的社會情況,也只能這樣了,總比屠殺要好,活著,多少是個希望。

  “山里面,你們看著控制著吧,如偏離了事情的本質(zhì),那就失去了我們努力的意義,老丁,既要面對現(xiàn)實,也要堅守本心!你搞了這么多年的政法工作,應(yīng)該清楚,這開始不把控好,后面就難收場了,別真到后面再來什么清理整頓,搞得血流成河的。平時的思想建設(shè)一定要加強,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建設(shè)的是什么,守護的是什么!現(xiàn)在和他們談民主不現(xiàn)實,所以下一代的教育才是更本!我們還年輕,還有時間,莫要操之過急!要想省事,我們還不如直接帶著弩去把那些關(guān)鍵人物都暗殺了,但是民族不覺醒,殺,能殺的完嗎?根基不牢,一切都是過眼云煙?!?p>  丁良聽著金錚誠懇的話語,也有點濕潤了眼睛,是啊,莫要被眼前的利益迷失了眼睛,一個用新思想武裝起來的根據(jù)地,才是眾人騰飛的起點。

  丁良緊緊的握著金錚的雙手,堅定的看著他:“嗯,放心,思想工作和教育的書籍,黃儷和唐妤一直再做,我們會穩(wěn)打穩(wěn)扎的,只有看見了幸福,享受了幸福,他們才會去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活,才會為之奮斗和守護,我們已經(jīng)吸收了部分同志,等一年的考核期過了,再大家投票。對了,黃儷提議我們叫志公會,讓我來詢問你的意見,還有等他們回來,我們召開一次正式的會議?!?p>  ………………………………

  “近世言《易》者,直棄卜筮而虛談義理,致文義牽強無歸宿,此弊久矣。要須先以卜筮占決之意求經(jīng)文本意,而復(fù)以《傳》釋之,則其命詞之意與其所自來之故,皆可漸次而見矣?他是這么說的?”

  黃輔國聽完女兒的對今日陳教授府上之事的描述,輕輕的問了一句,未待女兒回答,又低頭深思了一會,不予置否的笑了笑,便揮手讓女兒先離去了,自己復(fù)又拿起桌上的《易經(jīng)古經(jīng)》慢慢的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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