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湘西有熊貓?
符蕓昭酒品很不好,稍稍喝多一點,便開始耍酒瘋了。
不但逼著梅三姑將一堆大洋收了,轉(zhuǎn)頭又開始罵自己黑了心的叔叔。說若不是阿達護著,她早就被那黑心叔叔賣給寨子外的地主當(dāng)小妾啦。
這也就罷了,小姑娘埋怨一番,又從褡褳里揪出小白蛇,逼著小白蛇跳舞。還聲稱從寨子里出來的時候,沒人信她會看風(fēng)水,她是靠耍蛇才賺了第一頓飯錢。
小白蛇極其人性化的眸子里,透著一股生無可戀的意味。到最后符蕓昭嫌熱,要脫下外衣表演寨子里的舞蹈……這回梅三姑終于看不下去啦。
她找出一張符紙化在碗里,逼著符蕓昭喝了,沒一會兒小姑娘便沉沉睡去。
兩人合力,折騰了好久才將小姑娘安置在了床上。
費景庭埋怨道:“我就說不能給她喝酒,你偏不聽?!?p> 梅三姑哭笑不得:“我哪里知道她喝多了會撒酒瘋啊?!?p> 兩人無奈對視一眼,隨即都笑了。原本別離的愁緒,被符蕓昭這么一攪合,什么都沒有了。腦子里只剩下符蕓昭那撒酒瘋的模樣。
梅三姑將符蕓昭塞給自己的大洋放在床頭,低聲說道:“這鬼丫頭,也就撒酒瘋時才會這么大氣。若明早醒來發(fā)現(xiàn)錢沒了,指不定會鬧出什么事來呢?!?p> 費景庭很是贊同。符蕓昭就是個小財迷,而且還是屬貔貅的,只進不出那種。
梅三姑轉(zhuǎn)身到桌前拎起包裹,沖著費景庭道:“行啦,我回客棧休息,明天一早便啟程。”
“嗯,那路上小心。”
梅三姑鄭重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費兄弟,我在湘西等你做客?!?p> “好,我送你出門?!?p> 將梅三姑送到巷口,直到梅三姑攆人,費景庭這才回返。他進到院中,立在原地仰頭望天,只見弦月高懸,周遭風(fēng)暈環(huán)繞。
身處百年外,才懂望鄉(xiāng)情,他鄉(xiāng)月雖明,依然思故鄉(xiāng)……也不知父母現(xiàn)在如何,還好還有個剛畢業(yè)的弟弟在,不然父母只怕這一生都不好過。
張望片刻,壓下心中鄉(xiāng)愁,費景庭施施然便要回自己屋。路過符蕓昭門前,他頓住腳步,腦子一轉(zhuǎn),干脆進到房間里,先給小姑娘掖好被子,隨即將桌上的幾十塊大洋藏進柜子里。
轉(zhuǎn)頭便瞧見小白蛇盤踞床頭盯著自己,費景庭伸出食指抵在唇間:“噓~敢亂說就燉了你!”
小白蛇頓時嚇得哧溜一下鉆進了被子里。
費景庭頓時樂了,成功排解了鄉(xiāng)愁?;氐椒坷铮蛑褚癸嬃司?,又被梅三姑那句‘津門再好也不是我家’引得心思雜亂,是以也無心修煉,他洗漱一番便上床休息。
翌日清早,簽到給了一條黃鶴樓。
費景庭修行有所成,筑基之后便沒了煙癮,系統(tǒng)給條香煙是什么意思?有了鄉(xiāng)愁就抽煙解悶?
心中腹誹,洗漱一番,發(fā)現(xiàn)隔壁還是沒動靜。
他走過去聽了下動靜,便聽得房間里的符蕓昭呼吸均勻,還打起了鼾。恰在此時,房門打開,小白蛇正要游出來,瞧見費景庭站在門前,蛇身盤踞而起,仰頭與費景庭對峙片刻,尾巴一甩,砰的一下又將房門關(guān)上了。
嘖!費景庭覺得這蛇妖對他意見挺大。不就是想除了它嗎?又沒真動手,哪來這么大怨氣?
關(guān)門聲卻是吵醒了酣睡的符蕓昭,小姑娘哼哼幾聲,隨即嘟囔道:“小白白,你又來告刁狀,景庭哥哥才不會吃了你呢?!?p> 費景庭咳嗽一聲,敲門道:“蕓昭,醒了嗎?”
“醒了醒了,哈~感覺腦袋好脹啊?!?p> 呵,喝了小半壇子高粱釀,算算最少喝了八兩四十度白酒,腦袋不脹才怪呢。
費景庭道:“那早晨吃清淡點吧,我去煮點清粥。”
“哦,謝謝景庭哥哥?!?p> 費景庭被這一嗓子‘景庭哥哥’膩得起了雞皮疙瘩,數(shù)落兩嘴,轉(zhuǎn)身進到廚房,煮了一鍋清粥。
家里還有些咸菜,就著吃正好。
小米粥剛剛熬開鍋,便聽得符蕓昭聲嘶力竭地喊道:“啊~我的錢呢?我錢為啥子不見啦?小白白,我的錢呢?”
果然被梅三姑說對了!
費景庭暗笑不已,板著臉去到符蕓昭房里,就見小姑娘正哭喪著臉?biāo)奶幏?,那褡褳被翻了個底朝天,亂七八糟的零碎堆了一床。
“嘖,你干嘛呢?”
“景庭哥哥,我錢不見啦!”
“哦,你昨天不是把錢硬塞給梅三姑做盤纏了嗎?”
“哈?有這事?”
“是啊,梅三姑不要,你還拍桌子發(fā)了脾氣。”
“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啦?”
費景庭道:“還說呢……你喝多了就開始撒酒瘋,又是數(shù)落你那黑心叔叔,又逼著小白蛇跳舞,后來自己還要跳。要不是梅三姑給你喝了符水,只怕要鬧騰一整晚?!?p> 符蕓昭肩膀一堆,臉上滿是喪氣道:“我下次再也不喝了……嗚嗚,太費錢啦!”
“哈哈哈~”費景庭大笑不已。他一般整人的時候從來不笑……除非忍不住。
“景庭哥哥,我都這個樣子啦,你還笑我……有沒有良心呀?!?p> 費景庭負手而立,笑道:“這樣……如果你今天把房子收拾一遍,我就幫你把錢找回來?”
“哈?”
“就今天有效,過時不候?!?p> “我馬上收拾!”
瘋丫頭來了精神頭,找了笤帚、雞毛撣子打掃,之后又拿了抹布四處擦拭。小米粥熬好,費景庭招呼符蕓昭過來吃飯,小姑娘卻顧不得吃飯,只是一門心思的打掃。
費景庭便道:“行啦行啦,你那錢好生生的放在柜子里,梅三姑沒要。”
符蕓昭眨眨眼,丟下抹布就跑。片刻后,就聽隔壁一聲叫喊:“我的小錢錢,木啊木啊~”
‘巨款’失而復(fù)得,符蕓昭心情大好!見到費景庭絕口不提戲弄之事,喜眉笑眼地喝著小米粥,嘰嘰喳喳地說起了兒時的趣事。
符蕓昭打記事起便沒了父母,聽外婆說,寨子里鬧了時疫,符蕓昭的父親先染上,母親隨后也染上,于是雙雙撒手人寰。
她跟著外婆過活,只有幾畝梯田,住在老舊的房子里,家里還養(yǎng)了些雞、鴨,還有一頭豬。她幼時每日跟著外婆割豬草,攆著雞、鴨四處覓食,有時還會去山里采一些野菜、蘑菇。
符蕓昭大口喝光了小米粥,放下碗抹了下嘴道:“就是那時候,我做了個笛子,采了蘑菇就坐在石頭上吹竹笛,小白白就跑過來偷看。過了半年,小白白就粘上我啦,我一進山,她就爬到我身上跟著我?!?p> “再后來,她叼了一枚果子給我,那果子紅彤彤的,也不知是什么果子,聞著就好好吃,我吃下丹田里一下子暖洋洋的,這樣就能修行啦。”
“再后來,我還認識了個新朋友?!?p> “嗯?”費景庭看著她,等著下文。
“是花熊哦,可好玩啦?!?p> 花熊……那不就是熊貓嗎?這年頭湘西山里頭還有熊貓嗎?
小姑娘突然哀傷起來,說道:“可惜寨子里的人說花熊皮能賣上不少錢,大家就進山里去打他,從那以后我就沒見過他……”
費景庭問道:“那寨子里的人打到花熊了嗎?”
“才沒有咧,他可聰明啦。”
“那不就行啦,說不定你們什么時候就又見面了呢?!?p> “嗯!”符蕓昭點點頭,笑起來憨憨的。
吃過早飯,這丫頭又跑出去野,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費景庭想著既然接了楊景林的委托,不論如何都得跟人家說一聲,當(dāng)然……還不能讓自己人設(shè)崩塌。
心中計較一番,拿定了主意,剛要出門,院門便被推開。
關(guān)熙怡一身藏青色暗花襖裙,身披披肩,滿面寒霜地走了進來。
“你來了?!辟M景庭笑著打招呼。
關(guān)熙怡卻是不理,探頭四下看了看,說道:“那兩個女人呢?”
“哈?”
“別裝傻,昨天攔我的兩個女人呢?”
“哦,一個回家鄉(xiāng)了,剩下個小的跑出去瘋了?!?p> “她們是誰?”
這飛醋吃得好沒道理。可關(guān)熙怡便是如此,表面張牙舞爪好似打老虎,實則心里忐忑不安,是個十足的小貓咪。
“都是道友。大的那個叫梅三姑,梅山水師傳人,擅用猖兵;小的那個是符蕓昭,修的是坤道,暫時借住在我這里。”
不容關(guān)熙怡質(zhì)疑,費景庭繼續(xù)說道:“前天晚上李家大宅起火,你知道嗎?”
“知道啊,一早聽順子說了一嘴。”
“那是我們聯(lián)手,破了邪道布下的法陣,困在法陣中的女鬼尋仇,與那布陣之人同歸于盡,這才一把火燒了李家大宅?!?p> 費景庭成功轉(zhuǎn)移了關(guān)熙怡的注意力。一來關(guān)熙怡親眼見過費景庭降妖除魔,二來她自覺認識費景庭更久,兩個女人一個好似一丈青,一個是個還沒長成的小姑娘,哪里比得過她?
“真的?那你沒事吧?”她關(guān)切地打量著費景庭。
費景庭引著她進到房中,說道:“還好,符蕓昭勘破陣眼,我出手破了,不然此行真是兇多吉少……”
費景庭一番講述,又是兇煞,又是紙人,還有滿院子的活尸,聽得關(guān)熙怡俏臉煞白,后怕不已。
“哎呀,你以后還是別去冒險啦,傷到自己怎么辦?”
費景庭笑著道:“我輩修道中人,斬妖除魔義不容辭?!?p> 關(guān)熙怡生氣了:“天下修道的人多了,哪里顯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