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圍城
“郎中先生,情況如何?”
“要是再晚一會,就不容樂觀了。”
胖老頭剛走到廟宇外,等候在外的犀牛就焦急沖上前去。
他把身上所帶的碎銀全都塞進(jìn)胖老頭懷里,懇切道:“還望郎中先生能為阿鷹開最好的藥?!?p> “醫(yī)者仁心,治病救人天經(jīng)地義。”胖老頭將碎銀揣進(jìn)懷兜,“我已將內(nèi)服藥丸交予里頭那位小兄弟,等患者清醒后就可服用。”
“多謝郎中。”犀牛道謝后又把胖老頭拉倒一旁,壓低了聲音強(qiáng)調(diào)著,“今日之事,萬不可向任何人提及?!?p> “這你放心?!迸掷项^捋了捋花白胡子,話鋒轉(zhuǎn)為疑惑,“不過,老夫倒是好奇,這女子如何能會受得這般疼痛?”
“女子?”犀牛輕蹙起眉頭,滿臉懵圈,“哪來的女子?”
“當(dāng)然是昏迷的那位患者啊?!迸掷项^努了努嘴,“你不知道她是女流之輩嗎?”
愣住的犀牛眨了眨眼睛,震撼無比的他微張著嘴唇,說不出任何話。
難怪第一次見面時就覺得阿鷹生地和平常男兒不一樣,他還嘲諷過呢!
暫且將好奇藏起,犀牛送走郎中后,肚子又鬧騰了起來。
蚊蟲叮咬的夏夜很是漫長,他夜起了好多天,來來回回跑了多次茅廁。
天色逐漸透出光亮,太陽還未升起,薄薄的云層裂開耀眼的焰橙。
夏季晨露晶瑩小巧,微風(fēng)輕撫山野花瓣。
昏睡整整半天的吉瑯櫻緩緩睜開雙眼,面前是席景宥沉穩(wěn)的睡顏,他如玉般的肌膚逆著晝芒,長垂的眼睫輕觸著眼瞼。
側(cè)身入睡的他將雙手枕下耳后,呼吸輕淺,微弱的鼾聲略顯疲乏。
吉瑯櫻頓時緊繃起身體,怎么也想不到就和席景宥共睡了一晚。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右前肩的傷口已不那么痛處,精神也不再昏昏沉沉。
“嘎吱——”
廟宇的門被輕輕推開。
吉瑯櫻警惕地應(yīng)聲望去,只見犀牛端著葫蘆瓢走進(jìn)。
他直徑走到吉瑯櫻面前蹲下,關(guān)切道:“阿鷹,藥丸我已化進(jìn)溫水里,你快喝了吧。”
“喔。”吉瑯櫻接過葫蘆瓢,昂脖將藥水一飲而盡。
她用手背抹去嘴邊水漬,小聲道:“你怎么會在這兒?我昏迷期間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吧?”
犀??戳搜垡琅f沉浸在夢鄉(xiāng)的席景宥,又搖了搖頭,“說來話長了,好在一切平安順利,皇太侄這小子也算夠意思了?!?p> 吉瑯櫻撇了撇嘴,猜測到自己昏迷期間是席景宥在照顧自己,心中不免感激。
“還有啊,阿鷹......”犀牛撓了撓頭發(fā),語氣有些為難,“你為什么要隱瞞自己是女子之事?”
吉瑯櫻驚恐地瞪大眼睛,趕忙做著噤聲手勢看向席景宥。
確認(rèn)席景宥未醒后,她又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裳,神情慌亂。
犀牛看出吉瑯櫻的別扭擔(dān)憂,立刻解釋道:“這是幫你診治的郎中先生告訴我的?!?p> 事已至此吉瑯櫻想否認(rèn)也再無借口,她咬了咬下唇,氣聲懇求道:“還請犀牛大哥把這事當(dāng)作秘密?!?p> 犀牛點了點頭,“好吧,我想你一定是有不能說的苦衷?!?p> 畢竟都是惡俗小廝出生,他自然能夠理解。
要是人生太平安康,誰又愿意當(dāng)?shù)都馍线^日子的惡俗小廝呢?
“不說這個了?!奔槞演p呼出一口氣,語氣嚴(yán)肅認(rèn)真,“殿下現(xiàn)下如何了?”
“殿下似乎是被軟禁在寢宮了。”犀牛砸吧了下嘴,不禁皺起眉頭,語氣無奈,“現(xiàn)在王宮各個出口都是禹兵和西川王的私軍,城內(nèi)每日都會巡查,你的懸賞令貼地到處都是。就算我召集所有惡俗小廝的力量,都沒辦法將消息送進(jìn)王宮。”
“看來我不能親自露面了。”吉瑯櫻垂眸陷入思索,莫名的一股惡臭飄進(jìn)鼻腔,她輕蹙起眉頭,“什么氣味?”
“氣味?”犀牛跟著吸了吸鼻子,卻什么也沒聞到。
吉瑯櫻湊近犀牛嗅了嗅,忍下了想要反胃干嘔的動作。
她迅速與之拉開距離,右手捏鼻,左手扇著面前的空氣。
“我昨日吃壞肚子了,而且忙著照顧你倆都沒來得及回家沐浴?!彪y為情的犀牛低著頭,語氣很是委屈。
話語期間,他還忍不住出了聲巨響的虛恭。
吉瑯櫻下意識抿了抿唇,犀牛雙臂交叉抱著自己的肚子,黝黑的臉頰燙到發(fā)紅。
“有了!”吉瑯櫻亮起琉璃瞳,“這氣味能夠破解眼下困局?!?p> “哈?”不明所以的犀牛歪了下脖頸。
日照當(dāng)頭,開頌城內(nèi)戒備森嚴(yán),鬧市生意變地冷清。
犀牛按照吉瑯櫻的指示弄來了一系物品,席景宥看著廟宇內(nèi)的簡陋棺材,緊張道:“阿,阿鷹,一定要這么做嗎?”
“當(dāng)然了,只有這樣你才能入宮?!奔槞言诠撞牡撞夸伭藢拥静?,“快躺進(jìn)去吧?!?p> “你這混小子真是活膩了,居然讓本王做這么不吉利的事!”席景宥癟著小嘴,滿臉寫著不情愿。
話音落下,犀牛搬了一灰黑陶壇進(jìn)入廢棄廟宇,空氣里頓時飄滿了難聞的惡臭。
犀牛緊閉著雙眼,秉呼吸的他鼻孔撐地很大,“嘔......這玩意兒簡直比牛糞還臭啊!”
席景宥緊緊捏著鼻子,眉頭緊鎖,“這是何物?”
“這是用腐爛的海鮮和發(fā)霉的爛菜葉熬煮的湯水。”吉瑯櫻解答著打開壇蓋,壇內(nèi)湯水還溫著熱氣,面上漂浮著一層白沫。
腥臭腐味濃郁刺鼻,三人都忍不住干嘔了聲,都側(cè)頭后傾身體躲開。
席景宥后跳出一米開外,高聲抱怨道:“這東西太惡心人了!”
“可這惡心的氣味,是能夠救皇太侄殿下性命的?!奔槞讶讨鴲撼?,向席景宥拋去個肯定的眼神,“只有扮成死人,您才能入宮?!?p> “但是這惡心的氣味說不定真會讓本王變成死人!”席景宥哭喪著臉,“本王會窒息而死!”
時間緊迫,吉瑯櫻不愿和席景宥討價還價,更懶得勸說安慰,只是冷靜催促道:“請您進(jìn)入棺材?!?p> 席景宥趕忙拉上吉瑯櫻的手臂,垂著眼角撒嬌道:“阿鷹,能不能......”
“這是為勝利而做出的小小犧牲!”吉瑯櫻板著臉孔,嚴(yán)肅的語氣不容置否,“艱難只是一時的。”
“不要嘛......”席景宥眨巴了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必須要。”吉瑯櫻不為所動。
席景宥不死心地?fù)u了搖頭,吉瑯櫻瞪了下席景宥,態(tài)度堅決。
無奈之下,席景宥看向一旁的犀牛,希望他能夠出言幫幫自己,可犀牛像是沒看到一般,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
“快進(jìn)去吧。”吉瑯櫻沖著棺材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