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打左手
第二十三章：打左手
石柒疑惑了，委屈了，看看周圍人贊賞的目光，絕望了，早知道他是這樣的大儒，自己就乖乖做個呆學(xué)生就好了嘛，為什么想要恃寵而驕呢。
到底是哪里來的勇氣呢。
是這張臉嗎。
……失效了啊。
石柒堅強地?fù)沃?，估摸著二十下的時候，對方還是沒有停。
可是她的右手已經(jīng)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
火辣辣的疼，雖然熬得住，可是她為什么要熬住，這人不過是借著時遷的勢力來欺負(fù)她而已，算什么本事。
她想要縮回手，可是又怕他加罰，便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道：“先生，能不能換只手。”
“再打下去，這只手就要廢了，你的學(xué)生要變成殘疾人了。”
“可以嗎，先生，學(xué)生知道自己錯了?！?p> 洛懷確實熟練打人手掌，但也不常打，并不是每個被他教過的學(xué)生都有資格被他打的，毫不自戀的說，被他打也是一種榮幸。
石小柒的話，他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不會變成殘疾人的。
他的力道從來都很精準(zhǔn)。
他也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只是知道疼了而已。
不過，她淚眼盈盈地抬著頭，眼睛有些發(fā)紅，專注地看著她，眸子里只有委屈，非常純粹的委屈，理直氣壯的委屈，引得他心臟忽然一緊。
這種眼神，這般神情，這樣稚嫩脆弱的軀體。
她似乎并沒有完全改變。
石和的嬌慣縱容，留住了一些兒時的她，那個純粹的娃娃并沒有完全消失。
在她純粹委屈的盈盈淚光中，緊縮的心臟慢慢放松下來，手上的力道依舊穩(wěn)穩(wěn)地，不輕不重分毫，但是他突然專注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心思。
她未覺自己有錯。
她可以理直氣壯。
她此時心無雜念。
周圍大多數(shù)遲鈍的人沒有意識到他身上的變化，他們并不覺得他的行為有問題，學(xué)生教導(dǎo)體罰調(diào)皮乖張的學(xué)生沒什么不對。
比如小野呢，看得有點開心，雖然姿態(tài)穩(wěn)重恭敬極了，但是那眼神，可是興奮得很。
而如采雪呢，就是有點心疼，但是覺得任性的小姐有人管管也不錯。
畢竟在石府，幾乎沒人管得住她家小姐，因為都不舍得管啊。
至于敏感的人呢，則會看出來，石柒并沒有任何不對，就是委屈自己受罰了，不敢反抗，便想討?zhàn)垼鍛训纳袂榉置鞒霈F(xiàn)了破綻。
時遷就是那個敏感的人。
他拜托了天下第一大儒洛懷洛萬象來教導(dǎo)石柒，自然不是單純地只讓他教石小柒，一來，他尊敬的先生身上有些謎，他想要弄明白。
二來，他選的這兩人，也是他精心考慮了覺得日后可能適合石小柒的良婿。
三來，就算這兩人與石小柒的緣分成不了，那確實也能讓石小柒學(xué)點東西。
況且，他尊敬的先生，欣賞的年輕人，也是時候有些來往了，不然那些人會以為他萎靡了呢。
此時，時遷站在院子外，悄無聲息，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他就那么站著，靜靜地看著書房中對望的兩人，心緒有些煩躁。
壓住煩躁，他認(rèn)真端詳先生的神情，心思一動。
看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他胡思亂想。
不過，還不敢肯定，畢竟，對于天下第一大儒洛萬象來說，太匪夷所思了。
同樣敏感的還有小草。
但是她沒有抓住確切的思緒，她只是意識到了，眼前的洛先生，剛剛一瞬間，身上有什么東西，分明變了，變得有些危險嚇人。
她并未深想。
畢竟，她的仙女兒，太可憐了。
她盡顧著心疼了，又不敢違抗這位連大人都尊敬的先生，只好時時關(guān)注著仙女兒。
石柒沒有得到洛懷的允許，只能硬抗了三十戒尺，對方停下后，她才脫力地后退一步，由小草扶住，委屈地落下了眼淚。
不想看到罪魁禍?zhǔn)祝D(zhuǎn)開目光，便看到了院子門口的時遷。
他還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模樣，目光淡而沉靜，周圍的空氣都跟著莊嚴(yán)肅穆了。
石柒頓時更委屈了，這人就這么看著她被打，好丟臉啊。
好氣啊，現(xiàn)在受的這些苦是為什么，對她實現(xiàn)目標(biāo)有用嗎。
不能讓她自己一個人不爽。
時遷見書房里的人都看到了他，便慢慢朝書房走去，對洛懷行了端端正正的禮。
洛懷點了點頭，低沉磁性的聲音道：“此時此景，真如往昔再現(xiàn)?！?p> 時遷還沒來得及回他先生的話，剛抬起頭，放下手，就有一個軟軟的身體靠在了他的身上，挽住他的手臂，暖意馬上就穿透衣衫抵達皮膚。
“大人，你怎么才回來，我的手好疼啊?！?p> “你請的先生太兇了，換一個嘛，好不好?！?p> “雖然大家都是熟人，有些話不好說，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時遷側(cè)過頭看著仰頭看他的小女孩，她的眸光還含著瑩瑩水光，亮晶晶地看著他，仿佛依賴他極了，親近極了的模樣。
可是仔細點看，就能看到那藏在瑩瑩水光里的生氣，她在慌不擇路地報復(fù)。
真是笨死了。
選了最低級的方式。
若不是年紀(jì)小，沒有什么雜念，又有一張極其漂亮的臉。
這樣的神情，語氣，是他最討厭的。
他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多少俊男美女自薦枕席，他都不屑一顧，甚至覺得惡心，那些世俗的欲望，消失了，于他而言，并不是壞事。
如今，她不懂事，妄圖用最低級的手段魅惑他。
或者說惡心他。
做給他的先生看。
他不計較，但是，也該讓她長長記性了。
時遷就這么淡淡地看著石柒，沒有說話，沒有反應(yīng)。
這讓石柒有些心慌，想要松開手的時候，時遷伸出手拿下她的手，把她沒受傷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穩(wěn)穩(wěn)拿住。
沙軟的聲音恭敬道：“先生，石小柒竟然在先生面前如此失儀，我便替先生你好好教訓(xùn)她?！?p> 洛懷看著眼前的兩人，眸色沉靜，一語為發(fā)。
頓了一下。
才將手里的尺子遞了過去。
時遷接過尺子，干凈利落地落在石柒完好的那只手上，力度一模一樣。
石柒被這突然的騷操作驚住了。
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時遷握得穩(wěn)穩(wěn)的，她用盡全身力氣，被他握住的手居然紋絲不動，戒尺還是穩(wěn)穩(wěn)地落在自己的小手上。
她掙扎。
精疲力盡。
有些歇斯底里地憤怒：“時遷，你給我放開，你憑什么打我?！?p> “我不學(xué)了，這個什么勞什子棋，我不學(xué)了。”
“反正學(xué)不學(xué)都是你們手里的棋子，又干不過你們，學(xué)來干嘛?！?p> “難道還指望著學(xué)好了，靠著這棋子變聰明，能搞死你們嗎。”
“……”
她慌不擇言。
屋子里只有她的聲音。
大家都成了靜默的看客。
沒有人敢怒敢言。
石柒使勁兒往后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嘴里嘰嘰咕咕就沒有停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手還是沒有一點松動的痕跡，便向身邊的人求救。
“小草，小草，快幫幫我，我們是朋友誒，朋友啊?！?p> “采雪……”
“額……你給我停手?！?p> “時遷……你”
“我，討厭你……我”
小草很為難，一個是她女神，一個是她男神，他們這么相處，感情是會變好，還是會變壞，她拿不住，不管怎樣，總比不接觸好吧。
有了交流接觸，感情才有培養(yǎng)的機會啊，還是不插手更好。
反正小小體罰一下，也不是大事，到時候好好做許多好愛吃的安撫仙女兒就行了啊。
當(dāng)然，最大的原因是，她小草根本還不敢跟男神硬杠。
石柒看著小草為難的模樣，有些失望，但也談不上難過，畢竟是她自己單方面認(rèn)朋友，兩人的感情也沒有培養(yǎng)起來。
她對她喊話也是狗急了跳墻之舉。
畢竟，這個府里，誰敢跟時遷對著干呢。
再猶豫了一番。
才又抽抽噎噎地繼續(xù)開口。
轉(zhuǎn)向自己的人：“采雪，采霜，擷筆，你們還不來救救你們小姐嗎?！?p> “你們小姐要被時遷打死了?！?p> “你們就這么看著你們小姐被虐待嗎，等著給我收尸嗎，我要你們何用啊?！?p> 采雪采霜幾人聽了他們家小姐凄慘憤怒的話，猶豫著要上前救她家小姐，畢竟她家小姐從小就沒被打過一下，如今打得確實有些狠了，小手留疤怎么辦。
他們怎么給老爺交代。
怎么給少爺們和其他小姐們交代。
幾人才挪動了一下步子，就被小野擋住了：“這不是你們能管的事，退下吧，嗯?！?p> 采雪幾人還是想要上前救她家小姐，才邁出步子，就被管家小野點住了穴道：“既然不聽話，便站著看看吧，你們小姐受了罰，該輪到你們了，既沒有規(guī)矩，也沒有保護好你們家小姐，實在是該打。”
石柒見狀，性子倒是完全被激起了，她從來就不是能一直忍著的人。
以前在孤兒院時，沒少有人欺負(fù)她，一開始，她忍著，以為一次兩次就過去了。
誰知道，越是忍讓，越是被欺負(fù)。
既然忍讓沒有用，那就反抗，用盡全身力氣，抱著同歸于盡的氣勢，她依舊被打得很慘，渾身青腫，頭破血流，便不管不顧沖著去廚房了拿了一把刀，惡狠狠地看著那些人，讓他們來，大不了一起死，混亂中砍傷了別人，也砍傷了自己。
然后那些人慫了，沒有人再打她，但也沒有人跟她玩。
連那些阿姨們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她在孤兒院里變成了空氣。
所有人都害怕她。
也討厭她。
但她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要好好學(xué)習(xí)，要改變自己的命運，要離開那個地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擁有真正的自由和快樂。
這個理想實現(xiàn)了一半。
她離開了那個地方。
但是一直沒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