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鄭武和劉森的看書習慣大相徑庭，但此時二人的表情看起來都不算輕松。高唯和邊疆則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出現(xiàn)在竹心身旁。
“所以說關(guān)于雙人測試的傳聞是真的咯？當場腦死亡，真刺激......”劉森摸著自己的額頭若有所思道。
“正因為這是一項風險度極高的測試，所以以下的內(nèi)容希望你們能夠謹記。”竹心神情嚴肅，在視線掃過二人神情后繼續(xù)道：
“測夢師成功進入共夢后要隨時保持機警，首要目的是你們能聯(lián)入共夢。”
“是因為我們之間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吧？”劉森面帶嘲諷地瞟了鄭武一眼。
“這還真是個好消息。”鄭武反唇相譏。
“我建議你們兩個在測試時不要保持這種念想，否則不僅無法入夢，還會直接傷害你們的大腦和感知系統(tǒng)?！?p> “知道了?！眱蓚€人不約而同地回了一句。
“第二點是欺騙【夢偶】?！?p> “為什么要欺騙【夢偶】？”鄭武半睜著雙眼，面色疑惑。
“【夢偶】是夢境的產(chǎn)物，因此他們只會對符合夢境的人和事做出自然反應(yīng)。當他們發(fā)出‘你不屬于這里’的信號時，你們的腦電波會捕捉到這些信號，導(dǎo)致夢境得不穩(wěn)定?！?p> “然后會發(fā)生什么？”劉森不甚在意地追問了一句。
“由于你們的意識就在夢中，夢的不穩(wěn)定會擾亂正常推出夢境的機制。你們可能會一直被困在夢里?！?p> 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直到劉森把鋼筆扔出了桌外。
“邊疆！你這個硬件天才應(yīng)該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吧——”
“你最好安靜一點。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去救一個心智不全的蠢貨”邊疆面無表情地打斷劉森情緒化的詰問，面帶不屑。
“好吧，好吧，大科學家......”劉森咯咯笑著，含混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我重申一遍，意識邊疆不需要懦夫和愚者。如果有誰還沒做好準備，隨時都可以申請退出?！敝裥恼酒鹕?，從地上撿起鋼筆，連同另一份文件放到劉森面前。
“如果你覺得這件事讓你很難受，不如把這個簽了?！敝裥牡f了一句。
劉森神色不定，握著筆的右手懸在半空。
“你父親不會知道這件事?！敝裥目粗鴦⑸⑽㈩澏兜挠沂?，面無表情地說道。
劉森沒有回答，但表情微微扭曲。放下筆的手指彎曲成勾，好像一只觀望地毛毛蟲。片刻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逐漸舒緩，依舊是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竹教授，麻煩把鋼筆還給我。”
劉森似笑非笑，從竹教授手中接過了鋼筆，用牙咬掉筆帽，在知情同意書上留下飄逸的簽名，起身離去。
“那個......30分鐘后有一場和投資人的懇談會......”旁邊一位工作人員好心提醒道。
劉森沒有回頭，拇指蓄力一時，向后狠狠打飛筆帽，悠然地著走出會議室。
好心的工作人員看著筆帽從自己的發(fā)際線飛過，長吁了一口氣。坐在一旁的高唯一邊耐心地安撫著工作人員，一邊盯著劉森離去的背影，目光如電。
鄭武嘴唇微動，一筆一劃地簽完字，把文件推到竹心一側(cè)。竹心將兩人的文件交給高唯。
“我和邊疆還有幾句話要說，你們先出去吧?！敝裥目聪蚋呶ǖ热?。
高唯點點頭，和鄭武一前一后走出會議室。從這一刻起，雙星測試正式進入倒計時。
7月3日，云。
天還沒亮，鄭武就睜開惺忪的睡眼。家中守時的觀念和幾年外派經(jīng)歷讓他養(yǎng)成了自然醒的生活習慣。自從來到總部，他就被安排在這個15平米的單人間，從奶爸回到一個人的生活。屋內(nèi)的生活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甚至還能自己動手開小灶。剛刷完牙，鄭武就被告知10分鐘后在院子里集合——比預(yù)計時間提前了半小時。鄭武走出大廈，看到院內(nèi)陸續(xù)來了幾個人，他們的臉上滿是困意。
“不是10點才開始嗎。這剛幾點？”一個穿著黑白制服的年輕小哥打了個噴嚏。
“醒醒！這可是首次雙人組測試，你是沒看到動員會上竹教授的發(fā)言——”說話的是003號引導(dǎo)員，和之前謙遜溫和的感覺不同，現(xiàn)在的他完全是另一副樣子。
“怎么說的，我那天請假了，只聽到個大概?！蹦贻p小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這腸胃太不爭氣了，竟給我誤事?！?p> “總的來說這次測試難度系數(shù)很高，全員上下都鉚著一股勁兒。如果失敗，后果很嚴重......”
年輕小哥面色一變，正要開口，一聲嘹亮的汽車鳴笛聲在身后響起。
“車來了，要走了?！?03號引導(dǎo)員告別了年輕小伙。剛抬起頭，正好和鄭武打了個照面。
“沒想到你都下來了。正好，車剛到?！?03號引導(dǎo)員滿面春風道。
順著003號引導(dǎo)員的目光，鄭武看到在大院東南角，停著五輛款式不一的七座車。
“看來你對這里的環(huán)境很熟悉嘛，以后還請多多關(guān)照?！编嵨溆焉频乜聪?03號引導(dǎo)員。
“說笑了。我就是來得早了些。你看那邊那個小年輕，才21歲，但是速算精算樣樣精通，就被破格錄取了。”003號引導(dǎo)員說完，順便幫鄭武整了整衣領(lǐng)：“今天肯定有大人物來觀摩，該注意的地方少不了?！?p> 鄭武會意地點點頭，在003號引導(dǎo)員的引領(lǐng)下向車輛走去。
10分鐘后，聚集在樓下的人越來越多，鄭武也跟著本組的同伴一起上了車。這是一輛紅色探路者，車上算上自己和司機一共坐了6個人，其他人分別是高唯、何詩言、小Z和003號引導(dǎo)員。
看到這個架勢，鄭武有點明白分車的規(guī)則了。
“邊疆怎么沒和我們一組？”何詩言把頭探向車窗外的腦袋收了回來，悄悄看向高唯。
“邊疆是逆風小隊的隊長，同時負責兩名候選人的任務(wù)，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备呶ù蜷_保溫杯，抿了抿冒著熱氣的姜糖水。
“竹教授和來賓們坐一輛，算是為我們開道。專家團坐一輛，我們組和劉森組各有一輛，還有一輛客車搭在其他工作人員......一共五輛?！?p> 何詩言聽了頻頻點頭，小Z卻沒什么反應(yīng)。對她來說，只要活干完，錢給夠，其它都不是問題。
從信標大廈到公主墳的距離并不遠，途中甚至來不及打個盹兒。到達駐地后，鄭武看著其他人下車后自己才下了車。測試駐地是個幽靜的大院，主席團的車停在大院門前，竹教授西裝革履，嚴肅周正。站在他身邊的除了丁院長、地產(chǎn)商于奇和北大教授姜聞天，還有一位沒見過的女士。這位女士目測在40歲上下，穿著黑色毛衣裙，戴一條米色羊絨披肩，神態(tài)優(yōu)雅自得。
幾人在門口閑談了片刻便進入大院。停在鄭武右手邊的是硬件團隊的坐車，邊疆挎著黑色背包首當其沖，五男一女緊隨其后。他們每人都穿著黑白制服、戴著統(tǒng)一制式的黑色墨鏡和灰色鴨舌帽，自信滿滿地走向測試區(qū)。距離鄭武最遠的是專家團的配車，?？吭谝豢么蠡睒湎隆３艘阎哪舷：椭斓?，還有一位腦科學專家、一位心臟專家和一位網(wǎng)絡(luò)安全專家。五個人下車后并沒有什么交流，而是各做各的。而搭乘其他組員的客車還沒有到達。
“兄弟，今天看你的了?！编嵨鋵ぢ暥?，看到劉森正朝著自己招手，其他成員卻遲遲沒有下車。
這家伙是怎么回事，變老實了？
“互相幫助，咱們少了誰都不行?！编嵨湔f罷，上前和劉森握了握手。
“聽說夢鏡2.0版是子母套裝，一式兩件，真不愧是邊疆，這種法子都能想得出來?！眲⑸f完，挑了挑眉道：“你打算用哪個？”
鄭武想了想，對劉森說道：“長幼有序，誰年長誰先選。我今年34，還差十幾天過生日，你呢？”
“巧了，我今天正好34歲，先走一步?！眲⑸瓟[了擺手，招呼著自己團隊的人進入了左手邊的1號測試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