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神恩

　　靈魂碎片沉默。

　　犽戎太乖了，就像家里懂事的兄長一樣。他表現(xiàn)得讓人心疼不起來，驕傲自然卻毫不造作，輕描淡寫。

　　浮夸的戲劇演員恨不得將一切悲凄展示給觀者，贏得他人疼愛。

　　真正的動人心魄卻往往樸實無聲。

　　生活的是冰山之表象，真正的極寒唯有親潛水下才能窺得些許。若非至親之人，犽戎壓抑的情感甚至可能不會有所覺察。

　　包括亞利姆本身，盡管失去親人讓他具有能感同身受的同理心，盡管星界契約能使他更易感受犽戎的。仍有某些原因，犽戎不想讓亞利姆于塵世萬千燈火中抓住那縷獨屬于自己的另一面。

　　比黑夜還要陰暗，那應(yīng)該是足以蝕日的極欲。

　　“我沒事。”犽戎主動開口，目光停留在天空那輪圓月之上。

　　“亞利姆”此時有強烈的沖動，想要現(xiàn)于這痛苦的世界，輕撫過異界旅者的毛發(fā)。

　　“我確定類似的話剛剛被說過?！比缢?，查爾斯已經(jīng)領(lǐng)了便當(dāng)，證明了犽戎的那句話毫無說服力。

　　犽戎轉(zhuǎn)移話題道：

　　“帝國會有更好的守衛(wèi)，我堅信?！?p>　　“可是沒有人能夠成為你，宇宙之外的你?！?p>　　犽戎震驚：“你知道了？”

　　“是的?！卑菰陆讨鲗τ钪媪私馍钌?，以至某些稍稍欠缺知識的神明都不得不退讓。

　　兩者皆一夜未眠。

　　“亞利姆”自認為雖然不像本體那樣病態(tài)好勝欲強，但在犽戎面前拉的垮……總有一天他要偷偷摸摸超越所有人。

　　這還不卷起來？

　　卷，使勁卷，學(xué)習(xí)使我快樂。

　　更重要的是，救救犽戎，救救他唯一的牽掛。無論未來如何，別讓他失去摯愛，一無所有。

　　把自己用外來世界的夢境氣息包裝一下，再去召喚下拜月教主？

　　本體不受教徒待見，而且還直接得罪了永凍大法師。至今永凍仍受困于自己的冰堡，因為大意亞利姆的封印讓他與世隔絕。

　　偷偷摸摸查詢本體的回憶，拜月教主說的靈魂分裂大概率指的就是他，只不過本體沒有察覺。

　　不過，僅僅是靈魂碎片嗎？

　　如果要得到確切的結(jié)論，他得跟對方見面。

　　……

　　空間是一種玄妙無形的概念?？臻g在物質(zhì)世界的分布從來不是溶液那般，所有構(gòu)成空間的小單元并非是均一穩(wěn)定的分散系。

　　時而扭曲，時而折疊，有時因魔法粒子的干涉躍遷，其變化更難以捉摸。

　　“我知道，星界的規(guī)則空渺難觸即，沒有星辰作引，看似咫尺之遙也會千回百折、永無止境?！?p>　　——《遠古混沌異聞錄·殘頁》

　　地獄，硫火之崖，曲折之境。

　　曾經(jīng)的黑曜帝國，現(xiàn)已成為斷壁殘垣。由硫磺血炎轉(zhuǎn)化而來的惡魔仆從毫無目的地于焦炭間游蕩，不知何時這里出現(xiàn)了類似眼球的奇怪生物，似乎在訴說著毀滅魔法的來源也受到了某種詛咒。

　　痛苦，饑餓，壓抑，仇恨。

　　然而有一天，濁火降臨于地獄。似乎焚盡一切就是它的使命，一經(jīng)燃起，便永不止息。

　　白天的火焰呈現(xiàn)神圣的金色，夜晚的火焰則是詭異的青色。盡管位于泰拉瑞亞洞穴層之下的地獄沒法感知遙遠空間之外的恒星的光明，春去秋來，這種“規(guī)律”從無遲到或者缺席。

　　“真正的純潔之中，不該有生與死，也不該有原罪?！?p>　　“我很難過，在這數(shù)萬年間……也許更久遠……誕生我的地方竟會出現(xiàn)如此極欲?！?p>　　普羅維登斯，燃燒著她那耀眼的金色業(yè)火之翼飛翔于神圣之地的虹色天穹。她對另一位天神這般說道：

　　“夜明，你還醒著嗎？”

　　“有點困?！痹铝令I(lǐng)主自小行星帶回應(yīng)道。

　　錢德拉：“混亂度又將猛漲，你應(yīng)該想辦法保住自己?！?p>　　“我知道，但這就是我的存在的意義?！?p>　　她死，或者對方死，然后她也一起死。

　　很難以言喻，不是嗎？

　　普羅維登斯只是不想再看到椎心之痛了，金眸如耀日之輝，似乎與天空之上的領(lǐng)主交接。

　　“需要我的力量嗎？算是把我身上的暗神氣息徹底清除了吧?！?p>　　做不到生不帶來，只愿死不帶去。

　　“腐化早已不是你的權(quán)柄。”言下之意，對方暫時不必清除。

　　“你我都清楚，真正應(yīng)該罪惡的那位天神，或是說那些天神……”

　　話語戛然而止，這些天神指向誰不言而喻。

　　除卻曾經(jīng)的諸暗之君、現(xiàn)今月之主錢德拉·謝卡拉，亦正亦邪的女神-普羅維登斯，這時空還存在著哪位天神？

　　如果不打敗克希洛克，誰能逃脫命運的戲耍？

　　緘默。

　　“你知道嗎，夜明？”

　　夜明珠是月亮領(lǐng)主的代表礦物，神圣晶石是褻瀆天神的代表礦物，天神大都如此。

　　這都是黃昏一戰(zhàn)前的叫法了。

　　“我曾經(jīng)是有親哥哥的，就跟你和克蘇魯一樣?！?p>　　本以為只是對方的一時嘴碎，結(jié)果月之主什么沒抓住。

　　錢德拉：“所以……”

　　“他叫普羅維登斯?！?p>　　夜明震驚了好久。想了一會兒，他又覺得某些被忽略的信息串聯(lián)在了一起，撥云見月，頓時清明。

　　他將《遠古混沌異聞錄·矛盾體》上又添了一頁。傳送的白光褪去，月之主身邊空無一物，仿佛一切并未發(fā)生。

　　神圣業(yè)火之翼燃燒，炫目而迷人?；鸸忤?，帶著直死無前的悲戚和英雄主義沸騰著。

　　她是撲燈的飛蛾，亦是光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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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叢林，亞利姆對著近期的通報沉思。地獄與神圣之地溢出濁火，形態(tài)奇異的石像出現(xiàn)在帝國軍隊的視野中。

　　天神的使徒？

　　“褻瀆天神-普羅維登斯。會是她嗎？”

　　突然，特別設(shè)定的鈴聲從王座響起，令暴君正了正坐姿。亞利姆看了眼傳來的消息。

　　犽戎？約他晚上出去玩？

　　前些年他們好像經(jīng)常一起玩，只是后來他成了叢林的王，忙于學(xué)習(xí)和工作。他再也沒有傍晚還出去胡鬧，更別說就地生火睡覺了……他相信犽戎不會讓他陷入陷境，那是一種幾乎盲目的信任。

　　好吧，犽戎的過夜邀請是他絕對不能拒絕的甜美誘惑。

　　飯后，亞利姆前來赴約，但沒有看見犽戎。

　　“生日快樂，主人！”犽戎從樹林中突然竄出來，差點直接撲倒了亞利姆。得虧對方意識好，在聽到響動之后就有了動作。

　　“這么匆忙，沒吃晚飯？”亞利姆摸了摸犽戎的獨角，順便拍了拍蹭到對方身上的樹葉。

　　“神不需要干飯。主人，你從來不過生日，今年成年，我和嘉登就給你準備了一個！”

　　嘉登：被迫。

　　“嗯，今年才十八，差兩年成年?！?p>　　雞卷兒的，人類小孩不是十八歲成年嗎？記錯了？

　　亞利姆輕笑：“有些地方的人確實是十八歲算成年，但我認為對一個男人來說，二十歲才算身心都比較成熟?！比缓蟮蹏删瓦@么寫了。

　　“不過既然你想要過生日，那就過吧，這也是你的生日?！?p>　　自從十二歲開始，亞利姆就再沒有過過生日，牽涉到種種客觀原因。但更主觀的是母親的死亡。

　　十二歲以前，從來都是盧阿諾拉給自己慶祝生日。但在他十二歲生日那天，母親為保護自己首先葬身如今的硫火之崖……

　　生日當(dāng)天，母親去世，這實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安排，以致他沒有什么心情自己獨自快樂。

　　好在他有了犽戎，不至于每次生日都要垮著一張苦大仇深的批臉。

　　某種意義上講，犽戎就是他收到的十二歲生日禮物——對即將喪命的少年來說，犽戎是救贖，對年輕的暴君來說，犽戎亦是救贖。

　　還能有更好的禮物嗎？他從不善于適可而止，他一向拼盡全力。但這是他唯一的滿足。

　　“看這個，很漂亮吧！”犽戎喜悅的聲音通過契約傳來。

　　入目是一大塊熔煉好的金色的礦物，表面散發(fā)著日光、冰川、混亂的氣息，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摻雜在其中，因龍魂的吸引匯集在一起。

　　它閃耀的光芒和諧一致。

　　“是的，圣金源和你的眼睛一樣閃亮。你已經(jīng)能凝聚出天賜礦物了嗎？”確認安全后，亞利姆用手輕輕摩挲感受著其中的復(fù)雜能量。

　　記得嘉登曾說過類似的話，犽戎的力量具有融合多種力量的潛能。

　　很多龍都有如此特質(zhì)，能吸收冰、火、雷三種元素為魔能。這三種元素又因此得名“龍元素”“三角之力”。

　　曾經(jīng)從犽戎身上提取出了冰元素，犽戎又受硫磺火影響火元素得到強化，而克隆體叢林龍又展現(xiàn)出了雷元素的親和力，就是對以上理論的最佳證明。

　　看來嘉登那些失敗的克隆實驗并非毫無可取之處，至少以克隆細胞系為基礎(chǔ)進行的具有特定功能的細胞株的誘導(dǎo)、對魔藥化學(xué)原料適當(dāng)配比……這些實驗還算有所貢獻。

　　還有很多分不清的組成，亞利姆有印象他曾經(jīng)接觸到過，只是一時間叫不上名字。

　　“嗯，嘉登把它做了一點小小的改造。送給你了，沒有想好取什么名字?？傊?，把它做成盔甲一定非常棒！”

　　“就叫它圣金源？”圣金源是來自星界的叫法，他自十二歲收到犽戎的贈予，就對類似的氣息有了親切感。

　　犽戎點頭，叼來一根皮尺就要來和亞利姆貼貼。

　　“別動，量量三圍，讓嘉登給你做套盔甲?！?p>　　亞利姆看著身側(cè)伙伴生無可戀的表情，不禁笑了。

　　“兩米八……”草！

　　雞卷兒的，魔法契約不是已經(jīng)斷了嗎？怎么就兩米八了？真不是有病嗎？難道是哪里出了故障？

　　回去問問主人的分身。他辦事真不靠譜！

　　亞利姆側(cè)身在犽戎耳邊開玩笑道：“還有兩年可以長?！比妆５住?p>　　犽戎：“我可能過兩年就背不動你了?！?p>　　“沒事，到時候我把你提起來?！?p>　　犽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