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永遠屬于我的神明。除他以外,我一無所有。
風暴編織者,這個名字是我的長官、我的唯一、我的主人起的。
偶爾聽到話癆的主人提過一嘴。
“你是近親繁殖的后代嗎?起開,笨死了。西格,這活你來。”
“好吧,可能真是。畢竟你是我見過唯一跟我一個科屬的弒神者了?!?p> 我不能反駁,因為他說得沒錯,他說的都是對的。我感覺到他可能在羞辱我,但他一直目中無人,只對干飯和干架有興趣,要是真的有意羞辱我該多好啊。
生理方面參考太少了,我不是很懂。但我會試著理解。
盡管如此,他仍說我身上有著不亞于他的潛力,終有一天我會超越他,然后將他撕開吞噬。
“僅存的弒神者都是公的,一只和兩只沒有區(qū)別,就算你把我撕了,也不會有歉疚吧?”
我:不敢。
他是我最敬愛的長官。盡管他團戰(zhàn)開麥罵我的時候非常不把我當他的使徒,他危險的信息素讓我感覺他想當場做掉我一樣,嘴上也是半句離不開死亡……
但我還是很愛很愛他,我想,我絕對不會那樣做。
無論何時都不會傷害他。
我的命是他給的。從有記憶起,我就與孤獨、饑餓相伴而行。孱弱的身體因為在猛獸眼下試圖偷取食物遍布傷痕,無數次痛苦與空虛將要把我的精神撕裂溶解。我記得我曾被熾烈的日光炙烤到脫水,曾被危險的獵人追殺到幾近失智,曾被極寒與獄火交叉支配……有幸我等到了我的長官。
蠕蟲是頑強的種族,我們的行跡遍布寰宇,從渺遠的天之邊境到浩淼的舊日淵海。弒神者無懼威脅也無懼迫害。
但對蠕蟲長久的屠戮使種群的數量急劇減少,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我這一支里的長輩就只能推到父母了。
這一由亙古存在的種族傳唱的宏偉詩篇,可以預見地會在不久的時間線里被畫上休止符。
我甚至沒來得及把親人的遺骸傳承下去,就被逼得逃往新的避難所。
在吞噬者的文化里,相互吞食遺骸是相當高的禮節(jié)。別人的驕傲與意志會陪著同族走向更高更遠。
鑒于相互吞噬的溫暖而沉重的意義,如非生死之劫,沒有蠕蟲會愿意將口器對準蠕蟲。
如今,沒有親人,沒有友人,無人傾訴,無人理解。
種族覆滅,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在漂蕩……渾渾噩噩,恍恍惚惚,盲目又癡愚地活下去。
不知道漂泊了多久,久到沒有了時間流逝的感覺。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內心就燃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紫色的機械身體自空間中節(jié)節(jié)伸展開來,宇宙金屬咬合的聲音極具壓迫感,隨著光照的突然轉換,巡空模式結束了!
進攻環(huán)節(jié)!極限重力!
弒神者?!居然,居然,還有弒神者嗎?同族?
他眼中的紅光明明滅滅。
過往的枯朽焦慮風雨飄零裂開,在枯朽的表皮上面綻放出幼嫩的新芽。
為了生存下去,過去我必須無比謹慎小心。任何一點異常的舉動,若非實在是餓得神志不清,怎會暴露行蹤?
張揚的令人酥酥麻麻信息素充斥腦海,像是我曾經用過的一種食用香料。
聞著好下飯,可惡。
更餓了。
蟲餓昏,就會死。
一想到我死了,某些虛偽的一直隱秘于陰影中的賤人就會高興。就……他媽媽,真不爽!
不過,如果是一只弒神者想要弒神者……
如果因為這次覓食被他了結,說實話我并不后悔。能知道我還有同族可以牽掛,至少不是一人在長夜踽行,對我就算莫大的恩賜。
他想吃掉我,那就吃掉吧。能成為同族繼續(xù)前進的動力,總好比毫無意義地被敵人碾碎好太多了。
過往被迫害的點點滴滴,仿佛仰頭就可以觸及。全身心都被浸沒在槍炮聲和火藥的刺鼻幻像里,直到他的信息素一步一步侵入我的我的生命。
似乎,沒有任何活著的的出路在眼前。
任由他的靠近,不想掙扎。
其實就算我有心也無力。因為他是滿配弒神者,而我卻已經餓癟了。
我癟了,沒頓飯估計是起不來的。
迷糊中,我被他簡單地塞了點食物,然后直接被帶走了。
他把我?guī)У搅艘粋€很強大的人類面前。我記得在迫害弒神者的種族里面,人類可是出了很大的力啊。
議事大廳外,我內心無力地感慨:
真是諷刺,難道真的要發(fā)展到這一步了嗎?
暗下決心,哪怕是自爆,全身都炸成灰灰連火葬場都不用進,我也不想便宜對面的牛馬!
回過神來,談判已經結束,我被按在議事廳之外冰冷的地板上,像一條凍過的帶魚一樣。
我聽不見里面的談話,直到弒神者不耐地奪門而出,半條蟲已經暴露在了我的視線里。
“你會對比我都強的弒神者感興趣吧?”
王座上的男人開口:
“可以?!?p> 主人在征求他的意見?
……
結果那個男人(叢林暴君亞利姆)委托一個半機器人給我造了一套甲,跟打敗我的……主人的那套很像。
不是敵人,但是我仍然只聽從那位同族的話,他是我的長官。
他賜予了我新生,侍奉他將會是我的生命。
“你是娜迦嗎?!”他被雨淋了一身,金屬鎧甲上都是水痕,反射著紫色藍色的短波。
我趕緊把閃電珠給壓住,天空驟然閃過的驚雷。沒辦法,血條危了就比較容易神志不清。
我錯了,救命。
“笑死了,你也是暴君途徑超凡者嗎?,F在想造你爹上位,早了?!?p> 他不會安慰弱者,只會用嚴厲的批評一針指出錯誤。我本以為會看到他失望嫌棄的眼神,他的反應更令我無措。
他渾不在意,惡語與調笑僅僅是娛樂自己的工具。
長官那宇宙錠鑄造而成外殼仿佛有鐳射質感,雖然狼狽,但萬界光芒不及他的畢露鋒芒。他冰冷的藍色復眼閃爍著若隱若現的猩紅。
巡空模式結束,他被激怒了,一個沖刺了結了飛龍。
“我會教你如何獵殺。如果你連一條龍都無法戰(zhàn)勝的話,還是直接洗干凈自己獻祭給我得了。”
“記得不要辣。”
他在培養(yǎng)我,是出于同情心,還是出于同理心?
不,他似乎在看我能走到這個種族的哪一步。
“從這里咬下去,獵物就不能夠掙扎。龍的死穴在胸腹之上,脖頸之下。如果能順著動脈往下直攻心臟,那就不錯了!”
我看了看晚餐的脖頸,現在那兒涌出汩汩的液體。我的腦中模擬著剛剛他的姿勢,一遍又一遍。
對著他方才下口的地方狠狠地印了下去。
“很美味,不是嗎?”
我愣了愣神,一時間忘記了咽下口中的“美味”。
我不挑食,因為我不配挑食。我能感覺到他并不喜歡飛龍作為他的晚餐。
“是的,長官?!?p> 盡管后來我發(fā)現我也不喜歡進食巨龍,但是我記住了長官慣常下口的位置,將他的教誨內化于心外化為行。
他要我吃飛龍,那飛龍就是我的最愛。
望著他破開虛空遠去,鋼鐵之軀一節(jié)一節(jié)消失在視線里。
他要另找食物?
很多驕傲都會被埋沒在平庸之中,而我的神明如黑天皓月般脫穎。
是的,他強大且自信,他值得這世間最好的。而我會為他奉上我的一切,時刻準備著,無論他是否需要。
我追了上去,在空間波動未止息之前觸到了。
“你怎么沒被絞死?”他的空間躍遷通往了他的神殿,出乎意料,竟然不是去覓食嗎?
“好吧好吧,你的天賦遠超我的想象。風元素和雷元素能通過進食太空層的飛龍取得,我以為這就是你的極限了?!?p> “嘖,竟然連空間魔法都如此親和?!彼哪抗饴湓诳咨系募毤y上,那是由空間撕裂時的逆流留下的。
而我身上的盔甲幾乎是平平整整。
我想起來了,我的長官是冰火雙元素親和,偏火,但是并不修習元素魔能,他主修混沌體系之外的空間魔法,平時只是將元素作為進食的輔料。
他口味很挑,能看得出來,但如果真的有食物被送到他面前,他還是會吃下。
隱隱約約我感受到了來自他的魅力,但是說不清道不明。
我從他的藍色復眼中又一次看到了灼熱的紅光,沒過了堅冰的外殼,從靜止的世界里發(fā)芽猛長。
后來我才明白了,烈火與驟冷鑄就的藝術將于歷史的長河永垂。
Chartlee
感謝yapeng的推薦票。 太咸魚了沒能趕上除夕,只能祝新年快樂! ?。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