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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起東

第十九章 狀況之外

歲起東 沉行越 3879 2022-08-03 19:40:37

  屋外不時傳來利箭射中瓦梁的聲音,看向窗外,只見成群的烏鴉就像烏云一般,密布在青竹山莊外。

  湯弗手里拿著木劍,靜靜候在于梵城主的身側,而城主則背對著坐在輪椅上,看不清他現(xiàn)在臉上是什么神情。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鴉女臉色不好地走進屋內(nèi),瞥了眼湯弗后,便徑直走到城主面前。

  “鴉女,你回來了,外面情況如何?”于城主這時才抬起頭來,輕聲地問道。

  鴉女搖了搖頭,眉頭緊皺著,移開了視線,回答道:“外面有不少人,應該再不過多久就要沖進來了?!?p>  湯弗無聲地嘆了口氣,聽到這話,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今天外面那群人是不會放過于城主的。

  于梵轉(zhuǎn)動輪椅,轉(zhuǎn)過身來,他看看鴉女,又看看湯弗,最終長吐一口氣,閉眼道:“你們走吧?!?p>  “城主……”鴉女聽罷,臉上神情大變,湯弗從未看到過她顯露出這樣的表情。

  于梵抬起手,看著她,真情實意地說道:“這群人是沖我而來,沒必要連累你們?!?p>  湯弗皺了皺眉,顯然是不滿意這個方法,他說:“如果今日你死了,紹城將徹底被復國派掌權,到時候他們?nèi)ズ痛鬁佤~死網(wǎng)破,誰都得不了好處!”

  “我是不會走的?!兵f女“砰”地一聲跪下身子,伸出手緊緊攥住了城主的衣袖,眼眶微紅,聲音顫抖著。

  于梵看向湯弗,臉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情,開口道:“哦?那湯師公可還有其他辦法?”

  湯弗低頭沉思片刻,半晌后才緩緩答道:“你必須離開紹城?!?p>  于梵聽罷,哈哈笑了兩聲,指了指自己的雙腿說道:“就算我健步如飛,恐怕也無法在百人圍攻下脫逃吧?”

  “但若是我出手幫你呢?”湯弗笑了一聲應道。

  于城主收起了笑容,嚴肅地看著湯弗,說道:“就算是妖谷劍仙,恐怕也無力以一敵百?!?p>  鴉女上前一步道:“加上我,那就一定足夠了?!?p>  “不行,城主腿腳不便,沒有專人在旁侍奉,是不可能走遠路的?!睖シ駴Q了鴉女的提議。

  鴉女有些遲疑,她心中明白湯弗此舉有和復國派玉石俱焚的意思,但她并不明白,湯弗何必為城主做到如此地步?

  鴉女心中的疑惑,隨即被城主直截了當?shù)貑柍隹诹耍骸皽壬?,您何必為我犧牲如此?就為了剛剛與我妹妹的承諾嗎?”

  但湯弗搖了搖頭,說道:“為你?不,留你性命,是為了紹城,為了大溫,為了這千千萬萬的百姓?!?p>  見話已至此,城主與鴉女對視一眼,后者點點頭,隨即動身將城主的輪椅推至后院門前。

  看到湯弗手持一把木劍,擋在他們身前,鴉女心中還是起了一絲良知,一時不忍,上前一步對湯弗說道:

  “先生深明大義、舍身取義,在下永生不忘?!?p>  湯弗那雙瞎了的雙眼直直看向前方,回答:“我眼雖瞎了,可誰的心腸好,誰的心腸黑,依然看得一清二楚?!?p>  接著,他嘆了口氣,又說道:“鴉女,你自小被于城主收留在側,這樣做究竟值不值,最清楚的人還是你啊。”

  鴉女聽到湯弗提到往事,也不禁眼眶一紅,流下淚來:“在下相信,那個沒有戰(zhàn)爭、沒有傷痛的新世界,必將由城主創(chuàng)造,一切都將苦盡甘來?!?p>  湯弗慘然地笑了笑,點了點頭,鴉女轉(zhuǎn)身又回到了城主身側,舉起手來一揮,那群盤旋在上空的烏鴉像是得到指令一般,齊齊向這里飛來,沖向后院大門外。

  湯弗雙指撫過劍身,吐出一口氣,用劍氣一震,“轟”地一聲震開了大門,大喊道:“就是現(xiàn)在!”

  門外的復國派被烏鴉擋住了視線,還沒有反應過來,鴉女立刻抱起城主,運起輕功飛身躍上房梁,又落下身子,踩在那些人的肩膀和頭上,幾步就飛奔出去數(shù)米遠。

  人群中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叫道:“他們想逃!”

  湯弗立刻拔劍緊跟其后,一把木劍卻閃著刺冷的殺意,一劍輕輕一掃,頓時一片人捂著喉嚨,應聲倒地,一時間,血流漂櫓,慘狀不忍直視。

  鴉女沒有回頭,她拼命地向前跑著,漸漸地,她身后從有幾十個人追趕,變成幾個人,再變成一個人都沒有。

  她跑至紹城出口時,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敵人,躲進山洞中,她才松了口氣,放下城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鴉女,辛苦你了。”于梵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語氣溫和,但整個人也同樣臉色煞白。

  “城主……”鴉女感覺渾身無力,又有一種死里逃生后的喜悅感,百感交集,控制不住流下淚來,“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呢?”

  城主自顧自地說道:“既然于淵始終沒有出現(xiàn),就說明她已經(jīng)和姜東順利出城了?!?p>  忽地,二人同時聽到什么動靜,鴉女頓時渾身緊繃,跳起來,飛身上前一看,發(fā)現(xiàn)是那兩個中了木船機關的姜府家奴,還在地上掙扎不止。

  鴉女看到過姜府的人來找于淵交涉,所以也認識他們的裝扮,一眼就看出這是姜府的人。

  她走回去稟報城主,于梵點點頭,說道:“我們先出紹城?!?p>  待到二人坐上木船,靠岸,鴉女背著城主,準備走那條通道時,又同時聞到了一股難聞刺鼻的氣味。

  “你看。”城主指了指地上一灘還在滋滋蒸發(fā)的黑色液體。

  鴉女定睛一看,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鴆夜毒!”

  “小心,很有可能是于淵他們和曹游之在這里有過一場惡戰(zhàn)。”于城主聽過曹游之的名號,對他也是相當忌憚。

  鴉女更是打起了十分的小心,若是她賠在了這里,那就沒人能將城主帶出去了。

  可就當二人走到青銅門前時,卻發(fā)現(xiàn)曹游之的尸體赫然躺在此處,忍著難聞的氣味,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他整張臉都烏青發(fā)黑,舌頭伸在外面,肩膀上還有箭傷,但致命處還在額頭,看著青銅門的凹陷,不難推斷他是活生生撞死在這的。

  青銅門已經(jīng)被砸出了一個大口,若是曹游之再撞下去,保不準真的能把一扇青銅門撞開。

  鴉女放下城主,雙手撐著兩邊門,使勁一推,青銅門上的大洞頓時豁開來,足夠讓他們二人通過。

  終于出了紹城,二人又看到此處也是尸橫遍野,一眼看清這些人身上的穿著,便知還是姜府的人。

  “僅憑姜東和于淵,能夠做到如此地步?”看著眼前景象,鴉女搖著頭,不敢置信。

  “先前巡邏時鬧了事,姜東已經(jīng)武功盡失,難道這些人會全是于淵一個人做掉的?”于梵也同樣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們向前走著,看到地上有著馬車輪的印子,于城主便說:“一定是恰巧有人來幫他們了?!?p>  “誰會在此時來紹城?”鴉女不解道。

  “也只有俞袖清,或許還有羅浮派的人了?!庇阼笏紤]片刻后,一下子就推斷出了正確答案。

  隨即,他便又開口道:“我想我們得去一個地方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遠在沛西姜府,府內(nèi)雖一如既往地死寂,卻又好像在平靜之下藏了萬千風云。

  姜北待在閨房中,做著永遠做不完的女紅,繡了幾針便出了神,呆呆地愣在窗邊,久久不言不語,自姜東走后,她便常常如此,甚至接連數(shù)日,不食不寢、一言不發(fā)。

  姜念寧在門外整整衣衫后,便敲響了房門,這才讓姜北回過神來,忙請她進來。

  她看著表哥,以為對方是有事要說,但姜念寧進了屋,一接觸她的視線,就尷尬地轉(zhuǎn)移過去,人走到書架前,盯著那一本本書封看,連話都不說一句,屋里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但最不知所措和莫名其妙的人還是姜念寧,他這些日子一如從前,整日待在書房溫習功課,要么就是在院子里練功,可父親不知怎么的,每回見到他,都要他去看看妹妹姜北。

  給出的理由是:她是你的親表妹,聽說近日狀態(tài)不好,你要多去關心關心。

  可他一個異性親戚,跑來表妹的閨房之中,要他關心什么呢?

  自那次萬花街的事情之后,他就對姜東和曹游之的事一概不知,這幾日更是連俞袖清和羅浮派尚未通知一聲,就都不見了蹤影,他能給姜北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呢?明明他和姜北差不多,什么都不知道。

  真要叫他來關心,還不如叫洪丘騰來更管用些……一想到這些,姜念寧就禁不住地頭疼。

  “表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見對方滿面愁容,姜北也有些慌神,忙起身走上前慰問道。

  “不是,我是……我是想來問問你,你知道俞先生和羅浮派他們?nèi)ツ牧藛???p>  姜念寧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便隨口胡謅了一個問題。

  “啊?不知道呢?!?p>  姜北當然不知道他們?nèi)ツ牧?,只有清叔給她留了張字條,叫她保重,并且說他們很快回來。

  她心中郁悶,就是因為他們總是這樣,把她當作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什么都不告訴她,什么都要瞞著她,好像她一知道這些事,就會“啪”地一聲碎掉一樣。

  洪丘騰對她更是叫人捉摸不透,自從萬花街回來之后,就忽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既不來姜府,也不給她寄信。

  姜北是不知道,洪石破已經(jīng)對洪丘騰明令禁止了與她交往,她還以為是自己哪里做錯惹怒了對方。

  “你……你這些日子也別太煩悶,我父親還有俞先生他們,肯定很快就會把姜東找回來的?!?p>  姜念寧見姜北臉色不太好,就說了些客套話,象征性地安慰道。

  沒想到這話剛好戳中姜北的淚點,她聽罷,頓時捂著臉,小聲地嗚咽著,因為身邊人越是這樣安慰她,她越是覺得姜東兇多吉少,心里本就害怕,也就變得更加痛苦。

  更何況,她始終認為,若不是她當時在馬車里與姜東爭執(zhí),姜東也不會跑出馬車被綁架,若是她當初多和姜東談談心,或許姜東也就不會一個人咽下喪母之痛。

  姜念寧大驚失色,頓時覺得自己來找表妹是個大錯特錯的決定,心里又把自己說出剛剛那句話的行為批斗了上百遍,面對著哭泣的表妹,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姜北知道姜念寧還看著,立刻擦了擦淚水,有些羞恥地扭開了頭,轉(zhuǎn)過身又坐回了窗邊。

  她小聲對姜念寧說道:“表哥,要是沒有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p>  姜念寧點點頭,逃似地跑出了房間,心有余悸地走在回書房的路上,可還沒走上幾步便撞上了父親。

  姜含遠手上捧著一個精致的大木盒,臉上掛著微笑,看到姜念寧從那個方向出來,更是深了幾分笑容。

  “父親,您這是……”姜念寧看著木盒,又抬頭看看父親。

  姜含遠伸手打開木盒,姜念寧上前一看,見里面是一個成色非常完美的玉鐲,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此玉鐲乃是你祖母的遺物,對姜家價值非凡,我這是打算去贈予你表妹,就作是嫁妝了?!?p>  姜念寧聽完愣了愣,問道:“姜北這么快就要嫁過去了?”他以為姜北是要嫁給洪丘騰。

  “嫁過去?”姜含遠沒聽懂兒子的意思,反而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應該說是嫁過來吧?!?p>  “父親,這是什么意思?”姜念寧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您要把姜妹妹嫁給誰?”

  姜含遠笑了笑,答道: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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