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為聲名所累,不干行不行
“裝模作樣……吃個飯而已,瞎講究個啥!”
蹲在地上添火的老洋人聞著漸漸飄起的肉香,隱晦的吞咽一口口水,嘟囔一句。
“老洋人!”花靈聽到老洋人的嘟囔,抬腿就是一腳,還沒吃飽呢就罵廚子,這癟犢子玩意兒太沒禮貌了。
挨了一腳的老洋人串串臉一垮,似小孩一般起身跑向河邊,氣沖沖的朝河里丟石頭。不知為何,他就是看張無憂不順眼,特別是看到張無憂那一張臉,邪火猶盛!
“道長莫怪,老洋人他……”花靈有些尷尬,想要解釋,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少年青春期叛逆,理解?!睆垷o憂倒是不在意,主動遞了個臺階,隨后翻動著鍋里的骨肉,接著說道:“花靈姑娘,麻煩你幫我把這幾條魚收拾了,咱們等會兒烤了吃……”
“好……”花靈雖不知何為青春期,但此時正是尷尬之時,聞言雖是好奇但也不多問,想也不想便一口應(yīng)下,提著穿魚的竹竿逃也似的徑直跑向河邊。
一旁滿腹心事的鷓鴣哨兀自左顧右盼,此時眼見花靈離開,躊躇片刻后便一步三挪來到張無憂身旁,蹲下身子似模似樣的添了幾把柴火,沒話找話:“今兒天氣不錯啊?!?p> “轟……”
不曾想,他話音未落,便有一股狂風(fēng)驟起,天邊一道炸雷轟鳴,四方陰云密布。
“咳咳…”鷓鴣哨見此干咳幾聲來掩飾尷尬,隨后底氣不足的又道:“山里氣候多變,很正常吧?”
張無憂翻了個白眼,也不搭話,自顧自的攪動肉湯。
“嗯…不知道長接下來有何打算…”見張無憂不理睬他,鷓鴣哨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尬聊。
“貧道出門游歷已有兩年之久,如無意外,也該回去看看師門長輩了。”眼看鷓鴣哨鍥而不舍,張無憂不好再沉默不語,便隨意的回了一句,而是事實上他確實是這么打算的。
說起來自他被四目半忽悠半威脅著離開道場出門游歷,期間回返現(xiàn)世兩個月,此界過了一年之久,先前在山林中尋藥,遭遇阿修羅,被困虛空又是一年,再不回去露個面,四目怕是要氣瘋!
“是回羊省嗎?”鷓鴣哨似是隨意的問著,只是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嗯?你怎么知道?”張無憂疑惑開口,他因前世之故,知曉鷓鴣哨的大致底細,但鷓鴣哨一個見不得光的土夫子,為何會知曉他的來歷?
“不瞞道長,我曾在羊省任家鎮(zhèn)見過一位一字眉道人,與道長所穿的道袍制式相差不大,所以……”鷓鴣哨再三斟酌,還是決定如實相告,此前那似是無意的一睹,讓他有些吃不準眼前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道人,但直覺告訴他不太好忽悠。
“任家鎮(zhèn)?哦…你說的該是貧道二師伯…你見過他?不該啊……”張無憂聞言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大鐵勺,轉(zhuǎn)身看向鷓鴣哨,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
沒道理啊,二師伯最是穩(wěn)健,不過六十便已是地府駐此方人間界的印鈔主管,雖職位不大,卻主管一地陰鈔發(fā)行,可以說是手握一方財政大權(quán),每一方人間界都只設(shè)一人,是一地陰司的重中之重,是個撈功德的肥差,若無意外,以后入了地府,最少也是個主管一方人間界的分區(qū)判官,前途無量。
而鷓鴣哨這一族千百年來造下的陰煞業(yè)力神鬼見了都要繞路走,生怕有一點因果糾葛,二師伯又不似他這般有靈寶護體,百無禁忌,怎會自毀前程!
“咳咳…并未真的相見,只是隔著門縫驚鴻一督…”鷓鴣哨訕訕開口解釋,隨后猛然一震,果然看出了他的底細了嗎?
一念至此,鷓鴣哨徹底下定決心,說道:“道長,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今天天氣不錯啊,哈哈哈……”
鷓鴣哨話說一半,張無憂便聽出了他的意圖,立馬尬笑三聲,打著馬虎眼,撈起一大塊驢肉,快步退入林中躲雨,途中高聲呼喊:“花靈姑娘,開飯了……”
再說下去,就要徹底攤牌,茅山弟子與考古社團一個鍋里吃飯,傳出去好說不好聽,這飯就吃不成了!
還是師父說得對,出門在外還是要多聽多看少管閑事,這樣才能活的長久。
何況經(jīng)過阿修羅一事兒后,他腦子里那點先知先覺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誰也說不清,若是一時口嗨,怕是要害人害己!
見此,鷓鴣哨一聲嘆息,臉上落寞之色一閃而過,但看著不遠處向他奔來的花靈二人,他又快速的轉(zhuǎn)換心情,強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身為搬山扛把子,如果連他都蔫了吧唧的,搬山一族就真的徹底沒有希望了!
“快吃吧,吃完還要趕路……”
……
山間風(fēng)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一頓飯的功夫這傾盆大雨便散去無蹤。
眼見風(fēng)雨盡去,鷓鴣哨便招呼著花靈二人收拾行囊,而他本人則是再度來到張無憂身邊開口說道:
“道長…天晴了,我們這邊要出發(fā)了,此前經(jīng)過老熊嶺時聽當?shù)厝颂崞鸫说赜幸换膲灩艔R,里面盤踞著一窩黃貍子妖,這些年來以迷魂攝魄之術(shù)害了不少無辜鄉(xiāng)民與過路商客。
所以我?guī)熜置萌藳Q定走一遭,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只是不知那黃貍子道行是深是淺,此行怕是吉兇難測,咱們師兄妹三人一介白身倒是無所畏懼,但道長乃是茅山嫡系真?zhèn)鳎矸葑鹳F,萬不可以身犯險,咱們要不就此分別吧…”
言罷,伸手遞出一包用荷葉包裹好的驢肉烤魚,還有一身漿洗的泛白的素身道袍。
張無憂看著伸到眼巴前兒的醬紅包裹,眼皮子直跳,拳頭握了緊,緊了松,好懸沒將這個面似忠厚、言辭老實,實則心里齷齪、一肚子壞水兒的狗東西當場打個滿眼青!
若真是想就此分道揚鑣,吆喝一聲直接離去便是,那樣的話他還真對其高看一眼,日后江湖再見,還能一起約個飯局聽聽小曲啥的,做個萍水相逢的君子之交。
可鷓鴣哨偏偏要提什么舍身除妖,為民除害的事兒,末了還特意提及他茅山嫡系真?zhèn)鞯纳矸荩@明顯就是不安好心??!
合著你一挖人祖墳的土夫子都知道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我一個茅山嫡系真?zhèn)?,正道的光,就是命比黃金貴,只知貪圖世間富貴,不識人間疾苦,這不是誠心擠兌人嘛,跟我玩兒激將法,想借此要挾我與你們同行,途中再伺機而動,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以為道爺吃你這一套?
好吧他就吃這一套!
俗話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既然享受了茅山嫡系真?zhèn)鲙淼募t利,就必須緊守茅山戒律,遵守身為茅山人所必須要承受的義務(wù)與責任!
所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如今既然聽到了此地有妖邪作祟禍害鄉(xiāng)民,他就不能坐視不管,否則若是傳講出去,堂堂茅山嫡系真?zhèn)?,路遇害人妖邪竟然不管不問掉頭退走,到時候就不是他個人丟面子的事兒了,而是整個茅山蒙羞??!
到時候四目怕是要親自拿著大棒槌來找他喝茶談心了。嗯,若是再被人潤潤色,人云亦云一些,掌教師祖親下祖地與他手談一局也不是不可能?
“你這話說的,我茅山乃正道名門,向來與那些害人的妖邪不共戴天,門下弟子皆是除惡務(wù)盡,不惜此身!此番既然知曉了此地有妖邪盤踞害人,貧道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煩請兄弟前頭帶路,讓貧道會一會這害人的妖邪!”
張無憂看著鷓鴣哨,咬牙切齒,一開口說的卻是義正言辭,充滿正氣!
若不是忌憚這廝身上的因果,再加之在此界還有些羈絆尚未了結(jié),敢這般道德綁架他,立馬一道天雷劈死丫的,何至于受這等鳥氣。
“此地鄉(xiāng)民有福啊,有道長出手,必定手到擒來,這一窩子小貍崽子好日子是到頭了,在下先替此地數(shù)萬鄉(xiāng)民謝過道長的恩惠!”鷓鴣哨對于張無憂的眼中的怒火視而不見,似模似樣的雙手拱禮拜了三拜,說的是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感動的雙眼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