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寫給未婚妻的信
場上依舊寧靜,因為這種不可思議的結(jié)局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克雷瑟!耶!”只有向下跑來的卡莉口中不斷的吶喊著那個勝利者的名字,幾秒鐘后來到了他的身旁,而他也順勢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克雷瑟,不錯~”格琳·烏蘇出現(xiàn)在了克雷瑟的身旁,拍著他的肩膀說著。
“格琳導(dǎo)師,謝謝您一直以來的關(guān)照?!笨死咨p嗅著鼻頭那芳香成熟氣味回道。
大會很快便結(jié)束了,雖說加冷·伊爾的勝場最多,但所有學(xué)員包括導(dǎo)師心中都明白,克雷瑟·道森才是最可怕的那匹黑馬。
今天學(xué)院里暫時不上課,黃昏時分克雷瑟走在一條泥濘的田野小路上,昨天夜里好似剛剛下過一場大雨,腳下的泥土被踩得微微變形,兩旁是插滿了了秧苗的水田,將霞光眏射的絕美云朵偷偷留到了這里。
依照著記憶的指引,克雷瑟看到了他的家:一座茅草所蓋的小屋,旁邊是一顆粗壯無比的大樹,樹下鐵鏈末端拴著一條黑犬,有個精致的尖頂小房;茅屋前面的院子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破銅爛鐵,其上布滿了灰塵和銹跡,看上去就像是從土里挖出來的一樣;茅屋的一側(cè)還有一座木屋,小上許多,里面好似有些火光,正從中散發(fā)出光和熱。
克雷瑟向著側(cè)邊木屋走去,還沒進(jìn)門時,一個魁梧大漢走了出來。
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連同那黝灰的皮膚之上的污穢一般不干凈,拖著一雙殘缺了大半的草鞋,腿毛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好似有著火燒的痕跡一樣,唯獨那張臉還算干凈,寬臉、粗鼻、雙下巴,頭發(fā)卻是茂密得很,如同倒針一般堅挺,呈淡淡的褐色。
“克雷瑟,今天怎么這么早就放學(xué)了?”男人問道。
聽到那一副粗嗓音卻又富含溫情的詢問聲,克雷瑟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幾秒鐘后才輕咳回道:“哦,今天學(xué)院舉行了一年一度的競技大會,所以回來的早些?!?p> 男人哦了一聲,然后徑直走進(jìn)了茅屋內(nèi),衣服一扯,赤身躺在了泥磚所砌的簡易草席上,閉上眼睛打著盹。
克雷瑟站在原地,通過木窗看到了那個身影,眼角已是變得微微有些濕潤,自從那一場意外發(fā)生后,便再沒有見過父親了,眼下雖然家境與之前如若鴻溝,但他很欣慰能夠再次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龐。
霍頓·道森剛剛閉上眼睛,打了大概兩分鐘的盹,正全身放松幾乎就要睡著了,這時一股細(xì)微的焦糊味纏到了他的粗壯鼻頭。
“吸~吸~”
霍頓翻了個身,動了動嘴巴,而后瞬間被那股味道喚醒了,他嗖的立起身來,一邊跑出茅屋,一邊大喊著:“不好不好!又忘記關(guān)火了!”
木屋里的簡易灶臺上,烏黑鍋蓋邊沿已是冒出縷縷黑煙,正是菜又被燒糊了。
霍頓趕忙將菜鏟起來,而后表情極為平靜的看著盤中的菜,嘴唇微動安慰了自己幾句后端著盤子向茅屋里的小桌子走去。
“好你個臭小子,都不提醒一下?!笨吹么舸粽驹谠?,表情凝固的克雷瑟,霍頓氣不打一處來,伸手給了他一個腦瓜拍。
進(jìn)了茅屋后,又說道:“還站那兒干嘛,趕快過來吃飯?!?p> “呃……”
看了看碗中父親夾過來的菜,克雷瑟嘴唇微顫,有些下不了嘴。
“快吃快吃,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不然怎么長得和你老爸這樣魁偉?!被纛D一邊說著,一邊將盤中大半的菜都夾到了克雷瑟的碗中,盡管表面都變得跟黑炭沒什么兩樣了。
克雷瑟拾起筷子,嘗了嘗父親的手藝。
真別說,雖然菜被燒糊了一部分,但那味道確實還是不錯的,畢竟當(dāng)初的父親可是一位連米飯都蒸不來的廚房黑洞呢。
克雷瑟沒有說話,倒是霍頓一直不停的詢問著今天學(xué)院里的狀況,更多的是在問他有沒有被誰欺負(fù),當(dāng)然克雷瑟如同往常一般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夜幕很快降臨,只剩下閃耀繁多的星星鑲嵌在夜穹之上,光芒之甚將天際邊的彎月都壓了一分。
霍頓已經(jīng)睡了,明天的他還要早起去挖土豆呢。
克雷瑟坐在茅屋后面的一處斜坡草地上,靜靜的觀賞著眼中的星河。
在這個時候,他回想起了上一世的悲傷事情~
迫于編制特殊性,整整十年,克雷瑟都在全世界游走,沒有回過一次家,這也讓得他那份壓在心里的思念越來越重。
有一天,申請退役的通知書終于下來了,他興高采烈得幾乎要飛起來了,連忙坐上飛機(jī),往家的地方駛回。
早在十歲那年,家里就為他定下一段婚姻,據(jù)他回憶,好像自己的祖父是個黑手黨,大概就是那種為了家族關(guān)系所結(jié)合的婚姻吧。
她叫比希尼婭·古茲曼,長得很漂亮,正是那時的克雷瑟喜歡的那種:大眼睛、短頭發(fā)、巨峰、長腿,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抵御得了那種女人。
他以為能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就像牧師所講的那樣一輩子恩愛,可在那天夜里一切都破碎了。
那天正下著小雨,克雷瑟駕駛著一輛暫租的黑色皮卡到了家門前的植被旁,想等夜幕降臨時回來的她一個驚喜。
可她帶回了一個男人,看打扮好像是高爾夫球的教練。
克雷瑟在車?yán)镒搅松钜?,也沒有見到那個男人出來;他正喝著從城里帶回來的八二年威士忌,手中卻漸漸多了一把左輪手槍,正緩緩上著子彈。
可最后他還是不忍心,沒有下車,將手槍隨意丟棄在了一旁的湖泊內(nèi),隨即駕車離去。
可第二天,他便被幾十名出動的警方抓捕,在法庭上他被指控殺害妻子和那名高爾夫教練,至此被判處無期徒刑關(guān)入肖申克監(jiān)獄。
“唉~”克雷瑟一聲長嘆。
回想起往事時,他總是有些悲傷,仿佛內(nèi)心那個極其堅毅的性子被融化開來,不受他的大腦控制一樣。
“在這個新世界,我要改變我的命運?!笨死咨蛞箍罩械墓恻c,對著月亮承諾道。
現(xiàn)在的他僅僅只有十六歲,雖說記憶有著長達(dá)四十幾年的重疊,但眼下的性格除了多了一分沉穩(wěn)的心外,他依舊是個生機(jī)勃勃,富含朝氣的年輕男孩。
他回到茅屋內(nèi),點上了油燈,在一張小桌子前蘸著為數(shù)不多的墨水在一張褐紙上緩緩寫著一些文字,那是他想寄給這個世界的未婚妻比希尼婭·古茲曼的信……
這封信在第二天清晨便被克雷瑟在喏貝學(xué)院旁的一處郵點中寄了出去,在短短三天內(nèi)便被送到了距離百里以外的奧丁邇古堡中。
……
奧丁邇古城,處于薩迦拉帝國中部,這里靠近帝都,無論是領(lǐng)地還是城堡皆比其它地方繁榮了不知多少。
此刻在城中古堡第六層大門外站立著十幾位手持銀劍的騎士,他們受命于森左·古茲曼,守護(hù)奧丁邇城。
此刻在里面的房間內(nèi)正閃著幽光,發(fā)光的是中心處一顆黑色水晶球,其上正有一只白皙的纖手。
里面站立著三道人影,其中一位藍(lán)袍長者見到如此光芒不由得心生贊嘆,同時將手中的藍(lán)色長杖在地上輕輕一抖。
“嗡~”
自長杖首部的寶石中冒出一道光芒射入水晶球內(nèi),而后自空中浮升起了八道白色紋理,光線盤旋之際將那位女孩包裹,持續(xù)十幾秒后才嗖的一聲沒入了她的腦門中。
她叫比希尼婭·古茲曼,長著一對紅色眸子,一頭少見的純白色色系長發(fā),發(fā)梢垂落一直延到了她的細(xì)腰旁,最后是一雙長長的大腿踩著紫色水晶鞋站立在地面上。
“怎么樣?嘞斯先生?”墻角一旁的森左·古茲曼這才轉(zhuǎn)過身走來,關(guān)切的詢問道。
那藍(lán)袍老者聞言先是一笑,而后用著那副蒼老卻飽滿的低沉嗓音說:“比希尼婭小姐的覺醒儀式已經(jīng)完成,恭喜森左先生?!?p> “哦?她的天資如何?”
“八道橫紋,相當(dāng)不錯~”
“噢!八道橫紋嗎?比我當(dāng)初覺醒魔氣時顯現(xiàn)的數(shù)量都多~”男人語氣很激動。
“不,森左先生,您理解錯了?!编纤勾蛉さ?。
那位頭戴紫晶齒冠的男人聽后臉皮一跳,回道:“哦?嘞斯先生的意思是八道橫紋有些什么問題嗎?”
“并不是橫紋的問題~”
“那是~”森左說著摸了摸長長的胡須,而后瞬間反應(yīng)過來,臉色一下子漲紅了,“您是說~”
“沒錯,比希尼婭小姐覺醒的并非魔氣,而是魔能。”
“噢,天吶!”話音剛落,森左跑到比希尼婭身旁,將她攬在懷中,而后看著她的眼睛,“女兒呀,你可是我們古茲曼五代以來第一位覺醒魔能的呀?!?p> 比希尼婭神情依舊高冷,但語氣已是略微變了變,吐出一句:“還不錯?!?p> 一旁的嘞斯聽到這兒時差點沒有吐出一口老血來,要知道那可是萬分之一個氣魔人中才有可能覺醒出的魔能呀,這等標(biāo)志性的力量也象征了往后的她可以成長為一位更加強(qiáng)大的——獵魔人。
“踏~”
踏步聲響起,門外一名身穿黑衣的信使跑了進(jìn)來,手中捧著一張信封,來到森左面前頓時跪拜下去,道:“尊敬的森左·古茲曼子爵大人,有您的信?!?p> 森左聽到這兒時,先是一怔,走上前去在接過信封的時候才看到了來信者的名字,這讓他眼前一亮,嘴里卻在說:“克雷瑟那個小子寄過來的信?”
聽到那個名字后,比希尼婭將頭偏了過去。
“嘩~”
森左見狀眉頭挑了挑,沒有管她,將信封拆開來。
可最后還是走回來,輕聲對她說:“女兒,看看吧,這是克雷瑟專門寫給你的信?!?p> 聽到這兒時,比希尼婭還是不情愿的轉(zhuǎn)過頭來接過了信紙,信紙的開頭是他的名字,中間有著幾個大字——致親愛的未婚妻-比希尼婭小姐。
她看著其下的那個勾勒箭頭,心里不知怎么的升起了一股莫名感覺,而后翻開信紙,里面有著一句讓她和在場的兩人無比震驚的文字:
“我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