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莫相忘身上掛著的雷門環(huán),其余的都丟了。
甚至還有興兒的一大包吃的也沒了。
車里連塊地毯都沒了。
“你大爺?shù)??!?p> 莫相忘一時火大,原地轉(zhuǎn)了兩圈,氣到手抖,“啟程,進豆秸坡,這幫千羅來的老鬼,帶了一群小鬼,溫城在前頭聽音帶路!”
她這邊都不給孟云解釋,連同箜娥在內(nèi),都麻利收拾東西,準備出發(fā),且都沒套車,直接騎馬。
“小王爺,您留一部分人在此地候著,若是想隨我們一起,便跟上,我家坊隊現(xiàn)在在氣頭上,顧不得太多,您多擔待?!?p> 書白說罷瞥了眼已經(jīng)騎馬出發(fā)的一行人,“您快些,我家坊隊既然把車扔下,說明這里不會有大的突襲,您若是想幫忙大可帶上耳朵好的幾位一同前往,或許,會有意外收獲?!?p> 留下的坊員還在研究那死物的尸體,就連醫(yī)師都沒法給出為何能隱身的答案。
而孟云帶著三個耳朵靈的坊員和張懷跟上他們的隊伍。
“管主?這得聽什么?。俊蹦嵌潇`的坊員問。
“聽一些你覺得奇異的聲音,奇異但有規(guī)律,不符合自然,卻又能融入自然?!睍赘俸蠓浇o他們解釋。
“你們坊隊怎么神神叨叨的呢?她怎么知道化形隱身的?你們這些坊員還都挺習慣?!?p> “跟著我家坊隊,長見識?!?p> 書白回答的也有些小驕傲,在他們?nèi)?,坊員以坊隊為榮,坊隊也以坊員為榮。
可聽到這話,孟云卻不耐煩地斜眼瞪著他,冷哼道。
“你家?哼。”
那邊的坊員接茬笑道:“還你家呢,那是我們小王爺家的準王妃!趕明兒這叫法得改改了?!?p> 書白只是無奈笑笑,但眼神里卻藏著人難以察覺的不屑,他并不接茬,也不解釋,只驕傲地昂著下巴,意味不明地看著人群中的她。
行至豆秸坡,這邊并沒有道路,全憑溫城的一雙耳朵帶路,而這半程,莫相忘也一直在翻看隱適掛中的記錄,通過放大比對發(fā)現(xiàn),在死尸邊上,除了血液,還有類似粘膜一樣的東西,如果這層東西是可以折返光線的,那就可以達到隱身的效果。
“書白?!彼龁玖艘宦?,可回頭看去,身邊跟著的是箜娥靈音的同乘,那邊是麻九,而她也習慣有事找書白了。
可轉(zhuǎn)念想喚封岑時,靈音嘴快,大嗓門。
“書白!姑娘叫你!”
一聽呼喚,書白面露淺笑,得意地朝孟云一頷首,然后快馬跟上。
這方封岑也快馬替換麻九來到她身邊,“坊隊,可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莫相忘將自己的想法復述一遍,“千羅恐怕會成為苗安最大的勁敵啊,不單單邪物眾多,還將這邪物灑遍十二國,這可比人還致命?!?p> 書白只聽了后半句,卻能猜到因果,“坊隊,追回貨物即可,勁不勁敵的,與您無關?!?p> “也是,不過——”莫相忘抿著嘴,思索半晌不語,引得兩人側(cè)目去看,又無奈的相互對視。
“坊隊,您要訛,就別心軟,上次心軟,在星河道觀可什么都沒拿到啊?!狈忉锌鴵u搖頭,“隨便拿出來個什么賣一賣,也符合您如今攪亂池水的理念了?!?p> “誰說不是呢,可理念是后來才形成的呀,悔之晚矣?!蹦嗤鼡P天感慨一聲,要攪亂池水的想法來的太晚,竟白瞎了道童僵那一單。
大約行至半坡后,面前出現(xiàn)了一堆堆的石墻,阻隔了往前的路。
溫城停下后,側(cè)耳聽,最后朝莫相忘點點頭,“坊隊,就是這兒?!?p> 在料定那些會隱身的小家伙沒什么大威脅后,莫相忘就成了這山上最大的威脅。
她讓輕功好的幾人拿著火把飛到七八米高的石墻上,喊話,要是再沒人出來相迎,就放火燒山。
可話雖然喊了,但里面仍沒動靜。
書白單手舉著火把從上飛下來,“坊隊,怕不是那些玩意逃了吧?”
孟云也從高墻上下來,“這未必就是你要找的地方?!?p> “不,肯定是這里?!蹦嗤嗣瘔?,那手感竟不像是石頭。
“管主,那邊雖然有響動,但很規(guī)律,聽不出什么,這下面隱在霧里,也看不出有多深,是否有機關埋伏,要謹慎行事啊?!绷硪欢潇`的坊員也跳下來。
莫相忘接過箜娥手中的火把,“書白,帶我上去?!?p> 這話極其普通,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里,本也不容人多想,卻偏偏,有那么兩個存在,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書白先是抬眼看了下孟云,眼神沒有請示,卻多了一丁點意味不明的挑釁,似是在說‘那我就帶她上去啦’,隨后將手搭在莫相忘腰間,運氣要起身飛躍。
孟云見狀,竟沒來由地按住兩人,并拍開書白的手,臉色是極其難看地說:“你上去又能如何,咱們大可繞過石墻。”
“繞是繞不過的,他們既然不讓你過去,無論你走多少里,石墻都是存在的,書白上去?!?p> 莫相忘并沒發(fā)現(xiàn)這微妙的氣氛,只一心想著自己丟的那七樣貨,也合計著再訛一點寶貝出來,可書白卻遲遲沒有動作。
“走啊,愣著干嘛呢?!彼叽僦H發(fā)現(xiàn)書白竟跟孟云對視上了,隨即抱怨道:“你倆瞅啥呢?”
遙在石墻上到封岑和田塢舟飛身下來。
“咋了坊隊,要怎么辦?”封岑湊過來,見氣氛有些微妙,就與其余人傳遞著眼神。
莫相忘也不知為何氣氛如此,只心系石墻對面,就走到封岑邊上,“帶我上去?!?p> “好嘞?!?p> 兩次飛躍都是封岑帶著的,一躍七八米,穩(wěn)穩(wěn)落在石墻上。
“坊隊你是不是又胖了?咋比上次飛錘子山還沉呢?!?p> “就你話多。”莫相忘假意嗔咄,隨即蹲下用火把向下照明,但因為太高,里面也確實太朦朧,根本看不出個大概,哪怕是借助隱適掛望遠鏡和夜視儀也看不到。
“是妖障?”
“妖障?”溫城不解,“您說那玩意兒真的是妖怪?”
“不確定,但跟話本里的妖怪肯定不同,這種妖障只是通過妖物的氣息形成的,必定是妖物多了才聚集的,這下邊,怕有很多那種妖物了?!蹦嗤谑瘔吷?,當啷著雙腿凝神靜思,身邊的坊員也跟著她坐下。
“坊隊,咱們要是這么跳下去會怎樣?”龐甫問。
“妖障這種東西,你要是進入其中,就會陷入幻覺,這種致幻的情景有很多種,最常見的,就是你內(nèi)心最恐懼的,你下去了,就會看見你最害怕的東西?!?p> 莫相忘這邊解釋,那邊牛壯壯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下去,要是我那肯定就有鬼等著我了。”
“你不試咋知道呢,下去試試,嘿嘿。”魚豆豆在旁邊假意推人,嚇得牛壯壯趕忙拽住牧羊羊和萬丈山,“你咋這壞呢!你就沒有怕的!”
“莫坊隊,您還真是見多識廣?!睆垜岩槐?,笑道:“張某佩服?!?p> “過獎了張坊管?!蹦嗤Y貌淺笑,卻也會注意到他腰間佩戴的骨牌。
“那現(xiàn)如今?”張懷扭過身看了眼石墻外側(cè),原本下去的幾人始終沒上來,便問:“如今您打算?”
莫相忘清了清嗓子,“我沒打算,我就要我的貨,當然,要是能多挖一件寶貝,也不是不行?!?p> 說罷就猛地吸氣,用最大音量喊道。
“把貨還我!不然就放火啦!”
這一聲喊得群山幫著攏音,別說是石墻下,就是山的另一頭也能聽見。
但卻只有回聲在給出回答。
就放火啦——放火啦——火啦——
“得。”莫相忘也沒給出容人合計的時間,就直接將火把丟了下去。
原本火把是沒入了那朦朧的灰色妖障內(nèi)的,僅有微弱的火光閃現(xiàn)再消失。
但溫城卻聽見幾聲怪叫。
“坊隊,那下邊果然有東西?!?p> 莫相忘抬手示意墻上的幾人,“丟?!?p> 一時間,六七個火把一同丟下去,看的那張懷和另外兩名耳朵靈的坊員一愣一愣的。
轉(zhuǎn)瞬之間,妖障全熄,能隱身的妖物滿地亂竄,倉惶逃開。
而在妖障之內(nèi),漸漸顯現(xiàn)出一個宅院的輪廓,那里竟傳出來罵罵咧咧的人聲。
“是哪個沒教養(yǎng)的小兒!不知道山上禁止玩火嘛!”
“小兒?”莫相忘單腳支棱在石墻上,“我是你祖宗!”
說罷,她拔出龍鳳刀丟了過去,直戳在那人身側(cè)的柱子上,帶過去的妖氣和龍吟鳳鳴聲,也得意的在山間和弦而起,蕩在空中。
莫相忘見人以出現(xiàn),就單手攬過封岑,“帶我下去?!?p> “唉,得嘞?!狈忉行o奈地回身看向石墻外邊,嘟嘟囔囔地說:“書白怎么不上來了?”
“誰知道呢?!?p> 一行人落下,再瞧這石墻就不是外面看見的樣子,而是透明的,能夠看見石墻外的人。
“天哪!這是啥呀!”耳朵靈的坊員走至石墻邊上摸了摸,又感嘆地敲了敲,“這,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封岑嘚瑟地翹起大拇指,“跟著我家坊隊,什么都可能?!?p> 從宅院里走出來的人面容清瘦,胡子拉碴的,穿的倒是光鮮,院子里的擺件也看不出是個避世的人,想來都是那些小東西偷的。
“我們可是打過招呼的?!?p> 莫相忘環(huán)視四周,那些像長臂猿一樣的帶有觸角的小東西躲在四周窺探,“可你似乎并沒跟我這兒打招呼,就順走了我的一些東西是吧。”她走過去將刀拔出來,“想來你耳朵也不背,不用我重復什么了?!?p> 男人走到被丟火把的地方,從大缸里舀水撲滅,“聽見了,還你就是,放什么火呢,小小姑娘,火氣還不小,口氣也挺大,還祖宗,怕不是不知道我活了多大年紀?!?p> 那方,坊員們正稀奇地招呼其余人進來,卻沒找到捷徑,只能翻墻。
“你?”
莫相忘呵呵一笑,“唐柯,千羅北廟人,乙丑年丙戌月丙午日戊子時生,算一算,也才二百多歲?!?p> 她說著湊近那人,低語道:“我只要我的貨,并不想知道你為什么來萬趙,也不關心萬隊計劃,不過,如果你介意我說出去,大可,給點好處費,聽說你們從千羅帶來很多寶貝,你既有小偷,留著那些寶貝也沒什么用。”
“不要臉?!?p> 那邊耳朵靈的坊員聽到這后半句話驚得瞠目結舌,“這是一屆坊隊該干的事?簡直是敗壞天坊名聲,先有個使用邪術的名頭,如今,如今,如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