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神識入凡胎跟化身入凡,可不一樣?;砣敕?,不過是神仙變個身形,去游戲人間,想去就去,想回就回。但這神識入凡,幾乎就是重新投胎。人間那是一口大染缸,是一個欲望的大漩渦,下去的人神智若是經(jīng)不起誘惑,這一生過完,還回不回得來,可就不好說了。而且神識入胎,還得去那降神崖。降神崖這地方,那都是犯了錯被貶入凡間的天龍鬼神才去的地方,平常換誰也不樂意去啊。
帝釋天一聽,心想這修羅王真是無理取鬧,此等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豈可兒戲!雖然生氣,但還是得好好說:“王兄說笑了,事關(guān)蒼生生死,怎可如此游戲?!?p> 修羅王便譏諷到:“常說天界臥虎藏龍,沒想到這點膽魄都沒有,不過如此~~~”音拖得老長。
此話一出,帝釋天能忍,身邊眾將皆不能忍,為首正殿、般那二大將率先出列請戰(zhàn):“天座!末將愿往!寧一死不可令修羅欺我天中無人!”“胡鬧!退下!”帝釋喝到。
修羅王一看,添油加醋道:“若是沒好戲看,那我這幫弟兄可要開戰(zhàn)了。”修羅眾將士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帝釋進退兩難,若真開戰(zhàn),怕是數(shù)月也不能結(jié)束,屆時人間恐怕早已生靈涂炭,可真依修羅王所說,若是失敗了,不僅白損一員大將,此事恐怕更會淪為以后的笑柄。帝釋天宅心仁厚,既不愿與修羅爭斗,亦不想蒼生涂炭。此時兩位大將看出帝釋的猶豫,便重申戰(zhàn)意:“天座不必遲疑!不論為我天眾還是為蕓蕓蒼生,我等皆愿一戰(zhàn),何況未必輸給那魔頭!”
“汝等當真愿戰(zhàn)?”
“當真!”
“果真如此,不辱汝等為天之名?!钡坩屝闹腥杂杏嫅],正殿、般那二將乃是天軍骨干,此一去,不論成與不成,恐怕那修羅王都不會爽快退去。若天羅一戰(zhàn)終不可避免,須留此二將應對后來局面,于是安撫道:“但兩位將軍尚有御敵重任在身,不宜前去,若是更能別覓一員勇將,再好不過?!?p> 此時一名天將挺身而出,請戰(zhàn)道:“天座,末將愿往一戰(zhàn)!”眾等循聲望去,只見得一年輕將軍,銀盔白袍,威風凜凜,姿顏雄偉,正在拱手。帝釋一見,便覺其身有龍氣若隱若現(xiàn),器宇不凡,便問:“這位小將軍是何來歷?”大將正殿介紹到:“天座,這位小將軍新生此天中不久(天身成長極快),前些時日方才收入軍中,名叫龍信。”帝釋問曰:“龍信將軍本領(lǐng)如何?”正殿將軍與般那將軍相視一笑,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一塊寶,回到:“天座!這位小將雖是新到,然我與般那將軍曾試過本事,此將神力出眾,不在我二人之下,正可堪此一行!”帝釋聽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如此一來,可解此圍。”
帝釋乃向龍信拱手:“委屈小將軍凡間一行。將軍凱旋之日,本座必列隊散花相迎,并親書匾額相贈!”龍信拱手辭道:“末將職責所在,不敢邀功。能為蒼生盡綿薄之力,是末將榮幸!”不知為何,帝釋看著這位小將軍,總覺得他必能得勝歸來,心中不安消去不少。
縱然有了合適人選,但帝釋心想不可事事都被修羅王牽著鼻子走,今日不妨畢其功于一役,永絕后患,于是向修羅王討價到:“王兄久等,我等已商議妥當?!?p> 修羅王一聽:這傻子不會真的答應了吧……
“就按王兄提議,我方照辦。不過難得今日有此奇緣,不妨就以此事與王兄立法三章如何?”
修羅王一聽,原來有貓膩,不過聽他說說看倒也無妨。
“不知天兄要立何章法?”
帝釋說道:“有三條,第一,修羅眾不可此時趁虛而入。”
修羅王一聽不高興了:“笑話,你當我修羅王幻擘是下劣齷齪之人?我修羅軍眾打誰需要趁虛而入?天兄此言太看輕本王了!”
“如此便可。第二條,承王兄前言,倘若此行除魔不成,還望王兄助我等一臂之力?!?p> “小事一樁。”修羅王一揮手說道。
“第三條,若此行我軍小將力克魔頭,王兄須親書牌匾‘天高不可犯’相贈。并承諾千年之內(nèi),絕不興兵來犯,即便是切磋演練也不行。”
修羅王一聽,這是什么話,這我怎么能答應,連忙擺手“這個不行這個不行,這是什么話,憑什么要本王做承諾!”
帝釋一聽,笑了:“先前王兄怎么說來著,怎么王兄也甘愿落得毫無膽魄,不過如此之名?嘖嘖嘖,說要玩游戲的是王兄你,現(xiàn)在玩不起的也是王兄你!哎呀~”
說完帝釋還把手背在身后,向眾將士撩手,并回頭眨眼,瘋狂暗示。眾將士一看,懵了,怎么回事,什么意思啊。急的帝釋小聲嘶到:“起哄!起哄啊!”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嗨,怎么要演戲也不先打聲招呼,于是一齊起哄道:“修羅原來玩不起!修羅原來玩不起!”
好家伙,這一下把修羅王給氣的,捶胸頓足,七寶戰(zhàn)車都差點給他捶壞掉,修羅王心想:誰說本王玩不起!本王有什么玩不起!但是一轉(zhuǎn)念,又不能輕易就答應了,怎么辦呢?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便回到:“本王豈是那玩不起的人!不過天兄且先莫譏笑,容我稍作考慮再給天兄回答。”
帝釋舉手示意眾人停下,說道:“王兄請便!”
修羅王便跟身邊的將士耳語道:“去把占術(shù)師叫來?!辈欢鄷海粋€巫師模樣的過來了,修羅王便把事情原委告知巫師,請巫師占卜一下,此事是成是敗。巫師于是奉命占卜,先扔了銅錢,看了又看,搖頭咂嘴,又燒龜甲,更是一臉不可思議。
修羅王不耐煩了,問到:“大巫師可有結(jié)果?趕快告訴本王??!”
那巫師眉頭緊皺,說道:“結(jié)果有倒是有,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卜象顯示,既是成,也失敗……小仙行卜多年,還未曾見過如此異象?!?p> “那不等于白說!”修羅王憤慨道。
巫師連忙拱手下腰:“小巫無能,還望大王恕罪!”
“下去下去!”修羅王一臉愁悶,占卜也占卜不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帝釋催了:“王兄??!考慮得怎么樣了啊,時間寶貴??!”
修羅王無奈了,心一橫,腳一跺,管他呢,大不了也就是一千年不打架,外加寫幾個字,本王陪你玩!于是回到:“好!本王答應了!既然你們有人敢下去,本王就陪你們賭一把!不過我得把話說在前頭,你們只準下去一個,而且在座的各位誰也別想暗中幫助,不然前面談的一切都作廢!”
然后也瘋狂揮手示意修羅眾反擊,修羅眾也齊聲呼道:“誰說我們玩不起,要玩陪你玩到底!”反擊完修羅王方才覺得有了氣勢,昂首挺胸起來。
帝釋回首問龍信道:“可行?”龍信回曰:“萬死不辭!”好氣概!帝釋豎起大拇指,于是跟修羅王敲定:“好!就依王兄所言!”
既然說定了,雙方且都各自偃旗息鼓,暫作休息。帝釋剛欲親送小將軍去降神崖,修羅王倒是先過來了:“說好的美酒美食呢?”好家伙,果然惦記著這一口呢。帝釋也是無奈,算了,知道你修羅城里沒什么好吃好喝的,不跟你計較。只好吩咐正殿般那二位將軍送小將軍一程,自己去應付那修羅王:“王兄莫急,今兒一定讓王兄吃好喝好玩好!”修羅王一臉傲嬌:“這還差不多!”于是帝釋便領(lǐng)著修羅王享樂去了。
正殿般那兩位將軍送龍信來到降神崖,崖下看似一個風暴旋渦,間雜電閃雷鳴。景色蒼涼卻難掩英雄豪氣,兩位將軍忽生惺惺相惜之情,互謂道:“了不起的少年!這里雖然是代表罪過的降神崖,今日這位小兄弟卻在此成就英雄之名?!?p> “是啊,真是后生可畏!”于是正殿將軍攤一手,心中一念,于手中化現(xiàn)一瓶瓊漿玉露,攤另一手,化現(xiàn)三只青玉琉璃杯,三人各取一杯。
滿上酒,共舉杯,正殿將軍感慨道:“正是我輩英雄出少年,今日以此薄酒一杯,期盼小將軍載譽歸來!”
般那將軍:“祝小兄弟此行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龍信:“借兩位將軍吉言,末將一定不辱使命!”
“干!”
喝完龍信還杯拱手辭曰:“多謝兩位將軍相送,再會!”說完便以堅毅之心,縱身躍下降神崖。
龍信小將軍縱身躍下降神崖,入了那暴風眼后,便天身銷隕,化作一縷神識,從天而降來到了這南瞻部洲,也就是這人間了。在南瞻部洲,有一片廣袤的大地,在這塊大地之上,有一個國家,叫祁國,他的東南西北,是四個分封的諸侯國,東邊吳國,西邊夏國,北面齊國,南面楚國。這片土地被一圈海水所環(huán)繞著,在這圈海水之外,更有土地,不過去的人甚少,傳聞在那里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村城國邑,奇風異俗,還有各種聞所未聞的奇珍異獸。有回來的人說起那里的事情,大家也就當故事聽聽,并不當真,大致情形如此。
祁國的都城洛城,倚靠著一座山,叫周山。在山上,有一座寺廟,叫明見寺,主持是一位法號覺融的老和尚,德行高深,眾所敬仰。當朝皇室宗親,也常親臨此寺,或燒香許愿,或求聞勝法。對大和尚當朝皇帝更是以國師之禮相待,只是說到國師之位,大和尚每每以出家人六根清凈,不便涉世過深之由婉拒,皇帝也不好勉強。不過若是皇帝想在宮中舉辦法會,聽經(jīng)聞法,覺融大和尚倒樂意赴會。為此,皇帝還特地在宮中新辟一殿,名曰滌塵殿,專門供大和尚講經(jīng)宣法,平日里衣服飲食臥具湯藥等供養(yǎng)更是從來不斷。除此之外,百姓前來燒香拜愿也是絡繹不絕,真?zhèn)€叫香火旺盛。
這一天晚上,大和尚在明見寺的大雄寶殿帶領(lǐng)弟子們做誦經(jīng)晚課,所誦之經(jīng)曰《地藏菩薩本愿功德經(jīng)》,誦完之后,出了大殿,抬頭忽見一道祥光從天而降,大和尚覺得奇異,追出去一看,最后那道光似乎落在了遠處的一個村落里,大和尚思量了一會,覺得不同尋常,加上最近感覺到的一些不舒服的氣息,便欲下山一探究竟。于是他回到寺里找到弟子懷慈,關(guān)照到:“懷慈,為師現(xiàn)在要出門一趟,在為師回來之前,寺里的各項事務你暫代為師打理一下?!睉汛纫苫蟮溃骸皫煾福@么晚了您要去哪,還請師父早些歇息,有什么要緊事弟子幫您去做?!贝蠛蜕姓f道:“此事不同尋常,須得為師親自去一趟。”說完便出發(fā)了,只剩懷慈一臉迷茫呆站在那。
然而發(fā)現(xiàn)此等瑞象的,不止大和尚一人。在洛城之中,有一道觀,叫仙云觀,道長俗名游一鶴,道號木生子。這位道長名聲雖不及覺融大和尚,但也很有本事,亦受皇室尊敬。說白了,就是當朝皇帝喜好這佛道之事,上行下效,風氣就漫延開了。一鶴道長也六七十的歲數(shù)了,在學道前,已經(jīng)成家立室,有一個兒子,也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不過道長的兒孫們倒不太喜歡這佛道修行之事,過著俗世的生活,柴米油鹽風花雪月,最近兒媳婦又懷了一胎,沒幾個月就要生了。對于此事,道長亦常常嘆息,略有遺憾。
游一鶴道長常年夜觀星象,看出人間或許將有不尋常的大事發(fā)生,只是尚無明確的頭緒。這天晚上,道長也像往常一樣觀察著星象,就看見那道白光落了下來。
“將星臨凡,莫不是……”道長思慮著,忽然生出一種使命感,覺得自己應當要去關(guān)心一下這件事。然今天夜色已晚,道長心念著明兒一早便去一探究竟,于是早早歇下了。
說回覺融大和尚,大和尚拄著一根禪杖,便出門了,別看老和尚一把年紀了,身子骨硬朗著呢。關(guān)于大和尚的道行有多高深,也是大家茶余飯后的一個話題,有的說他老人家德感天地,常有神驗;有的說他甚至已得神通,什么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無所不能。不知是真是假,總之什么樣的話都有。不過不管真假,大和尚自然已經(jīng)不是一般人了。
大和尚雖是深夜趕路但步伐平穩(wěn),不急不躁朝著目標前進,累了,就盤腿休息一會。到了第二天中午,終于趕到了那個村子。這里果然有祥云環(huán)繞,氣氛非常,一打聽,叫花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