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煌太疲憊了,說出了報仇二字后就靠在炕沿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他做了很多的夢,夢見了村子里所有的人,歡笑溢滿了他的整個夢境。
“煌子哥!煌子哥!”一個稚嫩而嘹亮的女孩聲響起。
“晴兒!”
時煌被這親切的聲音喚醒,看了看房間,又看了看還在坑上的時宇,知道是自己做夢了,現實是村子里的人都死了,爺爺也死了。
那個既當媽又當爹的爺爺,那個他睡不著給他徹夜講故事的爺爺,那個自己舍不得吃,把白饃留給他吃的的爺爺,那個教他堂堂正正做人的爺爺,那個教他不向生活低頭樂觀向上的爺爺,那個……爺爺沒了。
時宇雖然疼愛時煌,但并沒有溺愛,也讓時煌同村里的孩子去上學。他們村子太小沒有開設學校,學校也在三十里外,是幾個村子共同的學校,時煌六歲上學,就是自己走去的,風吹雨打,寒雪冰凍,時宇從來沒送過,這樣的鍛煉讓時煌的意志無比堅韌。
有了堅韌的意志,也讓時煌的心智與他的年齡不符,高出不少,甚至比一些成年人都要強些。
事已如此,悲傷下去也無濟于事,時煌還要生活下去,活下去,學本事,成長起來,才能為親人們報仇。
看看窗外,已經下午。
“還是讓爺爺和村里的人入土為安吧!”時煌已經接受了親人死去的現實。
站起來,把自己整理了一下,對著坑上的時宇深深一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爺爺,我送您去安息!您腰桿挺了一輩子,走時不能彎下了,來,睡平!”
時宇的身體已經涼透,但還沒僵硬,時煌很快就把時宇的身體整理好,扣好衣扣,穿好鞋子。
整理時,時宇抱在懷里的木匣也露了出來,時煌沒有看,順手放在坑頭,他知道這是時宇留給他的,但是他現在沒有心情看,只想著讓爺爺早早入土為安。
拉來架子車,找來一張平板放在車廂,把時宇尸身放在板上,蓋上被子。拿了鐵鍬拉著車往山腳下去了。
村子里逝去的人都埋葬在那里。
挖好坑,將時宇的尸身放了進去,凝視了好一會,這才一捧一捧地將土輕輕放在時宇身上,生怕弄疼了爺爺。
一小時后,時煌終于將土堆了起來,起身又跪下,痛哭起來。
許久,時煌停止了哭泣,這一哭也預示著時煌和時宇在世間的緣分了斷了。
收拾心情,看了看周圍的空地,拿著鐵锨開始挖坑。
月亮撒下銀光,照耀在一位少年身上,在少年的身后大大小小的土坑已經有三十來個。
這一夜,時煌沒有停歇,在太陽露出一角,大地再現光明時,時煌已經挖好了所有的坑,一共一百零八個。
沒有休息,拉著車,回到村子里,將每戶的白骨整理好,一一拉到墳地埋葬。
做完這一切,已是驕陽當空,正午時分。
“咕咕!”
時煌的肚子叫了起來,揮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臉上沒有表情,望了望身前的一百零九座墳塋,深鞠一躬,轉身回村。
家里的廚房在后院,還好沒著火,時煌找了好一會,什么吃的都沒有,才想起因家里沒吃的了,自己才一大早去挖野菜,才進山,遇老虎,掉坑,躲過一劫。
時煌不愿再想,跑出家,在被燒毀的村子里找吃的,他記得村長家還有小半袋玉米。
找準村長家的廚房,將倒塌的焦木清理。
一個黑罐子出現在眼前,時煌直接揭開罐子蓋,看了一下,傻眼了。
是玉米沒錯,只是已經成了玉米花,而且還是黑糊糊的。
“糊是糊了,但終究是玉米,還是可以吃的!”
時煌直接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味道還不錯。
抱起罐子就往家走,這里可不安全了,房子踏了一半,隨時會塌下來。
蹲在后院,一把一把地吃著,五六把下肚后,動作才慢了下來。
“這里是不能再住了,已經過去一天了,村子里的事瞞不住,被其他人發(fā)現,我的命運不是被再次收養(yǎng)就是被送進孤兒院,這兩個地方我都不想去,能將村里人變成白骨絕對不是災難所致,肯定是人為的,我要找出兇手,要給村里人報仇!”
時煌吃了個半飽,開始思索起自己的以后的道路。
“從爺爺的身體完整可以得出爺爺應該是壽終正寢,而村里的其他人卻成了白骨,可以得知,那些兇獸不喜歡死物,還有山外除了白骨還有幾只死了的野兔,倒是完整,連皮毛都在,這點也可以肯定我的想法,聽爺爺說過,世間除了凡人還有修煉者,身懷莫測法術,這一切也只有他們才能干出來?!?p> 時煌突然想到兇手不吸食死物這個線索,這是他從爺爺和沒被吸食的野兔身上得出的,也知道了能干出滅絕人寰之事的人肯定不是凡人。
明白了時宇是壽終正寢,時煌心里能好受些,但屠村的血海深仇不能不報,他不能讓被害的親人死不瞑目,仇一定要報。
“爺爺不是還留給我一個木匣?!睍r煌這才想起時宇給他留的東西,忙回房去看。
直接打開木匣,里面放著一封信,一本書和一枚戒子。
時煌急忙拿起信打開,他現在還是孩子,沒了村里的親人,其實還是很想弄清自己的身世。
不過信里的內容讓時煌失望了。信里寫著寥寥幾字:丁亥壬寅壬亥辛酉。
“這難道是我的生辰八字?就這八個字,怎么連我父母是誰?是哪里的人都不說?”
時煌想不通,難道父母徹底不要他了,看著這八個字,心情復雜,有失落,更多是悲哀。
“不要就不要,這么多年沒有他們我不是也長大了,還是看看在書里和戒子上能找到線索不?!?p> “化靈養(yǎng)生訣?這是什么書?這枚戒指倒是很好看,肯定很珍貴,是傳家寶吧?”
時煌看了一眼書,沒有翻看,倒是拿起那枚戒子研究起來。
把玩了好一會,戒子非金非銀,時煌也看不出來是什么材料做的,除了樣式好看以外也沒什么特別,連個特殊符號都沒有,便失去了探究的興趣。
時煌明白了,這些東西不是時宇的,應該是同他一起被撿回來的,只是時宇藏著不想給他看,一是怕他傷心,因為這些有可能是時煌父母留下的,但里面關于他身世的問題連一個字都沒提,這是徹底拋棄他了。二是那本書時宇看過,他是知道修行界的危險的,他不想時煌過那樣的生活,只想時煌平平安安過完一生。
沒有找到自己身世的線索,時煌也不介意,經歷了深坑脫險,爺爺去世,親人們被殘忍地殺害,時煌還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收拾心情,將那本《化靈養(yǎng)生訣》翻開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