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時候,我見證了一個幸福時刻,而這竟都是新冠肺炎的“功勞”。
那天陽光明媚,楊小妹訂婚了。而我是在此的前一天才聽說的,并且還是母親告訴的我,當(dāng)聽到這個消息時,我著實被震撼到了。
楊小妹比我小一歲,但與我也算不上是孩提時代的玩伴。在我的印象中,我上二年級之前尚未與她相識,具體時間,已無法準確憶起,大概是三四年級這段時間吧!她被接回家來,也就是我們這塊地方。據(jù)花奶奶所說,她好像是花奶奶的二女兒,因為當(dāng)時實行了計劃生育,秀花已是女孩,第二個自然是想要個兒子??墒堑诙€卻是女孩,于是花爺爺和花奶奶便決定將她交于花爺爺?shù)拇蟾绱鸀閾狃B(yǎng),等到有兒子,且辦理戶口后再把她接回來。這主要是計劃生育的緣故,也是重男輕女的一種表現(xiàn)。雖說重男輕女,但是花爺爺與他人不同,并未將她棄尸荒野。她大伯家因遲遲沒有男娃,所以躲進了深山,這讓計劃生育的手無法觸及。雖與大伯生活在一起,但生活費還是花爺爺出的。直到后來她弟弟來到這個世界,上完戶口后,花爺爺才將她接回身邊。
對于花爺爺?shù)淖龇?,我比較認同,而對于有些人的做法,實在令人不恥!這種行為在我身邊就有一兩個,一個是我們屯對面坡腳屯的楊小妹,一個便是我的兒時伙伴春梅。養(yǎng)育楊小妹的并非親生父母,而是養(yǎng)父母,據(jù)二姑所述,那年冬天,北風(fēng)凜冽,一位中年男子進山割草喂牛,在進山路上看到一個嬰兒裹著布擺在路中間,嬰兒身上放著三十塊錢,意思是感謝收養(yǎng)嬰兒的人。楊小妹的養(yǎng)父母已有兩個大胖小子。當(dāng)時很多人眼里,有男有女比較好,可已育二子,不能再生,于是便抱養(yǎng)了楊小妹。
春梅則大同小異,她沒被丟到路邊等人撿,而是剛出生就被抱走,領(lǐng)養(yǎng)她的正是她的外公外婆。春梅頭上有兩位姐姐。當(dāng)時生孩子一般都在家里,去醫(yī)院的極少。聽說春梅是女孩,她父親滿懷期待的臉瞬間黑了,一眼都不想多看。春梅比我大一歲,小時候常一起玩,但上初中后就各奔東西。初二那年,她外公去世,也就是她的養(yǎng)父。我后來回家才知曉此事,聽奶奶說,她養(yǎng)父去世后,她生父來尋她,說要接她回去,可她死活不肯,她父親便說:“我才是你生父??!”也許別有用心,也許確實悔改,但或許都不值得同情,然而我們都是外人,不便多評。或許這諸多是非會有后人給出客觀評價!
若時光倒退到土改前,那她算得上名望之家,聽村里老人說,以前這一片都是她家的天下,所以到今天她大伯若與人發(fā)生口角,總會說:“你們有什么?還不是靠我家的地養(yǎng)著!一群窮棒子!”記得三年前大伯去世時,她二伯母也曾說要我們殺雞宰羊請他們大吃一頓,我年幼無知,便問緣由,他們說這些土地都是她家的。這讓我疑惑,公有制下竟有此等事!于是我說:“這些土地不都是國家的嗎?”幸運的是后來沒殺雞宰羊,否則怕是要“鬧肚子”了。
在她沒回來前我和楊秀花他們玩得較好,而這個“好”字也只限于某個層面。我們常一起玩游戲,所以我常去串門。恰好她回來那天,我又去串門。明院有個弟弟叫石哥,那天我倆在花爺爺家的平地上玩游戲,玩了會兒,花奶奶領(lǐng)著一個小女孩回來了。我打量她,個子不高,長發(fā),面容干凈,身材苗條如竹竿。一看便知生活優(yōu)越,確實如此,花爺爺?shù)拇蟾缡谴罄习?,批發(fā)銷售化肥,顧客不斷,育有七兒,六女一男,這男娃是第七子,為得此子,東躲西藏,躲進深山。
“邋遢!”女孩瞥了我們一眼,不屑地丟下這句話。
她所言不虛,我和石哥渾身臟兮兮,褲子沾黃泥,蓬頭垢面,雙手黑乎乎。生活好的人與我就是不同,穿戴整齊,在她眼中,我就是邋遢之人。此時雖還是童年,但因彼此上學(xué),年級班級不同,我和她沒太多交集,有交集也是因為楊秀花。
記得初一那年假期,我回家,在村口遇見她。她臉上洋溢著淡淡微笑,對我說:“你剛從縣城回來?”
我點頭,她說:“需要我?guī)湍銌幔俊?p> “哦,這倒不用?!?p> 我徑直向前走,身影消失在房屋叢中。
小學(xué)畢業(yè)時,她沒考上縣城,就在常么初中上學(xué)。去年,我回家,母親說有人來提親,因年紀小,花爺爺他們沒同意。去年也是她初中畢業(yè),聽說沒考上高中,花爺爺和花奶奶送她去讀其他學(xué)校,至于什么學(xué)校,我不知。
父親和母親都去她家?guī)兔?,家中只我一人。過了會兒,父親他們吃一圈酒,又繞到家中。我擺好餐桌,炒好的菜上桌,擺一圈碗筷,只顧忙活,沒注意男方模樣,直到他和我打招呼才看清。他竟是我小學(xué)同學(xué)!我十分驚訝!更驚訝的是他們已交往四年,今年楊小妹初中畢業(yè)一年,照此說,初一就交往了。驚嘆之余,我祝福他們,也羨慕他們。這時卻覺世界真小。
一兩年前,我也見證一幸福時刻,村中一少年結(jié)婚,他妻子正是我小學(xué)同學(xué)。曾是同學(xué),或有矛盾,或有快樂哀傷;畢業(yè)后形同陌路,誰能想到多年后會以這種身份在一處相逢?或許這就是常說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起點。我認為,即便回起點,也早已物是人非,一人走出大山又回,與未離大山之人對生活和事的看法會不同。
印象最深的是明新表哥。三年前,他高中畢業(yè),我初中畢業(yè),當(dāng)時他名落孫山,又與交往許久的女孩鬧矛盾,還在小姑爭吵中生活,一時諸多困難擋路,他極度茫然。我給他做思想工作,他說我說的他都懂,只是想不通。然而九月開學(xué),在外生活半年歸來的他煥然一新。也許這是成長的重要表現(xiàn)。但即便嘴上道理明白,自己做起來依舊艱難,我也只擅療他人傷痛。
楊小妹訂婚后一段時間,新冠肺炎得到初步控制,我們返校時間定了下來,我返校后,楊秀花與我聯(lián)系有些,說感覺楊小妹訂婚后成熟許多,我開玩笑讓她也趕緊訂婚,這樣也會成熟,她笑罵著說我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