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選擇
因為知道劇情的緣故，尹天在姑蘇城內(nèi)的時候，就問明了前往擁翠山莊的路線，直接登門拜訪。
也不知原本埋伏的屠狗翁和杜漁婆，是不是依舊埋伏在山中，但是現(xiàn)在顯然不會再跟這四個人碰見。非但那對奇異夫妻，就連原本應(yīng)該在半路煮茶截殺的帥一帆，都沒有出現(xiàn)。竟然就這么簡簡單單地，讓楚留香四個人來到了擁翠山莊的大門之前。
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青衫青年，正站在門前，殷勤地揖客：“香帥和胡大俠、姬大俠，還有這位尹兄臺，一起光臨寒舍，可謂蓬蓽生輝，榮幸之至。”
“李少莊主客氣了！“楚留香抱拳，姬冰雁雙手環(huán)胸，直直地看著李玉函，胡鐵花更是滿臉怒容，看樣子就要沖上去揍他一頓。倒是尹天，依舊是帶著微笑，像是之前的刺殺根本沒有掛在他的心上。
“家父聽聞幾位英雄到來，十分想見你們一面，還請幾位入內(nèi)一敘?！崩钣窈焓盅涌?。
山莊大門洞開，甚至能看見其內(nèi)的美景一角，可在楚留香尹天四人的眼里，這分明就是一張大張的虎口，隨時準備將四人一口吞下去?？伤娜嗣髦ｋU還是不得不進去，楚留香他們是因為蘇蓉蓉在里面，不得不進去，而尹天則是因為，一個人在外面待著甚至比在山莊內(nèi)更危險。
擁翠山莊不愧是天下前三的武林世家，也許除了原家的無爭山莊，以及金家的萬福萬壽園，再沒人世家能和他們比擬。哪怕是如今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薛衣人的薛家莊，到底在底蘊上，差了擁翠山莊許多。
這樣的武林世家的園林山景，可謂五步一回，十步一景，讓尹天大開眼界。
一路行來，幾人之間都沒怎么說話，直到靠近待客的正廳。
廳前的石階下，在石觀音老窩見過一面的柳無眉，此刻換了一副世家少奶奶的打扮，一副靜花臨水的模樣，迎接著幾人。
一見到這婆娘啥事沒有的那張帶著病容的笑臉，尹天心里就是一陣膩歪，暴雨梨花釘就在身上，真想抽冷子給她來上一梭子，看她還能笑得這么若無其事不！
進了正廳，掀開隔斷主客位的竹簾，便見上首擺著一張軟榻，而榻上跌坐著一個頭發(fā)花白，面容清瘦古樸的老人。在他的膝上，橫放著一把無鞘長劍，如同一泓秋水，應(yīng)該就是昔日李觀魚仗之壓服天下劍客的魚腸古劍。
聽見有人靠近，李觀魚抬起頭看了眾人一眼，眼中神采皆無，像是朽木將壞，隨后又低下頭，呆呆地看著自己膝蓋上的劍。
尹天暗自吐槽，這老頭也是倒霉，李玉函是他的老來子，想必平日疼愛栽培不少，但是今天竟然干出這種事情來，完全不把擁翠山莊多年的名聲放在心上。
就算這劍陣能殺了楚留香，可后果也絕不是擁翠山莊能承受的了的。首先，楚留香的家里人和師門就絕不會放過擁翠山莊。他們的武功不是憑空練出來的，也是名家教導(dǎo)，就這樣被人殺了，不找擁翠山莊算賬才怪。
也許其他人你還能說江湖事江湖了，但是是個人都知道，楚留香不殺人，還能有比這更師出有名的借口嗎？
然后就是江湖上的人了，比如左輕侯，比如丐幫，再比如少林，還有楚留香每年劫富濟貧幫到的人，這些人一起發(fā)力，十個擁翠山莊都能給你踩平你信不信？
可是深愛柳無眉的李玉函卻顧不得這許多了，他現(xiàn)在最想的，就是提著楚留香的腦袋，去神水宮找水母陰姬換取救自己老婆的法子。
“晚輩等見過李前輩?！币鞂W(xué)著楚留香等人的樣子，抱拳行禮。
李觀魚理也沒理，依舊盯著自己的劍。李玉函輕咳一聲：“家父幾年前練功走火，如今全身都無法動彈，連說話都困難，非是故意失禮，還請香帥和幾位見諒?！?p> 楚留香幾人連道不敢。
見過了主人家，接下來就是此次之行的重頭戲了。
當(dāng)楚留香問及蘇蓉蓉、宋甜兒等女的下落時，李玉函卻東拉西扯，說古今劍法的優(yōu)劣，說各派劍陣的雞肋，說自己老子的愿望等等。
“當(dāng)世找到六位劍法冠絕天下的人并不容易，但好在家父還有幾分薄面?！崩钣窈脑捯袈湎?，從門外走進來六個包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手中拿著各式的長劍。他們步履很穩(wěn)，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精光四射，顯然是內(nèi)功深厚的高手。
“的確，”楚留香笑了：“若是連‘摘星羽士’、武當(dāng)護法、‘玉劍’、‘雙劍無敵’、‘君子劍’……?！?p> 他頓了一下，到底沒有將“雄娘子”的身份說出來：“若是這些前輩的劍法都算不得冠絕當(dāng)世，只怕這世上也沒什么人能稱劍客了?！?p> 楚留香的話讓李玉函諸人都嚇了一跳，尤以那些蒙的嚴嚴實實的劍客為甚。他們做這樣的打扮，就是無顏見人的意思，以前輩之尊，結(jié)陣圍攻后輩，傳到江湖上去，不但自己被人恥笑，家人門派也得抬不起頭。
“我等既然做出這等沒有臉面的事情，還想著保住這張老臉作甚。”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依稀能看見往日風(fēng)采的清秀眉目。
其余幾人見他如此動作，嘆息一聲，紛紛摘下面巾，露出自己的面容。
姬冰雁看著他們一眾名門前輩劍客，冷笑一聲：“原來所謂的高人，竟然是藏頭露尾，以多欺少之輩，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幾名老者臉現(xiàn)怒容，但隨即想到自己現(xiàn)在所做之事并不光彩，又都紛紛黯然。
在榻前立著兩位侍女模樣打扮的人，讓楚留香等人眼熟的很，分明就是跟著柳無眉一起離開大漠的石觀音的弟子。
“幾位前輩高義，雖然知道此乃有違江湖道義之事，可為了完成家父的愿望，還是愿意千里趕來?！崩钣窈辛艘欢Y，“玉函在此代家父謝過?！?p> 他說這話的時候，尹天注視著李觀魚的動靜，發(fā)現(xiàn)他眼睛里寒光四射，嘴唇翕動，分外激動?？梢娎钣窈倪@番孝子行為，著實給了他老子一記狠的。
“幾位前輩心志甚堅，看來這劍陣晚輩非闖不可了?！背粝阈χf道。
他的身影在話語還未落的時候，竟然出乎意料地一翻，落到了李觀魚的榻前，那兩個石觀音的弟子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他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跟著他一抽李觀魚膝上的魚腸，然后回身攔住了六位殺上前的頂尖劍客。
在楚留香動的同時，胡鐵花如蝴蝶振翅般乍起，落到了柳無眉的跟前，捏拳朝她攻去。姬冰雁身形微動，平平挪移至李玉函跟前，擋下了他的凌風(fēng)劍法。
尹天一步步地走上前，走過被點住的兩名女子，從懷中拿出暴雨梨花釘，抵在了李觀魚的脖子上，說道：“都住手！”
最先停下來的是那六位李觀魚的老朋友和楚留香，然后是柳無眉和胡鐵花，最后才是李玉函和姬冰雁。
“暴雨梨花釘！”六個劍客中最為高大的那人說道。
在孔雀翎還沒出現(xiàn)的現(xiàn)在，暴雨梨花釘堪稱暗器之王，江湖上不知道多少高手喪命在這暗器下，成就了它的赫赫兇名。
“這還得多謝少夫人的厚贈了，否則我們怎么找得到這樣的東西?！奔П阍谝贿呎f道。
“自己挖的坑坑了自己，”胡鐵花幸災(zāi)樂禍：“這下子也讓你們嘗嘗被威脅的滋味兒?！?p> “小子，你可知道，暴雨梨花釘發(fā)射后，你等絕無可能在我們劍下逃生?！闭f話的是一個肚子很圓的老者，應(yīng)該是武當(dāng)護法鐵山道人。
“我當(dāng)然信，可只要我的暗器還沒發(fā)射，你們絕不敢亂動不是嗎？”尹天這時注意到李觀魚在沖自己斜視：“老爺子別這么看著我，要怪就怪你兒子，誰讓他有了老婆就忘了你呢？”
說罷，他不等其他人多說什么，直接對著李玉函說道：“選吧，要老子還是要老婆？”
李玉函臉上出現(xiàn)掙扎不定之色，正要說話，卻見柳無眉手下一翻，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沖著自己胸口扎去。
“不要！”李玉函慘呼一聲，沖了過來，而姬冰雁眼疾手快，擊落了柳無眉手中的匕首，“當(dāng)啷”一聲，匕首落地。
“讓我死吧！我已經(jīng)害了你這么久，不能再繼續(xù)害你了！”柳無眉哭喊著說道。
李玉函將她緊緊抱住，溫柔地說道：“我這輩子最感激的事，就是上蒼將你送來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