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時鐘滴答滴答響
接下來幾天，馬沙都在努力的調(diào)查到底有什么陰謀。
他甚至控制復活之后的烏鴉，鉆進了何塞家的通風管道，玩了一手特工片常見的通風管偵查。
但是也不知道這偵查是被發(fā)現(xiàn)了，還是怎么回事，反正馬沙什么關(guān)鍵信息也沒聽到。
周六這天晚上，他甚至撞見了德龍何塞給旅館伏擊中跑掉的槍手下命令的場面。
當時夜里兩點多了，那槍手不知道完成了什么任務(wù)，直接去書房對德龍何塞復命，結(jié)果德龍何塞正好準備去睡覺，兩人就在書房門口交談了一會兒。
馬沙看到這幕的時候大喜過望，因為德龍何塞的書房的通風管道裝了偵測魔法，馬沙遠遠的就看到了魔法的靈光，根本沒敢上前。
同樣的靈光還出現(xiàn)在通往三樓那個會議室的通風管道。
馬沙滿懷希望的偷聽對話，結(jié)果聽到的只是這個槍手來報告“拆除工程”進度的。
似乎只要一天，大劇院下面的煤氣管道拆除工程就能徹底完成。
然后德龍何塞吩咐道：“明天是周日了，放一天假吧，正好周日大劇院還要排練，晚上我們還要在大劇院招待全城的權(quán)貴，要是干擾到大劇院排練就不好了?！?p> 槍手點點頭：“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去檢查工程進度，順便通知一早來上工的工人回去?！?p> ——草，所以你們理所當然的讓工人們周日正常上工嗎？
馬沙突然覺得沃堡這城市的路燈太樸素了，缺點裝飾品。
這時候，他又聽見德龍何塞對槍手說：“對了，以后我們和通用實驗室的合作，就由你出面吧。”
槍手大驚：“由我嗎？這不是您……”
德龍何塞擺了擺手：“你知道，我一直對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很不滿?！?p> 槍手沉默了。
德龍何塞繼續(xù)說：“雖然他死了我很生氣，但是從好的方面想，我們家族少了一個弱點。你作為我的養(yǎng)子，早就有很多說法，比如說你是我的私生子，不如這次，干脆就把這個身份給你坐實了吧！”
馬沙大驚，要不是視野右下角那個那個條已經(jīng)短到看不清每一段的說明文字了，他肯定會發(fā)揮吃瓜精神，開心的吃瓜。
現(xiàn)在那個危機進度條，看起來變成了黑色，其實不是黑色，只是每一段的說明文字全擠到一起，看起來就成了純黑色。
槍手一臉猶豫：“我……”
“湯姆，”德龍何塞拍了拍他的肩膀，“現(xiàn)在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的實績也夠，明天正好我要請全沃堡的權(quán)貴，你趁機亮個相，這樣就不會有人有疑問了！”
馬沙聽著這話，心想難道明天他們不準備動手？
還要把自己的養(yǎng)子坐實成私生子，然后“繼承大統(tǒng)”，那看起來明天晚上的大會是安全的。
畢竟何塞家族是艾迪那邊的合作伙伴，沒道理不給合作伙伴這個面子，把人家確立繼承人的重要場面給砸了吧？
雖然馬沙做出了這樣的推理，但是他并不十分確信，因為危機進度條太短了，根據(jù)這個進度條，總覺得危機應該就在眼前了。
——難道會在明天的音樂會之后？
——權(quán)貴們剛剛散場，但還沒走遠，理論上這種時候是最疏于防備的時候。
阿爾瓦家那幫人，選這個時候動手并不奇怪。
馬沙盤算著，明天拜托范先生的朋友們在周圍盯緊點。
這幾天下來，馬沙已經(jīng)確定范先生不是普通人。
他送馬沙的戒指非一般的好用，用戒指附帶的魔法創(chuàng)造出來的替身，就算被安德里亞戴上自己那個有真知術(shù)附魔的眼鏡，也看不出破綻。
關(guān)鍵這個法術(shù)能持續(xù)24小時，而且戒指附帶的能力一天能施展三次，可以同時存在三個替身。
替身能干一些簡單的活，可以當仆人用，而且還能讓他們拿槍開火，就是射擊的準頭不咋滴。
但是現(xiàn)在的馬沙本身射擊的準頭就一般，所以約等于一下子可以擴展三倍的火力。
這個戒指越用，馬沙越覺得牛逼。
而范·陶特把這樣的戒指就這么送給了馬沙，就因為那天聽了馬沙的歌很感動，認為他能成大事業(yè)。
馬沙甚至覺得，搞不好范先生這樣的寶物有一堆，真打起來的時候甚至可以用寶物當飛行道具砸人。
明天讓這樣的范陶特先生的朋友們圍住大劇院，阿爾瓦家的別動隊什么的，大概沒辦法悄無聲息的潛入大劇院周圍吧。
馬沙尋思這些的同時，走廊上的家庭倫理劇還在繼續(xù)。
“何塞先生，我……”
“你不用推辭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不如考慮一下怎么讓明天的驚艷亮相成功吧！”
湯姆沉默了幾秒，終于下定決心，一拍胸脯：“交給我吧，我會驚艷全城的?！?p> “嗯，交給你了，我休息去了?！?p> “我送您回房。”
“那就拜托了。”
兩人一邊對話，一邊走出了馬沙的視野。
馬沙想再聽一下他們說什么的，但是這個通風管沒有和走廊平行，就很煩。
馬沙只能繞了個遠路，到德龍·何塞的房間前等著。
他聽見交談聲遠遠傳來：“對了，明天的大會結(jié)束后，還要拜托你幫我兒子辦頭七呢，經(jīng)過明天，你就是他的大哥了，好好送一送當?shù)艿艿陌??！?p> “交給我吧。”湯姆說。
馬沙躲在通風管里，聽著后面家常味道十足的對話。
——干，又是什么信息都沒得到。
——干脆，明天音樂會上，我也讓“尊者”亮個相吧，嚇唬嚇唬他們，沒準就能把這個危機拖延一下，給我更多的時間找到真相。
正好德龍·何塞要把養(yǎng)子扶正，我尊者送上祝福，他還要感激涕零呢。
馬沙這樣想的同時，湯姆從德龍何塞的屋里出來，輕輕的關(guān)上門，然后捏拳輕念了一聲“yes”。
看來他期待自己被扶正已經(jīng)很多年了。
“明天的亮相，我一定會做得轟轟烈烈?！彼f。
馬沙看著他離開自己的視野，轉(zhuǎn)身撤退。
**
第二天，星期日，這天一早馬沙醒來之后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歸納了一下現(xiàn)在掌握的情報。
現(xiàn)在他知道，德龍·何塞要在今晚的音樂會上向沃堡上層社會，介紹自己的養(yǎng)子，扶正成私生子。
湯姆還保證了，自己會弄一個轟轟烈烈的亮相。
那至少在音樂會上是不會出什么問題。
另外，夏亞阿茲納布是音樂會的主咖，如果自己掛了，音樂會大概開不起來。
當然，阿爾瓦家族有可能會在音樂會之前綁架安德里亞，所以今天應該保證安德里亞一直在自己視線內(nèi)。
只要這樣做，至少在音樂會之前可保高枕無憂——嗎？
馬沙看著自己的危機條。
從他醒來那一刻起，這危機條就在閃爍，顏色也變成了不詳?shù)募t色。
這絕對是今天就要出事?。?p> 馬沙回想昨天操控烏鴉看到的一切。
昨天他從何塞那邊離開后，又在空中饒了一圈。
可能是時間太晚了，并沒有看到出來飛行遛彎的魔女大姐姐。
他巡視了一波港口聽著的通用實驗室聯(lián)合的實驗室船，又看了看大劇院周圍的情況，最后把烏鴉設(shè)定成在劇院周圍活動。
馬沙調(diào)出昨晚自己接觸控制之后烏鴉看到的畫面，躺在床上一直看。
好像沒什么特別的，除了快天亮的時候，有掌燈人過來一盞一盞的熄滅路燈柱上的煤油燈之外，大街上連人影都沒有。
這時候，馬沙聽到敲門聲。
應該是住在二樓的“替身馬沙”在敲門。
他每天這個時候就會上來為小姐和先生提供服務(wù)。
其實這個事情是有漏洞的，因為第一天住進來的時候，很多人看到了安德里亞和馬沙親密的樣子。
對這個漏洞，馬沙的解釋是：那時候是偽裝。
有多少人信就不知道了。
馬沙被這個危機條逼著，也無暇顧及這么多了。
他這些天唯一全心全意干的事情就是練級，畢竟不知道危機正體是什么的情況下，練級才是硬道理。
升級之后拿到了吟游詩人的法術(shù)，就多一張底牌，多一份活過危機的機會。
馬沙現(xiàn)在就差一點經(jīng)驗就能升級了，估計音樂會上表演一下，就該升了。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升級有沒有那種渾身發(fā)光的特效，如果有可以演一波，搞不好能成為解決危機的契機。
——但是比起這種不確定的東西，果然還是應該搞清楚危機的正體啊。
他這樣想的同時，從床上坐起來，簡單穿了件衣服就出了仆人用的偏房，正好看見自己那替身關(guān)上房門。
馬沙一揮手，說出了事先規(guī)定好的關(guān)鍵詞：“烏鴉坐飛機！”
替身啪的一下消失了。
設(shè)定成“烏鴉坐飛機”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馬沙之外沒人會說這話——尤其是用震旦語說。
相比之下，龍卷風摧毀停車場什么的別人平時還是有可能說的。
比如真的有龍卷風摧毀了火車站的停火車的場。
安德里亞：“每一次我都覺得，這個真是方便啊?！?p> 安德里亞不知道危機已經(jīng)迫近了，所以看起來很輕松。
馬沙真想有她一般的輕松。
現(xiàn)在視野右下角那個閃爍的紅條，都快把他逼瘋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在今晚那位養(yǎng)子被扶正之前，大概率是安全的。
畢竟那位養(yǎng)子要震撼全城呢。
**
湯姆早早就來到了大劇院地下的工地，對正準備上工的工人們說：“好啦，今天放假，大家休息一天，吃點好的，明天我們最后收工。”
工人們面面相覷，都不敢相信老板居然會發(fā)善心。
湯姆笑道：“今晚，是我的大日子，也是何塞家族的大日子，所以不但你們放假，工廠的兄弟們也會放假?！?p> 工頭推了推安全帽，小心翼翼的問：“先生……您要被扶正了？”
湯姆笑了：“明天開始，可以叫我何塞先生了?！?p> 工頭立刻賠上笑臉：“恭喜您啊，何塞……”
“不不，明天再叫?？傊?，今天你們就把這個錢分了，回家去吧，久違的過個星期日?！?p> 湯姆·“何塞”掏出一疊聯(lián)邦刀，雖然在西部的很多地方不認聯(lián)邦刀，但是在這種大城市，聯(lián)邦刀和英鎊差不多一樣有效。
聯(lián)邦刀的弊端是，他是紙幣，而且現(xiàn)在的印刷水平不高，真錢和假幣辨認難度也高。
金鎊的硬幣是實打?qū)嵉慕鹱?，假也假不到哪里去?p> 聯(lián)邦刀也有硬幣，但是西部一直傳說聯(lián)邦刀偷工減料，里面混了很多銅。
總之，在這樣的大城市，聯(lián)邦刀紙幣和金鎊一樣頂用。
工頭拿了這卷紙幣，樂呵呵的招呼工友們要走，湯姆就大聲道：“等一下！你們好好檢查一下管道，還有各個氣閘，別漏氣了，幾天前88大街就爆炸了，我們賠了很多錢?！?p> “是！”工頭果斷說。
“檢查完之后，我要驗收一遍，你們趁這個時間分錢，我驗收完了，才能走?！?p> “是！”
**
十五分鐘后，湯姆揮揮手：“行啦，走吧，玩得愉快。”
笑逐顏開的工人們美滋滋的走了。
而湯姆·“何塞”還要做最后的檢查。
他拿出了一瓶液體，和一個滴管，在每個閥門上都滴了一滴。
液體立刻開始腐蝕閥門。
液體的量經(jīng)過精確計算，剛好在下午六點左右讓閥門開始漏氣。
等到晚上八點，整個地下空間都會充滿了煤氣和氧氣的混合氣體。
只要有一點點火星，爆炸就會發(fā)生。
這爆炸的規(guī)模，一定會震撼全城。
湯姆·“何塞”拿出一個鬧鐘，開始上發(fā)條。
這鬧鐘采用24小時制，鬧鈴定到了晚上20點。
鬧鐘頂部，用來敲打鈴鐺的擊錘上，綁著一根火柴。
這個年頭的火柴不是后來的安全火柴，它非常不安全，在褲子上擦一下都會著。
湯姆·“何塞”把上滿發(fā)條的鬧鐘，放在堆滿正準備運走的管道部件的地方，確保鬧鐘響起來的時候，火柴剛好可以擦到裝雜物的木箱子。
一個最簡單的點火裝置就完成了。
這個裝置可能不夠可靠，比如它可能會被老鼠碰倒，火柴擦在地上提前點燃。
不過湯姆已經(jīng)巡視過，這個地方?jīng)]有任何吃的，應該不會引來老鼠。
當然還有別的意外可能發(fā)生，但是，這個簡陋的裝置，有個最大的好處：任何檢測魔法，任何技術(shù)檢測手段，都查不到它。
除非用高等許愿術(shù)，許愿揭示大劇院周圍的安全隱患。
但是高等許愿術(shù)已經(jīng)是八環(huán)的魔法了，被發(fā)明出來之后就沒施展過幾次。
湯姆·“何塞”拿了幾個東西，把鬧鐘固定好，這樣一來就算老鼠過來，也破壞不了這個定時發(fā)火裝置。
他站起來，心滿意足的拍拍手，轉(zhuǎn)身向出口走去。
他背后，發(fā)條發(fā)出的滴答滴答的聲音，回蕩在墻壁之間。
湯姆·“何塞”必將不辱使命。
這樣想著，他咧嘴笑出聲。
他就維持著這樣的笑容，看見一個慌慌張張的工人走下管道維修用的梯子。
“你漏下東西了？”湯姆·“何塞”心情很好，所以沒有介意工人撞破他作案現(xiàn)場的事情，朗聲問道。
然后他就感覺大腦突然就被瞌睡蟲占領(lǐng)了。
“你……是法……”
他臉向下倒在地上。
“晚安，何塞先生。”法師一邊說，一邊扔掉剛剛用過的施法材料。
這個沉睡術(shù)會讓湯姆·何塞睡到明天。
如果他還有明天的話。
法師看都沒看倒地的湯姆，又原路折返。
他上到地面，看了看周圍，順手關(guān)上維修豎井的井蓋，然后快步混入人群中。
有個年輕的孩子正在為大劇院發(fā)今晚音樂會的傳單。
雖然大劇院被何塞家族包場了，只有身份高貴的紳士和女士才能進入，但普通人可以通過短波收音機來收聽實況。
傳單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印制，上面寫著“今晚七點，準時守在有收音機的酒吧和餐廳吧”。
“先生，音樂會！”那年輕人攔住了法師。
為了避免糾纏，法師拿了一張傳單，點了點頭：“謝謝?！?p> 他快步越過年輕人，消失在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