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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和螢火蟲

第四章 初情回憶

蒲公英和螢火蟲 作家BmaaBY 5809 2021-10-06 14:16:28

  謝莉拒絕了一個男性家長要送她回家的好意,跟孩子告別后,關(guān)好門,獨自一人回到空蕩蕩的舞蹈教室,欣賞鏡子里的自己。周末一般都是她最忙的時候,但因為明天開始放假,所以今天早早地就結(jié)束了課程。那些老人早就溜了,其他外地的老師也提前請假回家,只有謝莉堅持留到最后一天。她看到墻上自己親手寫上去的那一行字,做了幾個熱身的柔韌動作,準備拍一段抖音視頻。

  謝莉拿出自己的手機,想了一想,于是點開王飛今天上午發(fā)給她的微信。當時自己正忙著,只回復了他幾個字:不要緊,總這樣。貓哥肯定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但她早就見慣不怪了,而且也不想摻和進去。她還記得自己出于好心去勸和的那一次,結(jié)果真是一團漿糊,自此就敬而遠之了。

  謝莉想起齊霽今晚要加班,沒法來接她。那······要不就——約貓哥——去K歌吧。今天周末,總該有空了吧。謝莉猶豫了十幾秒,還是下了決心,但剛打出幾個字,又全部都刪掉,她想了想,點開“407三加一”群,發(fā)了一條信息:貓哥,今晚沒事我們?nèi)歌吧。正要@貓哥,又想了想,還是算了。

  這下謝謝總沒話說了吧。

  前幾天謝謝還在吐槽她和貓哥真是奇怪:一個簡單的飯局,貓哥會提醒她記得叫上謝莉,謝莉會提醒她記得叫上貓哥。多大點事,直接說就好了,還需要特意通過她?于是在謝謝監(jiān)督下,兩人才當場互加了微信,只是場面略尷尬。

  鈴聲響起,回復來了。

  “哦,謝謝哈!但我現(xiàn)在在健身房呢,去不了,你們?nèi)グ?,玩的開心?!?p>  哈?又去健身房?!謝莉有些后悔為什么要約貓哥,而且是在家庭群里約,現(xiàn)在可丟臉了。??!謝莉氣急敗壞地渾身亂抖一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又發(fā)明了什么魔性的舞蹈。

  叮的鈴響,又一條微信,是一個對謝莉頗有好感的男性朋友發(fā)來的,邀請她共進晚餐。去,我去。謝莉跺跺腳,整理好自己的形象,準備出發(fā)。

  王飛左右為難地站在房間和客廳的過道靠墻處,眼睛不知道該看誰。他感到頗為尷尬,按理說,這是別人的家事,他沒資格摻和。他原本只想趁著周末睡一個大懶覺,可是越來越激烈的爭吵聲迫使他不得不出來一探究竟。但就在他開門的那一刻,似乎撞到了暫停鍵,外面的爭吵戛然而止,客廳里的空氣都被拉成了細弦,王飛只得小心翼翼的踩著步子,生怕發(fā)出雜音。

  謝謝很客氣地對他說沒事,讓他回去,陳鋒則把頭梗向一邊,好像根本沒發(fā)覺有第三人的存在,每個人都壓著自己的呼吸。王飛恨不得拔腳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感覺自己就是個闖入別人家庭的冒失鬼,可又覺得就這么回去了,實在是沒有顏面。

  至少,說些什么也成啊。

  迎面的風吹拂齊霽的短發(fā),齊霽擺擺頭把頭發(fā)甩開,她特別喜歡風與頭發(fā)律動的感覺,因為覺得這樣很颯,不過現(xiàn)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她得認真地把住車頭,時而快時而慢,此刻,太陽正落在城際線上。

  齊霽最愛的,就是冬季傍晚時分天色將暗未暗路邊昏黃的燈光。

  不一會兒,城市里的燈光都升起來,夜的世界開始了。齊霽望著遠處的高樓星點,幻想著那萬家燈火中,有自己的一盞。

  齊霽的媽媽花了所有的積蓄給她在這座城市的一隅買了一套房子,雖然距離真正入住,還得一二個年頭,而且每個月還要還房貸,但這已足以讓齊霽感到心安,也越來越能忍受工作里的各種喪。以前她覺得不爽時甚至會懟客戶,現(xiàn)在最多在心里罵一聲“傻逼”。

  自己在這座城里有家了。齊霽高興起來,忍不住覷空抽了一口煙。媽媽總說,女人可以沒有愛情和婚姻,但一定要有事業(yè)和房子。齊霽常?;孟胫路垦b修好后,把媽媽接來,她辛苦大半輩子,是該享享福了;也給謝莉留一個房間,這樣就能讓她遠離謝謝和陳鋒的茍且,也許,還有王飛。

  這幾天407的氣氛怪怪的。謝謝跟陳鋒大吵了一架,雖然他們平時也吵,但這次尤為劇烈,謝謝好幾晚都去酒吧買醉;王飛整個人心事重重,聽說他要回家參加婚禮,那有什么可憂慮的呢;就連謝莉也沒什么精神,有時還會使些小性子,搞得自己也很郁悶。

  齊霽正要騎進小區(qū)大門,手機響了,她停下來拿出手機一看,是齊霆的來電。齊霽故意等了二十秒才接通?!拔??”

  “哦,女兒啊,咳,你最近還好嗎?”齊霆跟她說話總是這般好語好氣,但齊霽總覺得他是在哄小孩。

  “我很好,身體健康,工作順利,沒男朋友,騎車也注意安全。老齊,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p>  “好好。那個,你阿姨啊,最近身體不好,病了。妮妮呢,她也很想你,最近家里學校又有點事,照顧不過來,我想讓她到你那兒去,請你照顧她幾天,可以嗎?”還沒等齊霽開口,齊霆趕緊又說:“平常我也不敢麻煩你,可是最近家里真是一團亂,實在是忙不過來呀。好吧?”

  聽起來言辭著實懇切,齊霽不好直接拒絕,只好說要和室友商量一下,那邊齊霆連連感謝地掛斷了電話。

  齊霽并不厭責齊霆。她見過爸爸年輕時吊兒郎當?shù)臉觾海焐桓焙闷つ?,加上不錯的家底,使得他頗有女人緣,而媽媽卻好強嚴厲,或許就是這樣反而吸引了爸爸,但事實證明新鮮感是支撐不了婚姻的,爸爸總抱怨生活的窒息,媽媽則指責他的背叛。齊霽也見過曾經(jīng)心中最美好的兩個人撕打咒罵的場景,小的時候齊霽甚至會出現(xiàn)這樣的幻覺:只要盯著白墻不動,就能看見鍋碗瓢盆飛來飛去。父母離婚時她甚至感到輕松,只是多少為媽媽抱不平。齊霽也不怨恨那個阿姨,她是個護士,溫柔體貼,最是老齊喜歡的那種類型。她應該是真心喜歡爸爸的,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齊霽更不討厭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妮妮,甚至還挺憐惜她,爸爸不顧家,媽媽工作又忙,很多時候都是齊霽負起了照顧的責任。妮妮已經(jīng)小學三年級了,但是發(fā)育的不好,人也內(nèi)向,看起來還像個剛上一年級的小女孩,對她特別依戀。

  呼,齊霽呼出最后一口煙,這是件大事,還是要和室友們商議一下才好。

  一進門,齊霽就覺察到謝莉和王飛有些鬼鬼祟祟的,她狐疑地看著王飛若無其事地經(jīng)過她身邊,跟她打聲招呼后回到自己臥室。

  齊霽坐到謝莉身邊,跟她說了妮妮的事,謝莉倒是爽快地答應下來。然后她們又說了一會兒話,齊霽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順口一問謝莉她剛才在和王飛做什么,謝莉也同樣輕描淡寫地回答沒什么。

  照片播放完了,音樂也結(jié)束了,一條婚禮邀請出現(xiàn)在電子請柬的末尾。王飛發(fā)送完祝福,把手機扔到一邊,嘭的一聲重重倒在床上。

  煩??!

  堂弟和女友要趕在春節(jié)前結(jié)婚。

  王飛煩的當然不是這個,他和堂弟的感情很好,婚禮是必定要出席的,而且,從大姨到小姨、從大姑到叔叔、從奶奶到媽媽,一大家子人都要求他一定要出席。王飛自然知道長輩們的目的,但要出席就要回特區(qū),就要回家,回家就要見到那些不想見的人,正因如此他才煩惱。

  王飛是家里的長子長孫,也不知被家里催婚、安排相親多少次了,他雖已是而立之年,可是依然覺得自己還不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在他的心中,理想才是第一位的。長輩們的苦口婆心他從來不為所動,但無論如何,如今卻落了后,壓力驟然山大起來。奶奶曾憂傷地對他說過“我可能看不到曾孫了”,小姨也常常罵他沒有家族責任感,還有小姨丈那輕視的目光······母親平時就對他們唯唯諾諾,在這件事上也樂于附和;而父親,卻總是沉默不語。

  王飛一直都覺得神奇,人類對于參與到一個生命中似乎有特別的興趣,似乎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唯一的不同在于,相對被安排的,自己一定要“比較好”。王飛自懂得隱忍以來就對“被安排”深惡痛絕,但往往自己就被無形的大手給安插在以愛和責任為名的泥沼里。至少,婚姻這一塊自耕田,自己要守住,因為在這塊田地下,埋藏著“獨身”的秘密。可是媽媽的一句話,差點摧毀了他最后的執(zhí)著。

  “你不結(jié)婚,他們會說爸爸媽媽很沒用,媽媽在親戚和老家鄉(xiāng)親面前抬不起頭?!?p>  王飛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可是他希望父母受尊重。

  好在有這樣一個機會,能讓他離開特區(qū),暫時逃離那樣一種被安排的生活,還能從事自己最喜歡的工作。為了離開,王飛與家人做了一個交換條件,但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撒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謊:找個女朋友。

  但回去就意味著諾言/謊言變現(xiàn),他實在不想再聽到對他父母的任何指責或是取笑,可是迄今為止他唯一的戀愛史就是自戀啊,雖然,有的人遠在天邊??傊?,現(xiàn)下最緊要的任務是“制造女朋友”,哪怕只有照片也好。

  去哪找群演呢?

  從客廳傳來謝莉哼歌的聲音。王飛猛地坐起來,仔細聆聽,悄悄將房門拉開一條縫,觀察外面的環(huán)境,心里掂量了一下倆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又認真地措一措辭,雙手握拳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后打開門,散步一般走了出去。

  雖然平時都爭吵慣了,但謝謝還是有點意外,這次自己居然氣了這么久。她覺得自己結(jié)這個婚簡直就是找氣受,婚姻似乎都不是當初想象的模樣。那天上午因為正在氣頭上,自己確實對貓哥不夠客氣,本來想緩幾天再向他表示歉意,但沒想到他卻幾天不見人影——還好是回家參加婚禮去了;更沒想到的是,貓哥今天回來后,說是要請大家吃飯。貓哥不是個擅長交際應酬的人,這是他住進來后第一次請客,自然是要給他面子。但你請就請吧,把陳鋒也叫來,還安排我倆坐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謝謝自然知道王飛的目的,但她不想認輸,故意不理陳鋒,只管吃菜喝酒,而陳鋒似乎跟自己杠上了,她喝一杯,他就喝兩杯,菜還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好幾瓶。行啊,誰怕誰啊?!

  眼見得他倆越喝越猛,王飛等人急忙叫停。謝莉往桌上一摔筷子,雙手抱胸看著他倆:“說說吧,這次因為什么吵?。俊?p>  倆人都不答話,謝謝白了陳鋒一眼。

  “老陳,你是男人,你說?”齊霽指著陳鋒。

  “嘿,沒什么,就,就是,就是孩子的事?!?p>  謝謝一拍桌子:“怎么,不敢坦白,要不是購票信息發(fā)到我的手機上,我都不知道你要去和別人奔現(xiàn)?!?p>  什么?!大家都驚呆了,陳鋒平時挺老實的,看不出來還有這種癖好和膽量。齊霽更是緊緊攥著筷子,她最恨這種出軌的男人。

  “不是,不是奔現(xiàn),我們早就,早就認識······”陳鋒埋頭含胸,囁囁嚅嚅地說。

  哈,老相好?!大家更是吃驚,謝謝腦門上青筋都暴起了。好在是包廂,不然王飛都不知道該怎么聊下去。他勸大家都不要沖動,讓陳鋒把話說明白。

  “她是,我的,初戀。”陳鋒眼圈紅紅的,停了一停,繼續(xù)說:“我只是想去看看她?!?p>  王飛看到謝謝又要跳起來,連忙把她穩(wěn)住。王飛給自己和陳鋒斟滿酒:

  “兄弟,你說出來······”

  王飛才剛說了個開頭,就被謝莉不耐煩地打斷了。

  “老陳,你是不是男人?!”

  王飛拿起酒杯碰了碰陳鋒的杯子,陳鋒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后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他一把抹掉眼淚,用力吸了吸鼻涕,坐直身子,緩緩講述起他的“初戀”故事。

 ?。ㄒ韵赂鶕?jù)陳鋒的講述整理:)

  當年我真是年輕又無知啊。她是一個那么柔弱善良的女孩子,我怎么就忍心傷害了她呢。那年我正在讀高三,忽然有一天,我感到惋惜:高中生活即將結(jié)束,可我卻還沒談過一場戀愛,我就覺得,這樣的中學生活真他媽不完美啊。于是我決定要談人生中的第一場戀愛。正好當時她對我挺有好感,暫且稱呼她為琴吧——說來諷刺,后來好長一段時間我竟然都想不起她的名字,我真他媽不是東西。于是我就把她作為“練愛對象”開始接觸。我是不是很混蛋,沒錯,我的用心就不純。

  琴那時是真的喜歡我啊,她看著我時候,眼睛里始終亮晶晶的,像碧波的小湖,有星星落在里面。不要笑我,當時就是這種感覺。當年學校里談戀愛還是偷偷摸摸的,感謝那些同學們,他們也默契地為我們掩飾,我們就這么愉快地、心照不宣地相處著。后來就連老師也有所覺察,也要感謝他,他沒點破,只是不具名地提出警告。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害怕起來,我害怕因為沉溺于所謂“戀愛”,而考不上大學——當然,最終我也沒考上,呵呵,我想這就是報應??傊液ε铝耍液芸熳龀鰶Q定,要終止這段關(guān)系。于是我開始回避與琴的接觸,對她冷落冰霜,每天埋頭書本只是為了不與她說話。琴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又無法接近我,只能遠遠無助地望著我,她整個人完全崩潰了,常常以淚洗面。那可憐的又充滿恨意的眼神啊,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但到了那個份上,我只能裝作看不見。好長好長一段時間,她都非常落寞,時常在座位上暗自垂淚,成績也一落千丈。我也是很自責,可也覺得奇怪,沒心沒肺地想,不至于吧,有必要這么難過嘛?

  終于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個同學,琴到底是怎么啦,那個同學像看外星人一樣地看著我說:“你竟然不知道?!她爸爸出車禍死了。”你們知道嗎,我當時多震驚多負疚,原來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我卻不在她身邊,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因為當時高考近在咫尺,我不敢多分心,想著高考完后再和她好好道歉吧。但高考完后,我再也沒有見過她,而我后來也參軍去了。

  之后好多年,那時我已經(jīng)轉(zhuǎn)業(yè)工作了,有一天下班回家走在路上,心里面突然咯噔一下,就像,就像平靜的湖面被投下一粒石子,我想起了琴。于是我一面掩飾自己,一面瘋狂地通過各種渠道要到了她的手機和QQ。我加了她的QQ,看到了她的簽名:媽媽是個大美人,歲月啊,請你別傷害她。我就知道,她們這些年過得多不容易。就在我握著手機猶豫著是否要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一個中學同學告訴我說琴要結(jié)婚了,她嫁去了北方大省。好吧,就這樣吧,我還能怎么樣呢,她已經(jīng)獲得了幸福,我就不要打擾了。我用QQ給她發(fā)了一條祝福信息,而她也只回了我一句:謝謝你,陌生人。后來,我離婚了——我覺得都是報應吧,再后來,就遇到了謝謝。

  “原本故事就此結(jié)束了,可是幾天前,我們同學群里說琴的老公前段時間染上流感住院了,最近還轉(zhuǎn)為了重癥肺炎,她一個人挺艱難的,大家還想給她捐款,所以我才想去幫幫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标愪h說完了,又喝了一大口酒。

  整個包廂里安安靜靜的。過了半晌,王飛輕輕地問:

  “就是最近新聞里說的那個,中部大省的病毒性肺炎嗎?”

  陳鋒點點頭。

  “你瘋啦!你現(xiàn)在去北方不是自尋死路嗎?!再說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謝謝突然一巴掌打在陳鋒大臂上,大罵起陳鋒來。

  “是!我是沒用!我是沒用!你以為我不知道?!”陳鋒也大吼一聲,旋即就像從山巔跌落到湖里一樣聲音含糊不清,他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是沒用······你以為我為什么不搬回來,你以為我想住在烏煙瘴氣那種地方?還不是害怕面對你,我怕從你眼中看到,你對我們婚姻的失望,對我的失望······我已經(jīng)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多少次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夢,多少次希望一覺醒來我還在十八歲,不是因為可以見到琴,而是我想重新來過,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考上大學······我知道那些才是白日夢,我知道我是沒用,我要努力賺錢養(yǎng)你養(yǎng)孩子,可是我還有個前妻,我和前妻還有個孩子······父親也與我斷絕了關(guān)系······我真,我真的好辛苦······我真的好沒用,你以為我不知道······”

  謝謝一把緊緊摟住陳鋒,陳鋒埋在謝謝懷里嚎啕大哭,兩個人的身體都顫抖著。

  “我真的好想再見到她呀。”

  

作家BmaaBY

青山本不老,為雪而白頭。我們會因付出而懷有感情,因虧欠而難以忘卻。   人們說,并沒有將之忘記,只是不再聯(lián)系。   驀然回首,說的就是這種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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