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拿出紙筆，先取了第一種朱砂。
書寫出字體鮮紅的兩個字——超箭。
“此種朱砂名曰‘超箭’，顏色鮮紅，不黃不紫?！闭乒裾f。
程悠悠點點頭，這種朱砂是火屬性，其意雄強，中品。
畫成加強符，可以頂替熔金咒使用。
掌柜又寫下第二種，接著介紹，說：“這種朱砂叫做‘朱標(biāo)’，紅里透出金黃的色彩，極好，若用印，適合蓋工整一路?！闭f完便停頓下來，觀察對面的反應(yīng)。
一般閨閣少女作畫用印，但凡看見‘朱標(biāo)’的色彩都很喜歡，是閨閣少女最愛買的一種。
因此，朱標(biāo)是店中備貨最多的。
沒想到，掌柜在程小姐眼中竟然沒看到購買的欲望。
掌柜還納悶，難不成連這中品朱砂都入不得眼？
只好在她贊許的目光中接著往下講解。
掌柜拿出第三種朱砂，說：“這種朱砂名曰‘黃標(biāo)’與前兩種類似?！?p> “還有這第四種……”
程悠悠微笑著說：“掌柜，第四種我們見過了，叫‘牡麗’?！比缓笥行┍傅恼f，“您店里的朱砂種類的確最全最多，但是，還是沒有合我心意的?！?p> 以上幾種都是中品紅朱砂，但是她要上品黑朱砂。
“還有更好的嗎？”程悠悠試著問掌柜。
如果沒有更好的，只能將就了，中品朱砂勉強能用。
掌柜一愣。
就連看得津津有味的敏姑姑也詫異地望著程悠悠。
“這么多朱砂，挑不出一個？”敏姑姑問。
程悠悠搖搖頭。
敏姑姑想了想說：“你可知，再好的朱砂就是上品朱砂?！?p> 程悠悠很吃驚，姑姑竟然知道上品朱砂，突然想起程家以前是進(jìn)貢朱砂的皇商，當(dāng)然比一般人了解。
姑姑接著說：“上品朱砂是貢品，你買不到的?！币姵逃朴剖谋砬?，心中也很無奈，若是以前，丫頭想用朱砂還要這么難嗎？可惜沒趕上好時候。
敏姑姑瞧了一眼沒精打采的程悠悠，對掌柜的說：“這幾種都包起來。一共多少錢？”
唉，丫頭笑起來多好看，板著臉酒窩都沒了。
敏姑姑頓時心情不好了。
“二十兩?！闭乒裾f。
墨香閣的價格算是公道的，有些貪便宜的人去藥鋪買朱砂，不但品相不好，還有可能被人糊弄買了假朱砂。
倘若半吊子玄士買了假朱砂就更加危險了。
掌柜利索的包好幾種朱砂，因為熟識了，便討好的勸道：“程小姐，這幾種朱砂即便是官府老爺或世家子弟用印、作畫都足夠好了，您用著也必定順手?！?p> 敏姑姑瞪了他一眼，說：“沒有就不要廢話，這朱砂好不好的，還要你來教？”
掌柜有些尷尬：“是，班門弄斧了?！比缓笥钟行湴恋恼f，“這上品朱砂……雖說珍貴，也不是一點兒都沒有?！?p> “什么！你這里有？”敏姑姑驚訝的問。
程悠悠忽然想起，圣上之所以派人來沅州調(diào)查，就是因為貢品被私自售賣。
“不瞞您說，前些日子還真從薛府的路子上得了些上品朱砂。您若真心想要，我拿出來您看看?！闭乒駶M臉堆笑。
敏姑姑冷聲說：“拿出來看看吧。”
掌柜引著二人去了后堂，從一個上了鎖的柜子里拿出一個托盤。
托盤里放著幾顆米粒大小的朱砂石，其色鮮紅，光明瑩澈。
“您看，這就是上品朱砂?！?p> 程悠悠從未見過品相如此好的朱砂。
確實是上品朱砂。
不！
是極品朱砂！
程悠悠問：“掌柜，此朱砂叫什么？”
掌柜一臉驕傲的笑道：“因為只有咱們沅州產(chǎn)，所以就叫‘沅砂’。”根本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
然后豎起大拇指說：“此名，天下皆知，朱砂中的極品！”
程悠悠也是開了眼界，的確是極品，難怪被當(dāng)成貢品呢。
沅砂雖然也是黑朱砂品類中的，但是遠(yuǎn)遠(yuǎn)超過她從前所見的上品朱砂，如果用來畫武符，肯定法力倍增。
程悠悠皺眉問：“掌柜，為什么都這么小，還是沒有研磨成粉的？”
掌柜激動的說：“哎呦！您知道這幾粒朱砂花費幾何??？個頭大點的全進(jìn)貢啦，就這么幾粒兒還是他們研磨剩下的碎邊邊，讓我撿了個大便宜?！?p> 敏姑姑冷笑道：“你還知道是貢品??！要錢不要命啦！”
掌柜說：“鄭夫人，也就是您親自來了我才敢拿出來，再說了，這不也是因為程二爺?shù)木壒剩也鸥夷贸鰜斫o程小姐看的嘛?！?p> 敏姑姑夫家姓鄭，外人一般稱呼其為鄭夫人。
“當(dāng)初你在二哥手下時，怎么就沒學(xué)會謹(jǐn)慎呢？切莫貪心不知道嗎？”
掌柜有些慚愧的說：“我也知道，我自己出來單干時二爺都囑咐了，但是自從薛家當(dāng)了商會的主事，我實在是被擠兌的經(jīng)營不下去了。只好托關(guān)系，給薛家孝敬，又高價買了一些沅砂，只為求生存罷了?！?p> 掌柜指著盤中的砂粒：“它都在我手里捂了一年了，根本不敢賣?！?p> 敏姑姑不想再多提薛家的事，一家子拍馬屁拍上去的，提起來讓人惡心。
“那你這幾粒沅砂花多少錢買的？我給你收了吧?！泵艄霉谜f。
反正丫頭喜歡。
“我當(dāng)初花了五百兩?！闭乒裾f。
“什么！”敏姑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五百兩才幾粒朱砂石，即便是出身伯爵府的敏姑姑都瞠目結(jié)舌了。在大楚三口之家吃穿不愁，每月所用不過六貫錢而已，相比而言沅砂真可謂天價了。
這東西真不是一般百姓買得起的，就算是普通玄士也用不起。
“現(xiàn)在就這個行情??！沒辦法！”掌柜雖然說著話，手上也沒停，麻利的將沅砂包好。
太好了，終于見到回頭錢了。
敏姑姑伸手制止了他：“哎！等等！沅砂你留著吧，就當(dāng)個教訓(xùn)，時刻警醒自己?！?p> 孩子嘛！不能太慣著，想買什么買什么！
“走了，丫頭，這幾種朱砂就挺好的?！泵艄霉萌酉露畠摄y子，強行挽著程悠悠就往外走。
“可是，姑姑……”
“行了，那幾個破砂粒不值這個錢。傻子才買呢！”然后哄小孩似的拍拍程悠悠的腦袋，“有這閑錢買幾副鐲子耳環(huán)多好！”
程悠悠本來還想爭取一下，但是看著敏姑姑滿臉堆笑時，呲著的一口白牙，只好點頭說：“好吧。這幾種就夠用了?！?p> 等回去我點點小金庫，用自己私房錢買。
兩人都打著自己的小九九，挽著手逛街去了。
雖然天氣很冷，但今天是市集，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
于是二人沒有坐暖轎，帶了幾個丫鬟小廝漫無目的亂逛。
“炒栗子！新炒出來的栗子！真甜吶！”街邊的小販賣力的吆喝。
程悠悠看著熱氣騰騰的栗子，來了興致。
“來兩包?！弊尫純哼f給他二十文錢。
程悠悠遞給敏姑姑一包，敏姑姑沒接，矜持的抿了一下白狐皮圍子。
哦！貴婦不在街上邊走路邊吃東西，會嗆風(fēng)是吧！
程悠悠才不在乎這些，轉(zhuǎn)手將那包栗子遞給身旁的芳兒。
芳兒歡喜的接過來也不怕燙，用嘴一磕，一個金黃的栗子就出來了。
程悠悠捏開一個，吃在嘴里真甜?。?p> 雖然不是用糖炒的，卻有一股自然的甘甜，回味無窮。
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沒有環(huán)境污染，又五行靈氣濃郁，所有的食物都比她曾經(jīng)吃過的好吃。
正因如此，這里人都不太喜歡更深層的研究美食，大多煮煮燉燉吃個原味。
真是暴殄天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