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陳設(shè)不多,一張小木桌子和三個椅子擺在進(jìn)門的右角,桌椅靠里就是開了一小小窗戶的黃土墻了,左面是一張不過成年人膝蓋的木床,破爛的黑灰色棉絮鋪在上面,順著棉絮網(wǎng)上,蓋著一張灰色棉被的小巧女人臉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汗水打濕了額頭上的碎發(fā),零零散散地遮蓋了女人的素雅容貌。
在女人的右側(cè),渾身皮膚皺巴的小孩兒整個身體蜷縮在一張似是唯一的干凈的小花被里嗷嗷叫喚,聽著天籟般的孩兒啼叫,女人皺著眉轉(zhuǎn)過頭,柔和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柔和的伸出小手一下一下地觸碰著小孩兒的小腳丫,動作輕柔的像是春日的細(xì)雨落在身上,干凈,舒適。
木屋門被推開,老太婆邁著小腳慢慢走向床上的母子二人,站定,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嘴角向兩邊裂開,漏出一嘴的大黃牙,“這個年紀(jì)了也還能保持這么多的牙齒也真是難得。”看見這一嘴的牙齒,林柿不由得腹誹,只覺一陣惡心。
彎腰,老太婆“啪”地一聲排開了女人戳著小孩腳丫的小手,女人似是被驚了一下,整個人顫抖一下,向上微微抬起頭,驚懼的看向老太婆。
“整天這么多事!”老太婆小嘴嘟囔著,粗魯?shù)膶⑹种械呢悮さ鯄嫷膬蛇呄蛐『翰弊由弦环?,貝殼砸在小孩胸前的花被上,沉悶一聲,隨后老太婆將右手的線頭一松,隨即將手緊貼在小孩兒后腦勺,緊握著線頭的左手貼在太陽穴,輕輕地向右邊一靠,右手一用力,小孩兒的頭就被老太婆懷抱在右手上,左手緊忙抓住右手松開的線頭,似是抓住了,老太婆輕輕的松口氣,放下眨巴著眼睛的小孩,老太婆拉著線頭,慢慢的打了個死結(jié)。
“你們一家子啊,就是會折磨我?!辈粷M的癟癟嘴,老太婆看向女人,似是對對方睜大的眼睛不高興,傾身靠向女人床頭,緩緩地伸出布滿皺紋的右手,老太婆右手指甲尖尖的,黃黃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向女人,“哎呦,這讓人看了就憐惜的大眼睛噢?!?p> 看著眼見逐漸靠近的黃黃的指尖,不只是女人,就難林柿也是瞪大了雙眼,“太惡心人了這老太婆!”這樣想著,林柿再次嘗試了自己的雙手,試試能不能有所動作,不出所料,和以往的一樣,不能動彈!“呸!”既然動不了,林柿就在心里使勁的朝老太婆吐口水,自己實(shí)在是忍不了了!
女人努力的將頭朝向另一邊,朝向她不想面對的那一邊,老太婆看著面前努力的女人,嘿嘿笑了幾聲,收回手直起身子,也不再說話,轉(zhuǎn)過身看了眼小孩兒,女人還未轉(zhuǎn)至身后的眼睛看見老太婆撤回的身子,不由得放松下來,但緊跟著渾身都緊張起來,比剛剛的緊張都還要強(qiáng)烈,“唔唔唔”的聲音從女人張開的嘴里傳出,似是想要阻止老太婆未知的動作,在她的眼里,老太婆就是壞人,她轉(zhuǎn)向自己的孩子就是想要對孩子不軌。女人的唔唔聲似是對老太婆說“你來啊,我不會再怕你,只要你放過孩子就好”,偉大的母愛??!
老太婆聽見女人的唔唔聲,好笑的收回在小孩的目光,低低的笑道“沒事的,我不是壞人,他才是呢?!敝钢复策吘o貼著女人的孩子,老太婆莫名的說道,說完就轉(zhuǎn)身,小腳一步一步的走向木門,推開,邁腳,轉(zhuǎn)身,關(guān)門,留下放松下來的女人和早就不再啼叫的小孩兒。女人柔和的看向小孩兒,又看向孩子脖子上的小貝殼,她知道那是他的作品。至于什么“他是壞人”這樣的胡話,誰信呢!
“就是啊,誰信呢!”林柿對于老太婆留下那莫名的,又近似詛咒的話語感到不滿,“這什么人啊都,哪兒有這樣的接生婆,這要擱我們那兒的接產(chǎn)護(hù)士,早不知道被家屬罵成什么樣了!”這樣腹誹著,林柿又緊忙收回怨氣滿滿的眼神,帶著飽含柔情的眼神看向母子二人,“真好……”林柿猛地瞪大雙眼“這?這是什么?”
未等林柿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所有場景都如煙般消散,而耳邊猶有聲音隱約傳來
“楊哥,楊籽又把我家雞給搞沒了….”
“老楊,我家,我家草垛子被你家臭小子燒了…”
“楊……”
林柿皺了皺眉,似乎都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