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與君初識
陸晚意的腦海中,毫不相干的兩個畫面如火如荼演繹著,分庭抗禮。
“陸三小姐在女子大學(xué),似乎領(lǐng)導(dǎo)參與了不少場革新運動,例如,反對南京國民政府的新政策?”
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端坐在她面前,眼睛里閃爍著銳利精明的算計。
“晚意,我們一家都被打上了反動派的標(biāo)簽,你快跟著你表姐逃出國外去吧?!?p> 那是父親在被捕入獄前,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如果說這些都是她親身經(jīng)歷的,理所當(dāng)然在她腦海里再度重現(xiàn),可另一道的畫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賤婦,勾引皇上,狐媚圣寵,自打她進宮,皇上何時還寵幸過我們其他姐妹?”
指甲上涂著鮮紅蔻丹的美艷女子惡狠狠指著她。
“陸尚書的女兒,當(dāng)真是聰慧伶俐,美色動人?!?p> 明黃龍袍的主人聲音冷冽,眉目俊逸非凡,一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
她頭痛欲裂。
比起腦海中的疼痛,手指上傳來的疼痛更甚,陸晚意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宮殿,戴著繁復(fù)發(fā)冠的中年女子端坐在大殿中央,她的身后站著對稱的兩排宮女,而身側(cè),則左右各站了好幾位身穿華麗宮裝的女子,畫面看起來,倒像是晚意曾經(jīng)看書時腦補的古代后宮眾妃的模樣。
“姈妃,你可認罪?”
陸晚意懵了數(shù)十秒,直到腦海中的記憶寸寸清晰,痛意散去,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這句話,是太后在詢問自己。
原來,那份不屬于她的記憶畫面,是屬于她現(xiàn)在身體的舊主人——當(dāng)朝戶部尚書陸晉的第三女陸晚意,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子。
約莫一個月前她被皇帝封妃入主華姈殿,成為大宋現(xiàn)任帝王后宮首位連越四級直接獲封妃位并獲賜單獨一殿的女人,并且,這位年輕不好房幃之事的帝王,竟然夜夜留宿她的寢殿,她獨霸盛寵,這才招致眾妃妒怨和今日這一事。
今日上午傳出蕭貴妃中毒的消息,緊接著,午膳時間都還沒到,皇后便領(lǐng)著一群宮人到了她的寢殿,說是調(diào)查出她就是授意婢女害蕭貴妃中毒的女人,原陸晚意當(dāng)然不認,畢竟是她沒有做過的事情。
奈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不認,這些狠毒的女人竟然叫囂著對她用刑。
陸晚意回想起當(dāng)時的畫面,不由得內(nèi)心嗤笑。
不知道皇帝看到自己后宮這群平日溫柔的恨不得化成水的女人露出那樣丑陋惡毒的嘴臉時會不會被嚇到。
最后,在皇后的提議和太后的應(yīng)允之下,陸晚意被實施了拶刑。
十指被特制的刑具夾的血肉模糊,不知道骨頭有沒有被夾碎。
“你可認罪?陸晚意?”
第一次詢問被陸晚意忽視后,太后加大了嗓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我...臣妾不認。”
“你好大的膽子!”
雍容華貴的女人怒目圓睜,陸晚意雙手顫抖著,從地上支起上身坐著。
她不認,卻也不打算辯解,這些人注定不會放過她,她們只是需要一個懲戒她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千萬個解釋都無法辯駁。
“陸晉,真是養(yǎng)出了一個蠻橫無禮的好女兒,來人,給哀家杖責(zé)一百!”
太后的怒火被陸晚意“不知悔改”的態(tài)度點燃到最高,此番話語一處,不少看戲的太監(jiān)奴才以及宮妃都暗暗倒吸了一口氣。
仗刑本就殘酷,對于女子而言更是不堪忍受,平日里一些身子較弱的宮婢杖責(zé)五十便險些丟掉性命,何況是嬌生慣養(yǎng)的妃嬪,杖責(zé)一百,只怕是太后娘娘已經(jīng)對地上那剛被拶刑折磨過的女子生了殺心。
陸晚意眼皮一跳,心中慌亂,面上卻依舊強裝著鎮(zhèn)定。
她不明白,為何太后對她如此狠辣,再怎么說她都是她的兒媳不是?
面無表情的侍衛(wèi)已經(jīng)舉著棍子上來了,有人上前欲架起陸晚意按到行刑的長凳上,陸晚意狠狠看了那人一眼,拒絕肢體觸碰。
“我自己會走?!?p> 她站起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心中暗叫:狗屁皇帝,死哪兒去了?這幅身子快被人整死了。
由于手傷的不便,陸晚意趴到長凳上的過程有些艱難,她動作緩慢,平靜的臉上卻沒有泄露害怕的情緒,待整個人趴好之后,她繃緊身子,準(zhǔn)備隨時咬牙。
“給哀家打?!?p> 話音落下,緊接著就是棍棒砸到陸晚意身軀上的聲音,她悶哼一聲,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是高估了自身的承受力,也低估了這古代刑法的可怕程度。
“都給朕住手?!?p> 棍棒第四下落到她身上的時候,救星總算姍姍來遲。
冷冽的聲線帶著沒人敢抗拒的威嚴,在雍和宮內(nèi)響起。
陸晚意松了口氣,心中一點點的激動被她的理智壓下,她緩緩轉(zhuǎn)過頭,就見到聲音的主人已經(jīng)來到了她身邊。
她被打橫抱起,男人的雙手巧妙的避開了她受傷的位置。
活了二十年,她沒和陌生男子這樣親密過,雖說自打中華民國成立以后,婚姻戀愛的政策也變得相當(dāng)自由,陸晚意也是站在新潮前頭的女子,各種思想都較之不少同齡女子先進,可她唯獨在戀愛上,遲遲沒有放開,也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吧,她想。
陸晚意被男人身上的龍涎香包圍,她在他懷里抬起頭,就能看見男人線條流暢而凌厲的下顎線,他擰著眉頭,目光徑直看向了主導(dǎo)今日這一切的女人,皇后。
“參見皇上?!?p> 此起彼伏的參拜聲在陸晚意耳邊響起,陸晚意感嘆,自打溥儀退位后,這種封建皇權(quán)至上的傳統(tǒng)也已經(jīng)在中國的歷史長河里消散了。
“皇后,怎么回事?”
她聽見抱著她的男子聲音冷漠。
“回皇上......”
皇后用精簡的語言向皇帝快速解釋了一通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陸晚意小心翼翼抬起頭觀察這位尊貴男子的神情,生怕他得知所謂“真相”后就把她一把摔到地上,罵一句毒婦。
不過,這位俊美年輕的帝王并沒有相信皇后的一面之詞,又或者,他心里是袒護陸晚意的,所以,他只是淡淡吩咐身邊的大太監(jiān)重新調(diào)查此事。
“皇上,是您說,這后宮的事皆交由臣妾打理,老祖宗便教導(dǎo)三宮六院和睦為上,臣妾這才稟明了太后娘娘懲處姈妃?!?p> 皇后上前走到皇帝身旁,面目溫柔委屈,陸晚意在心里撇撇嘴,感嘆這小白花裝的實在高明。
“朕是這樣說過,可朕以為,皇后應(yīng)該清楚朕對姈妃的喜愛,懲罰朕的寵妃沒有先行稟明,這對嗎?是不是往后朕寵愛誰,皇后都可以按一個罪名先斬后奏?你這是在懲罰后妃,還是在針對朕?”
皇帝冷冷地說完這番話,皇后已經(jīng)害怕地跪在了地上,顫抖道:“臣妾不敢?!?p> 陸晚意的眼角余光瞥見一位身穿粉裙地宮婢,正站在皇后的大宮女身后,那熟悉的身影和相貌,讓晚意驚覺,原來今日這一切,是早晚要發(fā)生的。
早在各宮院的新妃入宮時,皇后給各宮派遣的數(shù)十位婢女里,就已經(jīng)安插了她的眼線——沒有一個宮院的妃嬪可以避免,除卻她們自身帶過來的貼身丫鬟之外,皇后送來的這群婢子被安插在她們身邊,在哪天皇后需要除掉她們時,配合皇后演一場戲,安一個罪名。
陸晚意皺著眉頭,又抬眼去看抱著她的男子,她不相信,這位帝王對這情況毫不知情,他是默許了皇后這樣的行為吧,畢竟于他而言不全是壞處,除非遇到像他親口說出的這種情況,皇后因為嫉妒心要除掉他寵愛的女人,他才會生氣。
她記得國學(xué)老師和她們談?wù)撨^,歷史上除了那些出了名的昏君,每一個有成就的帝王,無論大小,他們的才智都絕對是頂尖或者上層的,想在無論前朝后宮人精遍布的地方稱王,這活一般人真干不了。
短短的對話時間,大太監(jiān)蘇明已經(jīng)取證回來,揪出了陷害陸晚意的真兇,那名粉衣宮婢被從人群中拖了出來,冷漠肅殺的帝王一聲令下,那女子慘叫了一句,求饒聲被所有人忽視,他賜了那人杖斃之刑。
而后,他懶懶地打破緊張的氛圍,警告并懲罰了幾位“涉案人士”,便抱著陸晚意離開了雍和宮。
晚意抬眼去看皇后和太后,卻發(fā)現(xiàn)她們已然變得很平靜,似乎今日這一插曲沒有發(fā)生。
倒也不是她多想了,晚意知道,現(xiàn)在皇帝要保她,所以今天即便沒有揪出粉衣女子這一真兇,也一定會有她的替罪羊。
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所有人都心懷鬼胎,誰敢說,今天他給的最終結(jié)果不是權(quán)衡過后的平衡之策。
貳·君心難測
自打晚意剛穿越過來那天皇帝為她懲戒了一干人后,晚意備得盛寵的消息再度被整個后宮見證。
此刻,陸晚意本人一襲緗色宮裝,優(yōu)雅地臥在美人榻上休息。
要不是洗澡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上刺眼鮮紅的守宮砂,她差點也信了皇帝寵姈妃的消息。
她就知道,一切不簡單。帝王情深?素來好笑,不是帝王腦殘不要天下了,就是妃子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了。
趙彧(yu第四聲)是現(xiàn)任皇帝的名字,她知曉趙這個姓是宋朝的國姓,這個朝代也叫宋,可是她念歷史讀到宋朝時,曾經(jīng)粗略看過宋朝十九位皇帝的名字,就是沒有看到過趙彧。
可見,現(xiàn)在所處的時代跟歷史書里記載的還是有所出入的,她就覺得嘛,以前看過史書上那些皇帝的畫像,沒見過趙彧這么好看的。
趙彧依舊每日忙完朝政回來她的寢殿休息,可是她從未真正侍寢過,無論是從原陸晚意的記憶里,還是手臂上的朱砂,都印證著這一點。
“皇上駕到!”
蘇明尖細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陸晚意在貼身婢女沁兒的攙扶下從榻上起來,跪地參拜。
陸晚意不喜歡這種規(guī)矩,但入鄉(xiāng)隨俗。
趙彧一身明黃常服,長身玉立,挺拔尊貴,他快步上前扶起陸晚意,二人對視,趙彧眼中含著柔情與寵溺,在外人看來,好不深情。
陸晚意看著他的眼睛,相較之下她的眼里就沒有什么情緒,她的笑意只在嘴角,任由高大俊美的帝王將自己帶到案幾邊上,他命人傳膳,等待間,陸晚意無聊地打量著他。
不是她大膽,而是這數(shù)十日以來她每次都會避免和他視線相撞,頭幾天她不是看沁兒就是玩指甲看衣服鞋子,皇帝也沒什么反應(yīng),今天陸晚意終于光明正大看起他,倒讓他有些側(cè)目了。
趙彧觀察了陸晚意這么多天,發(fā)覺陸晚意同從前很不一樣。
他毫不懷疑陸晚意也許是被人奪舍了,要么就是她悄悄和相貌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互換了身份,因為她身上沒有易容的痕跡。宮廷秘術(shù)和民間奇術(shù)無奇不有,他絲毫不覺奇怪。
只是,就算眼前人已經(jīng)不再是真正的陸晚意,絲毫不影響他在她身上設(shè)下的局,只要她一日在宮中,一日是他的姈妃。
“朕聽聞你從那日回來之后就再沒有出過門,待會用過膳后,朕陪你去御花園走走吧?!?p> “謝皇上?!?p> 既然郎有美意,她也不能當(dāng)無情妾,陸晚意應(yīng)地爽快。
......
當(dāng)一路上遇到第四個妃嬪帶著婢女跪下參拜,眼神帶著撩撥看向陸晚意身邊的男人時,陸晚意終于煩了。
好家伙,這后宮的女人們是知道皇上在御花園,一個個鴨子一樣趕上來了嗎?偶遇都能應(yīng)接不暇。
陸晚意倒不是吃味,而是每遇到一個皇帝的小老婆她都要強扯出一臉笑意客套來客套去,真的很浪費時間。
趙彧發(fā)現(xiàn)了陸晚意隱藏著不滿的情緒,他心覺好笑,幾日相處下來他發(fā)現(xiàn),這個陸晚意比原來的陸晚意有趣一些也機靈一些,他也知道這女人不喜歡自己甚至連假裝都懶得,這會她的怒氣讓他揣測明白了原因,他倒產(chǎn)生了一絲因她被戲弄的愉悅。
“你這婢子,真是大膽!”
二人走到一處庭外,就聽見一道凌厲的女聲傳來,陸晚意豎起耳朵,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趙彧。
“娘娘恕罪,奴婢知錯?!?p> 另一道柔和的聲線響起。
陸晚意明白這又是某個妃嬪要降罪婢女,她的視線穿過花草叢看向亭子里的幾道身影,忽視了身旁男子在聽到那道聲音后轉(zhuǎn)瞬即逝的反常。
鬼使神差,陸晚意總覺得這道聲音有些熟悉,于是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趙彧,道:“皇上,我們一同前去看看吧?”
趙彧點了點頭,二人一起走近亭子。
身穿紫綃翠紋裙的美艷女子一見趙彧,便快速跪下行禮,那名被她訓(xùn)斥的婢子看著趙彧愣了好幾秒,似乎是詫異自己居然遇見了九五至尊,也趕快低下頭跪地參拜。
趙彧開口詢問,陸晚意才得知這女人是四妃之一的淑妃,在陸晚意進宮前,這位淑妃是憑借著美貌最為受寵的女子,剛才這位宮女沖撞了她,她問話這宮女卻遲遲不肯說自己是哪一宮的婢子,這才惹怒了淑妃。
陸晚意看見這宮女的面容,終于從記憶里搜索出了這女子的身份。
姚映雪,曾經(jīng)是原陸晚意的救命恩人,陸晚意幼年一次出門遭遇歹徒,是姚映雪發(fā)現(xiàn)了她并且及時喊了人過來,才解救陸晚意于水火。
出于對原身的責(zé)任,陸晚意上前攙扶起姚映雪,溫柔地安撫了她幾句,然后開口勸淑妃。
趙彧在這,淑妃是斷然不可能不依不饒的發(fā)怒,于是也故作善解人意地輕斥了幾句,便迎上了趙彧。
“你認識這位婢子?”
趙彧的視線落在陸晚意身上。
“姚姑娘對我有過恩惠,是舊相識?!?p> “既然如此,你便帶著她敘敘舊吧?!?p> 淑妃早在方才便貼著趙彧邀請他到她宮里去用膳,這會兒,趙彧用眼神知會了陸晚意,便跟著淑妃走了。
叁·君悅紅顏
夜半二更,月冷如霜。
清冷的銀輝灑落在空曠的庭院里,一名眉目清妍的女子站在院落樹下,身后不遠處,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步步靠近她。
女子察覺到了身后的腳步,快速轉(zhuǎn)過身,入眼便是那俊美無儔的尊貴男子。
“斐郎?!?p> 這聲喚的正是當(dāng)朝皇帝,名彧,字斐。
姚映雪飛快撲進男人懷里,感受被龍涎香包圍的舒暢。
“你今日怎么會來,還讓淑妃絆住了?!?p> “我想你了,而且,我給你帶了敬王的消息,他已經(jīng)在暗中組建了一支不下十萬的軍隊,還和北夷的部落首領(lǐng)交好...”
“朕知道了,如霜,朕之前心疼你怕讓人訓(xùn)練你叫你吃苦,但今天如若不是朕剛好遇上,只怕淑妃定饒不了你?!?p> “嗯...”
姚映雪乖巧地依偎在趙彧懷里。
“我當(dāng)時心急便找不出合適的借口,我和姈妃說了,我不屬于任何宮殿,是在浣衣局里干活,她是個善良的女子,想將我調(diào)到她身邊,我一想宮外的事,便拒絕了,雖然她變得和以前不大相同,可到底是善良的?!?p> “朕知道,所以朕一直聽你的囑咐,照顧她,你救過她,還這般為她著想,你才是最善良的?!?p> “你一定要選中她來鋪路嗎?”
姚映雪皺了皺眉頭,擔(dān)憂地看著趙彧。
趙彧伸手撫了撫女子的發(fā),才道:“朕答應(yīng)你,會保住她的性命?!?p> “好。”
......
再過一個月便要帶著她去南下私巡,趙彧想,也到了該真正讓陸晚意侍寢的時候了。
不出意外,私巡路上那群亂臣賊子勢必有所行動,他既然要推陸晚意出來,便要把戲做的全套。
不是沒有想過拿點藥將她手臂上的守宮砂溶解了,可難保她被抓走后那些人會對她做些什么,為了不留下任何利他人的把柄,趙彧最終做了這個決定。
即便此陸晚意非彼陸晚意,可她既然入了這帝王家,即便無辜也是枉然。
趙彧到陸晚意寢殿時,發(fā)現(xiàn)她在后院同侍女們玩樂。
緗色的身影在庭院里又跳又跑,雀躍得像個未出閣得姑娘。
趙彧盯著她的背影思索了片刻,上前自身后摟住了后退的她。
懷中的嬌軀僵了片刻,陸晚意快速掙出他的懷,轉(zhuǎn)身看清他的同時,也屈身行了個禮。
趙彧皺了皺眉,方才滿庭歡樂的氛圍似乎因這女子對自己的舉動而凍結(jié)住了。
她的舉動似乎是刻意的疏離,可臉上帶著的笑容又那么明媚得體。
“皇上走路怎得沒聲,嚇到臣妾了?!?p> 她嬌嗔了一聲,笑著走過來,若無其事地挽住他的手臂。
“用膳去吧?!?p> 身邊這人笑靨如花,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懊惱竟無處發(fā)泄。
......
晚膳過后,沁兒照例替陸晚意沐浴。
陸晚意頭靠在浴池邊上,閉目養(yǎng)神,突然一名婢女快速進來,到沁兒耳邊低語了幾句。
“娘娘,皇上今夜不過來了?!?p> 陸晚意點了點頭,反正他就算過來了也只是單純和她背對背睡覺而已。
“皇上他,今晚翻了您的牌子,沐浴后,蘇公公會派人來接您去鳳棲殿?!?p> 沁兒道完這句,陸晚意猛地睜開眼睛。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晚意的心臟突然砰砰加速了跳動,一種不安和羞赧夾雜的情緒涌上她的心頭。
縱然千百般害怕和不愿今夜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陸晚意還是應(yīng)了聲。
雖然她一直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可是,她內(nèi)心嘆息。
她原本所處的時代,封建思想被破除,提倡戀愛自由,陸晚意一直很支持一生一雙人的說法。
偏偏造化弄人,她穿越到了這個男人可以光明正大三妻四妾的時代,她的男人還是全天下可以娶最多老婆的人。
坐著龍輦到風(fēng)棲宮時,趙彧已經(jīng)在等她了。
她從走進內(nèi)殿開始,就被婢子褪去了外罩的衣衫。
內(nèi)里,只剩下一件薄紗和藏藍色的肚兜,燭火閃爍間,襯得她肌膚雪白,面色桃紅。
在走到距離趙彧三四米的地方,陸晚意停住了腳步,安靜地和趙彧對視。
她在說服自己,她需要一些時間。
趙彧也不急,靜靜和她對視,目光甚至沒有分毫下移。
他對她沒有很深的欲望,否則不至于這樣冷靜。
陸晚意咬了咬下唇,垂眸片刻,再度抬頭看趙彧。
他看出來了,她很不情愿。
從來沒有女人,對他有過這種表現(xiàn)。
趙彧突然有些無端的怒火,他的視線開始肆意地從她的眼睛向下移。
他一國之君,難道還不能擁有這么個女人?
論姿色,她不及淑妃,論身段,也不及后宮那幾個昭儀才人。
可無端偏生的,陸晚意這樣遠遠站著,委屈不情愿的樣子,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趙彧突然站了起來,上前把陸晚意一把扯進懷里。
她看見他因為凝眉而顯得銳利的丹鳳眼里,含有一絲獸欲。
“皇上,臣妾不想侍寢。”
“由不得你?!?p> 他的吻落在她的頸脖上,力道有些重,陸晚意咬唇,閉上了眼睛。
肆·誘君嘗情
大概是侍寢那晚她的抗拒真的讓趙彧很不滿意,之后他再沒臨幸過她。
半個月的冷落,各宮聽到消息的妃嬪們都不知道有多開心。一同開心的,還有陸晚意本人。
她可不會傻傻的喜歡皇帝,就算有一點點的失落,也是因為害怕被降罪,陸晚意這樣告訴自己。
今早要去給太后請安,她換了一身黛藍曳地裙,梳了個朝天髻,活像個剛及笄的少女,嬌俏活潑,眉間蝶翅般的銀白花鈿更襯她的靈巧。
不曾想,太后的雍和宮,今日著實熱鬧。
可能是因為趙彧在的原因,給太后請完安的妃嬪們都留下了,一同談?wù)撝页?,這也是趙彧少有的悠閑時刻,他的嘴角始終帶著一絲笑意,看癡了不少妃嬪。
從陸晚意進雍和殿開始,趙彧就一直在偷看她。
她今日的打扮倒是精心,趙彧想著。
侍寢那晚那樣苦大仇深,今日倒是翩然若蝶的活躍。
這后宮之中,哪一個妃子打扮不是為了給他看的?
趙彧想著,目光再度落到陸晚意身上,猝不及防對視。
請過安后,陸晚意告退,太后也不阻攔,倒是趙彧開口讓陸晚意過去。
千百般不愿,陸晚意也不能當(dāng)眾拒絕。
她躊躇了一會兒還是緩緩走到了趙彧身前,趙彧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寵溺地給她遞了好幾樣瓜果蜜餞。
眾妃心中暗叫不好,這姈妃竟然看一眼就叫皇上對她復(fù)寵了,好手段。
只有陸晚意和趙彧本人知曉,不過是逢場作戲。
而后,趙彧和太后議起南巡的事,并且指定了陸晚意陪同。
......
陸晚意和趙彧同坐一輛馬車南下。
車子行至姑蘇時,在安撫使府上停歇。
白日里,趙彧帶著侍衛(wèi)和隨行官員出去,陸晚意便呆在府內(nèi)由安撫使的妻妾女眷作陪。
這日晚,趙彧辦事歸來,洗漱后換了一身玄色便衣,便問陸晚意是否想要出去游玩夜市一番。
舊居深宮煩悶無聊,民國早已允許女子出閨閣上街頭有自己的社交活動,陸晚意當(dāng)即拍手叫好,跟著趙彧帶著一行護衛(wèi)出門。
她忽視了趙彧不達眼底的笑意,此番夜游,必然是有大事要發(fā)生。
陸晚意挽著趙彧的手,似乎是出了宮便顯露出了愛玩的本性,忘記了身邊這位男子是九五至尊,拉著他擠進一個個人群里,又是看熱鬧又是買物什。
陸晚意低頭篩選手中的玩意兒,突然聽見耳畔人群的一陣騷動,她側(cè)過頭,看見了趙彧銳利幽深的眸子。
“你在這兒等著,侍衛(wèi)會保護你。”
說完,趙彧就沖著某個方向的黑影追了過去。
陸晚意從侍衛(wèi)口中得知,方才皇上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他們,并且使出了好幾回暗器,都被皇上一一化解。
刺客逃走后,趙彧也帶了幾個人追了過去,這會兒人群逐漸平息動亂,陸晚意心里有些害怕,侍衛(wèi)提議帶著她一同去找趙彧,她只好點頭同意。
......
趙彧追著那刺客在房檐上飛躍,縱身躍入了一棟華麗的建筑內(nèi)。
待他站起來看清周遭各種朱砂湘妃色的紗帳繚繞,又聽見樓下傳來的男女調(diào)笑聲后才發(fā)覺,自己似乎是進入了民間的風(fēng)月場所。
大門被推開,鴇母領(lǐng)著幾個丫頭進來,纏住了趙彧,趙彧劍眉緊擰,硬生生靠著冷漠的氣場讓幾個湊近的姑娘止住了步子。
“方才從屋里出去的爺說了,要你們幾個好好伺候,都愣著做什么?”
鴇母自信地認為男人再怎么兇狠也是敵不過溫柔鄉(xiāng)的攻略,拉過手邊的一個姑娘推到趙彧懷里。
趙彧閃身一躲,那姑娘跌倒在地,趙彧看也不看她一眼,便邁著步子要往外走,鴇母用眼神示意一個大膽的姑娘上前,攔住了趙彧的去路。
“滾開?!?p> 趙彧氣的想打人,他從未料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碰見這種情況。
“爺,別這么兇奴家,奴家怕?!?p> 女子壯壯膽便嬌嗔著湊近趙彧,趙彧已經(jīng)準(zhǔn)備動武趕人了。
這些女人比他想象的要難纏許多。
“放開我的夫君?!?p> 趙彧繃緊的手因為這道悅耳動聽的聲音一松。
陸晚意一身梨白百迭裙,翩然輕移著蓮步,穿過眾人走到趙彧跟前。
她轉(zhuǎn)過身,彎著笑眼看著老鴇和那些女子們,道:
“這是我的夫婿,旁人,碰不得?!?p> 說完,她轉(zhuǎn)過身,在趙彧含有一絲詫異和驚喜的目光下,踮腳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蜻蜓點水的吻,卻足以宣示主權(quán)。
老鴇怒極斥責(zé)誰將陸晚意放進來,卻被跟上來的侍衛(wèi)長拿劍抵著喉嚨。
“膽敢對安撫使大人的客人不敬,你的命和這地方,我看你是不想要了?!?p> 最后在老鴇的哀求和磕頭聲中,趙彧是抱著陸晚意離開的。
旁人看不出,但武功造詣極高的侍衛(wèi)長一下就感覺到了,皇上抱著娘娘出去的步伐,較之平日,有些許匆忙和慌亂,但他絕不會說。
伍·不問君意
趙彧抱著懷里的陸晚意,方才唇上柔軟的觸感仿佛還留有余溫,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心猿意馬的時候。
從來只有他宣誓屬于他的物品主權(quán),從未有過這樣大膽的女人,敢稱他是她的所有物。她總能給他一些不一樣的驚喜和悸動。
趙彧沉著眉目,對著身后的侍衛(wèi)長吩咐:“現(xiàn)在立刻送姈妃回——?!?p> “哈哈哈哈,來不及了,皇帝?!?p> 尖銳的聲音突然在周遭響起,打斷了趙彧的吩咐。
所有護衛(wèi)立刻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周遭的百姓也全部在震驚中逃竄。
“保護皇上。”
趙彧將陸晚意從懷中放下,推入到一群侍衛(wèi)之中。
“今夜,朕必定護你。”
方才抱她出來的時候,他就決定不會將她推到敵人手里了。
站定的陸晚意不知道趙彧心中經(jīng)歷過怎樣一番斗爭,她只是露出了一個令人寬慰的笑容,沖著趙彧:“注意安全,我相信你?!?p> 舉劍抵御四周涌來的黑衣人,這些人招招狠辣致命,陸晚意的目光緊緊鎖在趙彧身上,觀察著那些黑衣人的招式舉動,竟然被她看出了不少走勢,她檀口輕啟,簡練地提示了趙彧好幾次,終是幫他擊敗了黑衣人。
看著趙彧收劍朝自己走來,陸晚意高興的往前兩步,卻見趙彧臉色驟變。
“你這賤人,都是你給狗皇帝提醒?!?p> 身后一陣疾風(fēng)襲來,帶著嗜血的殺意,陸晚意想也不想快速跑向趙彧,男人伸手將她一把拽到身后,長劍舉起,兵刃相接。
這位帝王深厚的功力無法測量,黑衣刺客招架了幾回便被斃了命。
趙彧轉(zhuǎn)過身來,牽住陸晚意的手,溫?zé)岬臏囟仍诒舜苏菩膫鬟f,他借著月色看清了今夜的她,美艷不可方物。
......
趙彧知道,自打回宮過后,他對陸晚意,有了不一樣的情愫。
以前的寵愛都是假裝,現(xiàn)在的寵愛卻有七分真情。
她似乎,也有些不一樣了,至少,侍寢時不再抗拒。
自那晚過后,趙彧極愛吻陸晚意的唇。
此刻,華姈殿內(nèi),宮婢全部都退到了門外,趙彧懷里摟著乖巧的陸晚意,與她唇齒相交,唇舌勾連間,她嬌軟嫵媚,當(dāng)真是對得起姈妃這一封號。
趙彧對自己越發(fā)真心的寵愛陸晚意不是不知道,她雖然開心自己得到了這個帝王的真心,卻也因無法做到一生一雙人而落寞。
入夜,哄睡了陸晚意,趙彧回想起今日蘇明給的消息,下床換好了衣服。
他輕聲推門而出,示意守夜的奴才婢女莫要出聲驚擾了陸晚意。
他向著某個無人的庭院走去,姚映雪今夜在那兒等著他。
陸晚意似乎是察覺到了身邊的溫暖離去,睜開惺忪的睡眼,披上外衣便順著趙彧離開的方向?qū)とァ?p> 她尋了半天才到這寂靜破敗的暮宮。
望著月光下,方才還躺在自己身邊溫情脈脈的男人懷里抱著另一女人時,陸晚意不知是該難過的哭,還是諷刺的笑。
他懷里的女人看見了陸晚意,眼中泄露出震驚慌亂,陸晚意也看清了那女子,原來是她的救命恩人。
趙彧順著姚映雪的目光轉(zhuǎn)過身來,下一秒,眼中的震驚不亞于姚映雪。
“皇上,雅興啊?!?p> 陸晚意想,她現(xiàn)在或許應(yīng)該老老實實跪下參拜,皇帝嘛,三宮六院太正常不過了。
可是開口便是這句調(diào)侃,趙彧若是生氣要治罪于她,也是可以的。
“你為什么來這里?”
趙彧已然平靜,詢問陸晚意的話語里帶著一絲不耐。
“沒什么,就是睡到一半有些冷,才出來走走?!?p> 她的話有些無厘頭,可意思他懂。
“回去?!?p> “皇上不可?!?p> 陸晚意靜靜看著二人欲來的爭論。
“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你我的關(guān)系?!?p> 姚映雪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趙彧知道意思。
在他預(yù)計的那場大戰(zhàn)前,所有知道姚映雪身份的人,都不能活命。
可他,不想殺陸晚意,不想,而且不舍。
“先放她回去,朕會解決這件事。陸晚意,今夜之事,朕希望你吞到肚子里?!?p> 趙彧摟住慌亂的姚映雪,陸晚意有點想笑,他還想過殺掉她嗎?
那是自然的,畢竟從一開始是利用時,就想好了早晚犧牲她吧。
“早些日子,皇上對姈妃的寵愛,都是為試探后宮吧?為了給你懷里這位真正的心上人,鋪入宮之路。”
聰慧如她,一下子猜中了全部。
趙彧一瞬間心疼。
陸晚意低低一笑,遲遲聽不見趙彧解釋,索性轉(zhuǎn)身離去。
“晚意,對不住?!?p> 是姚映雪在背后的聲音。這算是,承認了她的所有猜想。
陸·與君離殤
“陸晚意,朕喜歡你,可她在朕心中,也無可取代?!?p> “朕是皇帝,不能擁有兩個都真心喜歡的女人嗎?”
“喜歡的層次太淺,臣妾想要的是愛,在臣妾的世界里,一生只會愛一個人,自然也希望能得到同等的對待。不愛便不會去招惹半分,愛了便不叫他受傷半分。”
“陸晚意,你不明白,她不僅僅是你曾經(jīng)的救命恩人,亦是朕的。”
“她是朕見過的最聰明有魄力的女子,一直替朕陪伴在宮外朕的生母身邊,也一直替朕,收集著欲意謀反的藩王的證據(jù)?!?p> “既然這樣,皇上便該一心一意對待姚姑娘?!?p> “可你出現(xiàn)了啊,陸晚意,是你打破了這件事,你又要我堅守?!?p> “我向皇上說的這些思想,皇上應(yīng)該很難明白?!?p> 趙彧最終還是被她氣走了。
陸晚意想,或許向一個千古帝王討要獨一份專情的愛,確實是癡人說夢了。
可她也不是偏執(zhí)的人,既然無法擁有,那便釋懷。
遣散了沁兒等人的跟隨,她獨自出來散心。
“可惡,自打中華民國成立以后,我就沒這么憋屈過!”
專屬少年的嗓音來自地上坐著的,身穿深青內(nèi)侍服的青年太監(jiān)口中。
陸晚意聽清他口中所言,不由得上前追問。
“中華民國?”
“對啊?!?p> 那太監(jiān)站起轉(zhuǎn)過身來,看清了陸晚意,嚇得又倒了下去。
“你是,姈妃娘娘?”
“你知道我?!?p> “當(dāng)然,皇帝那么寵你,整個后宮誰不知道你???”
陸晚意沉默,那太監(jiān)安靜了幾秒,頓時一激靈,拍腿大喊:
“你也是民國穿越過來的?”
“你也是?!?p> 二人對視,霎那間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溫情。
“我叫梁廷?!?p> 陸晚意在心中咀嚼這個名字,忽然想起這人竟是華中地區(qū)學(xué)生運動的領(lǐng)袖之一。
“陸晚意?!?p> “北京女子高等師范的陸晚意?”
“對?!?p> 梁廷萬分激動就想拉陸晚意,卻猛然想起二人現(xiàn)在的處境。
千百年之前,封建帝制的時代,她是妃子,他是...太監(jiān)。
陸晚意直到回到華姈殿,整個人仍止不住激動。
在接下來的相處中,陸晚意得知梁廷是身穿,剛好和某個卷入斗爭被整的面目全非的太監(jiān)身份互換。為了學(xué)好這千年前極其晦澀難懂的語言,他還裝了一年的啞巴。
陸晚意慶幸自己是魂穿,還有原主的記憶。
梁廷是當(dāng)時他們學(xué)生里有名的大才子,連他學(xué)明白這些古言都要一年,如果換做是自己,估計要兩三年,指不定就死在后宮誰手里了。
“皇帝這么寵愛你,開心不?”
梁廷問她。
陸晚意沉默良久,才搖搖頭。
“我們的時代,講究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的愛,要面臨的東西太多,我承受不起。”
梁廷點頭認同:“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出宮游遍這舊時山河?”
“多難得的機會,穿越到千年之前,看看書里記載的東西,究竟是怎樣一番光景?!?p> 陸晚意笑了,梁廷言之有理,她穿越千年而來,可不是為了把自己困在深宮里的。
......
趙彧預(yù)計中的大戰(zhàn)終于來了。
太后聯(lián)合親兒子敬王謀反,而這一切早已被睿智的帝王料到并且籌備了一年反擊之戰(zhàn)。
唯一沒有預(yù)料到的,大概是敬王破罐破摔決定拉他同歸于盡時,沖出來替他擋劍的陸晚意。
這劇情發(fā)展太俗,可陸晚意邊吐槽邊成了劇中人。
他哭著抱住奄奄一息的她,允諾答應(yīng)她想要的一切,萬千寵愛皆可。
可她卻是笑笑:“臣妾惟愿出宮,去看看陛下手中繁榮昌盛的大好山河。”
他拗不過她,又或者說,他再舍不得一絲一毫不隨她的愿。
“朕答應(yīng)你?!?p> 最大的禍患鏟除,生母被接回宮當(dāng)太后,他早已允諾后位的女人也成功母儀天下。
打發(fā)了新后姚映雪,趙彧獨自坐在風(fēng)棲殿,回想自己為什么心口仍覺缺失。
是因為姈妃吧。
從將被仗刑折磨的她抱進懷里開始,就發(fā)現(xiàn)她不一樣了。
好奇心,是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最開始。
而后是她宣示主權(quán)后的心動,那時是喜歡。
再然后,是她沖出來擋住敬王的劍,那時,他終于懂她口中的愛了。
她帶著梁廷走的那天,漫長的石板路,她的身影最終還是消失在了他的視線再無法追及到的地方,他方才不舍的垂下眸,捂住了抽疼的心臟。
“你說朕不懂愛,我告訴你,我懂了。”
“你償還清了所有,于是了卻牽掛的走了,剩下我一個人,要用余生來眷戀這償不盡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