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若璃這會心砰砰跳得厲害,她望著那手帕垂下的一角上,繡著的兩只蝴蝶,忽然感到頭上的“鳳頭釵”被他碰了一下。
只見柏舟收回手,愣怔怔地望著自己,她也望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琴仙是個聰明人,想來也不會自尋煩惱。”醫(yī)仙說罷,大笑了兩聲,轉(zhuǎn)身離了此處。
亭子中留下了若璃與柏舟。兩人望著對方,各自沉默。
若璃本來是想尋錦昱問清楚兩人之間的事,誰想?yún)s陰差陽錯地見到了項右右的男人,而且這男人似乎還認出她來了。
“你都聽到了?”柏舟突然開口。
“你對女子都這么溫柔嗎?”若璃岔開話題。
“我只會對阿右如此!”柏舟道。
“所以你覺得我是她?”若璃道。
“不是嗎?”柏舟深情款款地望著她,緩緩抬起了手,輕撫著她的臉頰道:“雖然你樣子變了,還與別的男子在一起,但我知道你就是阿右!”
不知為何,若璃此時雖被他輕撫著臉上的肌膚,卻一點也不想推開他。
難道是我的身體已經(jīng)習慣了嗎?她心中忽然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悸動,這是種莫名其妙的渴望,是以前與錦昱在一起不曾經(jīng)有過的感覺。
忽然,柏舟一把將她擁進懷里。一瞬間,一股暖流從若璃心頭直沖至天靈蓋,然后又飛快地穿流至每腳趾的神經(jīng)末梢。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臂,緊緊摟住了他。
“是我!”若璃在柏舟懷里,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句,仿佛是有人在她身體里控制著她一樣。
“阿右,我終于見到你了!”柏舟在她耳邊吻了一下后,又接著說道:“對不起!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吧?!彼f著,拉起她欲離開此處。
“等等……”若璃忽然叫住他,接著道:“現(xiàn)在還不行,海川說下一根琴弦在圣域,所以……”
柏舟望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抱歉地說道:“對了,看我見到你一時激動,把這么重要的事都給忘記了?!?p> “所以你也知道下根弦在這里?”若璃道。
柏舟點點頭,兩人到石桌前坐下,柏舟剛道了“那日”二字,就聽見亭外有人叫道:“元娘,你怎么與大郎君在此!”
一見著是海川來了,若璃趕忙起身,對柏舟使了個眼色后,又對海川道:“我出來透透氣,誰知在這邂逅了大郎君,便詢問他的頭疾如何了?!?p> 海川聽罷,對著柏舟行了個禮道:“大郎君感覺如何?”
柏舟按著太陽穴,回道:“好是好了,只是忘記的事情還是想不起來。這些日子有勞兩位琴仙了?!?p> “想不起,就不要勉強了,一切順其自然便好?!焙4ㄕf罷,拉起若璃的手腕,向亭外行去。
若璃轉(zhuǎn)頭望了眼柏舟,只見他沖自己點了點頭,她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厝サ穆飞?,她都默默地跟在海川身后,柏舟的音容笑貌在她腦海中反復涌現(xiàn)。
我……我這是怎么了?她覺得自己仿佛著了魔,思想完全不受控制。莫不是因為項右右的緣故?她思量著:項右右之前在我的身體里,用她的意識與柏舟相愛??扇缃瘢呀?jīng)回她的世界了,不再回來了,而她的愛人卻還留在這里?。∠惹?,她以我的身份在尋找琴弦,在外人看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柏舟眼下也當我是她,那我便先當著,等過些時日,再向他挑明吧。
只是今后,我要與柏舟相親相愛、一起尋找琴弦、復興建木了嗎?是不是只要我不說,便無人知曉我與項右右是兩個人呢?
她有些慚愧,可她忽然憶起,項右右在信上說過,要她善待柏舟。這是不是意味著,項右右將自己的愛人托付給她了嗎?
那我還有什么好猶豫的?想到這,若璃斷然決定,暫時以項右右的身份與柏舟并肩攜手,復興建木。而那些與龍伯錦昱之間的恩恩怨怨,都讓它化作泡影,消失在大海里吧!
剛行到西廂苑門外,若璃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探頭探腦地向院子里張望著。她心中咯噔一下,立馬上手拔下頭上的鳳道釵。
錦昱怎么會突然跑來這里,還做著這種完全失去禮數(shù)的行為?真諷刺,方才想見他時沒見著;這會壓根就不想見了,他又莫名奇妙跑到跟前。
若璃將鳳頭釵藏進衣袖里,大大方方地行到錦昱身后。
“這位郎君,是在找人嗎?”海川開口質(zhì)問道。
錦昱聽罷,立馬轉(zhuǎn)過身來,出乎意料地望著他二人,半晌才又拱了拱手,道:“本君昨夜有些唐突,驚擾到二位,今早特地來道歉的?!?p> 這時院門忽然打開,只見阿稚帶著幾名隨從,從里面行出,對著錦昱行了一鞠禮道:“不知是龍伯新君大架光臨,恐有怠慢,還望海涵?!?p> 海川與若璃見狀也跟著一并行禮。
錦昱這會終于端起一副君主的姿態(tài),對了他們擺了擺手,道:“無需行此大禮,應客隨主便才是?!?p> 阿稚相請道:“即是偶遇,國君便入苑中小憩吧?”
“也好,本君昨晚聽得兩位琴仙的琴聲,猶如天樂、縈縈在耳,不知兩位琴仙能否解了本君的耳饞?”錦昱道完,便被阿稚請進了苑中。
他是真的為聽曲而來,還是另有所圖?
若璃忽然在眾人進涼亭之前,說道:“本琴仙身子不適,為不掃了大家的雅興,今日便由海川一人代勞,替國君撫琴罷。”
她剛轉(zhuǎn)身正欲離去,忽聽錦昱道:“琴仙可需要大夫?”
若璃背對著他道了句:“不必,我休息片刻便好?!闭f罷,她快步向屋舍行去。
錦昱目光隨著她行了好一段,只到聽見海川的招呼聲,才隨他在琴案前坐下。阿稚這會已命人取來些茶點,擺放在錦昱身前的桌案上。
“不知國君想聽何曲?”海川撩撥了下琴弦,問道。
“就你們昨晚撫的那曲吧!”錦昱回道。
不多會,苑中響起了那曲《月下獨影》。